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一場大醉
在文殊的各種碎碎念當中，千星突然就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個事情。
記憶里她來這是陪着文殊做任務來的，明明是感剛發生的事情怎麼就忘了。
隱約的覺得哪裏是記差了，覺得某些細節不真實，可是回想起來又是真有奇事，也不是憑空出現的。
真真假假的，有些不妥，不妥在哪裏呢?
千星心裏莫名煩躁，不安，皺着眉頭不說話，努力的偵破着什麼。但是這麼點感覺很快就在文殊的吵鬧里消失殆盡了。
油菜花的香味太真實，比任何時候都清新怡人。
文殊搖了搖手裏的風鈴，笑嘻嘻的，月牙般的笑眼，依賴的撒著嬌，一切又是這麼的舒心。
一下子，所有的不尋常都感覺不到了，一切都再自然不過，半點錯處也沒有。文殊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她很輕易的就記住了，相信了，並且自己腦海里也根深了這種記憶。
輕笑一聲，千星不糾結了。
途經此地，偶然想起了一個民間傳說。
她就是因為這壺酒才半路把文殊落下的。
她手裏應該還有一壺酒，於是，她這才發現自己手上是拎着一壺酒。
一種名為忘憂的酒，不是凡物所釀，是一隻老猴子在山野里採集各種精華釀造，有凈化之力，可滋養神魂，非常的難得。幾百年的老猴子，忙忙碌碌一生，總共珍藏起來的也不過那麼幾壺。
聽說這酒本無色無味，口味如何完全看喝的人是個什麼心境。
越是苦大仇深越是苦澀，一般喝一杯便能忘憂解情殤，多大的仇恨都能放下，有的凡人甚至還會因此清心寡欲剃髮出家去了。
一般情況下一杯下去就能回味出甜味來，那便是夠了，再喝下去就是浪費。
很少有一杯下去不能解決的，好不容易釀造的無憂，滴滴都是心血造就，老猴子可心疼著呢。
老猴子有那麼點善心，若是見到有緣人，它願意贈送一杯為其解憂，幫助別人也為自己積累善德。
老猴子向來都是送一杯即可，從來沒有送多的。
不是沒有遇上比較費酒的，真有的話老猴子再心疼也不會吝嗇。
既然碰上了，那肯定是要解決好了才能感到滿足睡好覺的。
一杯不夠那就兩杯，直到能品出甜味來才算是夠了。
這酒不是有緣人還真的喝不到，老猴子不接受強買強搶，非要是自己碰到了才算數，原因還是因為忘憂太不容易釀造了，他累死累活也不能搭救全部。
老猴子總是習慣了送出一杯就完事，偷懶的想着沒有一杯解決不了的有緣人。
這一日，千星好端端和文殊路過，說說笑笑時，老猴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
雖然奇怪今日有緣人與以往遇上的都不一樣，但還是得心應手的開始了每次的開場白:「兩位小姑娘與我有緣，今日贈酒一杯，廣結善緣，望你們忘憂，得一清靜心，回歸本我。」
憑着多年的經驗感覺，再看面相，老猴子第一眼是覺得這兩位應該都是一杯，頂多一杯。
要說為什麼，那當然是兩位姑娘笑容太刺眼了，他就沒有遇上哪位有緣人是這麼副歡快的模樣的，好像半點不痛快都沒有。
這感覺不對啊......
