第二百九十八章 私生女

花煙悶悶地坐在窗邊，對於昨日冒冒失失地找上世子妃感到無比的後悔，自己再着急也不該去問世子妃尋求幫助，只是聽聞世子妃在春天的時候落了水，有些記不得事，可說到底，世子妃也是蕭家的人。

直到今日，花煙仍舊覺得自己嫁給皇上、做了後宮的娘娘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可她勢單力孤，在宮裏也說不上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自己宮中的宮女內監倒也不曾欺負她，但卻也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而那個將她強制留下的人，正式當今的皇上，他既已發話，又有誰能反抗得了。

然而奇怪的是，皇上非要她留下，但他似乎對花煙並沒有什麼要求，甚至無需她侍寢，她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就好像是宮裏那處時常經過的壁畫上的人，單調枯燥又無人在意，即便這宮裏的每個人都知道有個經費娘娘，但她仍舊像是個透明人一般。

除了那位赤羽鬼戎來的寶檀公主，偶爾會記起她，有什麼事情也會想起來叫上她，只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事關兩國關係的人物，就算她熱情包容，但花煙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她的朋友。

離開家已經數月有餘，卻對家裏的情況一無所知，母親和兄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心中憋悶許久，在昨日的遊園會中沒有忍住情緒，居然讓世子妃去幫自己打聽家中事宜。花煙覺得自己昨日一定的瘋了，可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回到昨日將說出的話收回。

「娘娘，寧妃娘娘到了。」宮女的聲音打斷了花煙的思緒，花煙回過神來，寧妃來了，這個她在宮中勉強算得上是親近之人的娘娘到了。

「快請進。」花煙說着自己也起身相迎。

「妹妹在做什麼？」

寶檀手裏抱着個暖爐，見花煙迎上前來，順勢拉住她的衣袖往裏走。

花煙搖了搖頭，「胡思亂想罷了。」

「哦？想什麼？說出來聽聽。」寶檀自顧自地去倒了杯茶，還將宮女都打發出去，說是要跟靜妃好生說戲體己話，宮女們也就乖乖地出去了

花煙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自己的出身與眼前的寶檀公主相比天差萬別，跟她提起家中事，若是徒增笑柄便沒有必要了，昨日已經十分冒失，今後害得謹言慎行才是。

「多謝姐姐關心，就是天氣太冷了，在盼著春天趕緊來呢。」

寶檀抿了一口茶，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淡淡地開口道：「妹妹不願講也沒什麼，只是妹妹讓世子妃去打聽的事情，恐怕要讓妹妹失望了。」

花煙有些恍惚，寧妃怎麼會知道？

寶檀看着她臉上有些不明所以的迷惑神情，嘴角泄出一絲笑意，「妹妹不必驚訝，我知道些事情沒什麼，妹妹只需要知，我不會害你便是了。」

「花煙實在是擔心家裏，才……」花煙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寶檀打斷，「妹妹還是記掛着家裏……」

寶檀看着外面的景色，半晌才悠悠開口道：「你的母親和兄長已經死了。」

「不可能！」

花煙的情緒有些激動，怎麼也不相信寧妃的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般放肆地在寧妃面前說話。

「妹妹信也罷，不信也罷，但是你讓瑄王府的世子妃打聽的結果，不會跟這個有太大的差別，前提是世子妃能夠給你一個答覆的話。」

寶檀的語氣十分篤定，花煙看着她的神情，從完全不相信到心中的堅定逐漸瓦解，竟有些信她的話。

花煙的喉嚨因為緊張十分乾澀，「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你進宮不久，你的母親和兄長便已經離開了這美好的世間，只可憐你還在記掛着他們恐怕殺他們的人都早已經將此事忘記大半……」

花煙一聽母親和兄長是為人所害，音量瞬間大起來，「誰殺了他們？」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和怨恨。

「世上只有一個人想殺了你母親，至於你大哥，只是被被牽連其中，不巧得很……」

她語焉不詳，花煙着急起來。

「請姐姐將真相告訴我吧，花煙感激不盡。」花煙說着哭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憔悴。

寶檀輕輕扶起她已經有些脫力的身子，緩緩開口道：「是皇后的母親。」

皇后的母親，自然就是殿前太尉郭大人的夫人，而這位郭大人，花煙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正是那夜將她強行帶走的正是殿前太尉。

「你是郭太尉的私生女，郭夫人容不下你娘，將你娘從府中趕走，她當年身懷六甲，這麼多年不容易……」

花煙從小便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小時候問起母親，她總是愁眉不展，一臉憂傷的模樣，花煙懂事，後來也就不問了，而那些嘲笑她沒有父親的話通通都被她拋到腦後，照舊每日活得開開心心的，既然身邊有哥哥和母親愛護她，沒有父親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從一個異國公主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

「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你盡可以去查，或者讓皇上幫你查，皇上憐惜你，一會幫你的。」

皇上怎麼會憐惜她呢？也不曉得寧妃為什麼會這麼說。

花煙一心想着母親和兄長，根本沒有在意她後面的話，雖然她聽起來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深想。

「那我大哥他……」

「你大哥跟你不是一個父親，你母親當年在郭府做工，原本是成了親的，還有你大哥這個兒子，可是後來被郭大人姦污，你大哥的父親一則不想惹事，擔心郭大人會害他，二則也覺得你娘的身子髒了，所以當你母親身懷六甲被趕出郭府的時候，一個個孤零零的跑到鄉下把你生了下來，而你大哥的爹沒過多久就因為肺癆死了，你娘就含辛茹苦地把你們兄妹拉扯大。」

寶檀說得十分詳細，花煙知道這個公主來頭不小，她要是想知道什麼事情，似乎也很容易。

「郭大人不算鐵石心腸，這些年也接濟過你們母女，不過這就是為什麼郭夫人會在知道這件事情后將你的母親殺了，要不是因為皇後娘娘大婚前出了狀況，郭大人無奈找到你暫時頂替皇后，替她完成繁瑣的婚儀，郭夫人也不會發現你們母女，你的母親或許就不會死了，而你那可憐的大哥，就不會因為當時在場被一道殺了。」

花煙有些恍惚，努力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狀態，將那一絲懷疑的希望都放到世子妃的探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