之前的那些有緣人哪個不是苦大仇深，甚至是厭世。做不到這些，那至少也要黯然傷神，寡言少語，這才是正常的啊。
說實話，要不是他們這一脈有特別的感應指引，他光看這兩位姑娘的面像還真的感覺不出來她們有什麼值得他見一面的。
但是這感應又是萬萬不會錯的，而且當他老遠的感應到了那些濃厚的悲情的事情，興奮的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功德。
跑完這一趟，怕是抵得上以前所有的功德了。
結果興沖沖追上來一看......哎，失禮了，好失望。
心下奇怪，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大概這兩位姑娘是有些暗傷，輕易不會表現出來叫人看去。這兩姑娘可能都比較好強，關鍵還是修仙的，意志就比較堅定。
情況有些複雜，綜合各方面看來不太好判斷。
通常這種暗傷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沒有忘憂，大多數的人也能被時間癒合。可是修仙者面對這種暗傷就不能等同普通人處理，不解決的話所造成的結果可大可小。
左右琢磨了一些，保險起見下就定了心，還是給了吧。
之前都是錯覺，還是應該眼見為實，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眼判斷，一杯就應該是一杯，不能多了。
老猴子前後的這些心理活動千星和文殊是不知道的，只是覺得老猴子神神叨叨的。
於是她和文殊一人捧著一杯，老猴子也不管他們喝沒喝，懂不懂，反正送出去了就沒事了，大小也是一件功德。
老猴子覺得自己又做成了一樁善事，渾身舒坦的拔腿就要走。
文殊歪頭，對千星滿懷期待的表達:「多難得的機緣，一杯怎麼行，我想要一壺。」
老猴子被嚇一跳，抱緊了手裏的那壺酒勸道:「姑娘莫要貪杯，一杯就夠了。」
文殊忍不住問:「喝多了會怎麼樣?」
老猴子搖頭:「那就不知道了，不過祖上訓誡過，凡事過猶不及，若是過了就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要不是不想白跑一趟，這一杯也是沒有的。
最後的最後，千星還是追着攆著，費了老大勁才從那老猴子手裏連哄帶騙的弄了一壺回來，是準備大家一起喝的。
不怎樣，沒覺得有什麼憂愁的，只是想嘗個鮮，一起圖個熱鬧罷了。
但是回去以後，那一壺酒都被她喝完了。
剛入口，那酒的苦澀味道差點叫她吐出來。
文殊瞪着眼喊:「不能吐!可不能浪費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他們都說是甜的，可她喝這忘憂酒為什麼就這麼苦澀，為什麼就只有她覺得苦澀?
一杯一杯不信邪的喝下去，直到喝完所有，她還是覺得好苦。酒不醉人人自醉，越是覺得苦澀就越是會停不下來的喝下去。
還有，她感覺，她是不是又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文殊臉都黑了:「你這得是有多苦大仇深的，你這不行啊。」
迷醉里，千星也憤恨不已，她怎麼知道為什麼是這樣，明明她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
莫邪找到了，她在意的人也都很好，很快就都要回到九重天那個家了。
這就是她墮落凡塵之後最初的初心，她滿足了，該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抱着深厚的疑惑，千星一醉不起，徹底歸於黑暗。
深沉的黑夜裏，文殊慢慢的揮退了所有的人影。
莫邪，慕流雲，玄天策，等等，那些之前還同他們歡聲談笑的人，不管是誰，全都變了個一般模樣，恭敬的對文殊拱手告退，消散而去。
文殊把手放在千星的腦門上，眸色複雜，其中有恨，有猶豫，有惋惜，有釋然，很多很多，就連本人都不能數的清的各種複雜感情，全部都糅合在了那一雙眼中，是的那雙眼眼越來越黑，越來越深沉。
心一橫，文殊的嘴角便歪斜出一個冷冷的弧度，指間滑出一縷黑氣帶着刁鑽很快就進入了千星的腦後，鬼祟轉了一圈新環境便很好的隱藏了起來。
幽幽的花香，風鈴不斷，輕輕的低語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三千世界我為王，且只能有一個王，你們不該來和我爭，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不該打亂我的世界，是你們先刺痛了我，所以啊，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不能怪我。」
「從今以後，一切都會回復原本的軌跡，黑是黑，白是白，天地分明，自有清濁，本就該如此。」
一切都做完，文殊沉默了很久才堅定了眸子，又冷又冰的:「我沒錯，都是你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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