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低賤情緒
一瞬間的遲疑，讓陳凡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吳添下墜的身體轟然炸開，形成無數詭異的黑色霧氣，張牙舞爪地籠罩在空中。
下一秒，黑霧中再度幻化出一道虛幻的影子，筆直地沖向陳凡，陳凡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吳添」也不過是幻覺中的一種，是牧師利用精神力製造的幻覺。
陳凡猛喝一聲，將長刀暴卷，雙手同時壓動刀柄，雪亮的刀芒奔馬般射向對手。
可刀鋒即將劈中目標的那一瞬間，雪色刀弧之下，卻呈現出一張蒼白而陷入驚恐的臉，對陳凡大吼大叫，「你這個臭男人，你敢殺我？」
趙玉？
陳凡本能地收刀，身體微微晃動了兩下，腳下幾乎不穩，此時腦中卻傳來血族異人的暴喝，「都是假的，殺！」
「啊……」陳凡腦中一閃，立刻從混亂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再度揮刀怒斬，可下一秒趙玉的身體卻消失不見，濃霧散開的同時，竟浮現出一張清純可人的臉蛋，用獃滯麻木的眼神瞪向陳凡，泣血大吼道，「哥，你為什麼要殺我……」
「你……」儘管明知道這是假的，但陳凡的心臟卻仍舊死死地抽搐了一下，刀鋒停滯，落在距離對方僅有不到兩厘米的地方。
「混蛋，你在做什麼？」血族異人暴跳如雷，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狂吼，「這些都是假的，你特么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殺……」
血族異人的狂吼聲如悶雷般湧來，刺得陳凡渾身打了個哆嗦，眼芒一厲，迅速出刀攪碎幻影，可下一秒，黑暗中卻依次浮現出數道幻影，每一道幻影，都意味着一個陳凡最熟悉的人。
首先走在面前的是小雅，她衣衫襤褸，渾身都是淤青的傷痕和刀疤，雙腿和手腕上到處都在滲血，用一種麻木冷漠的視線死死瞪着陳凡，「哥，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第二道身影則是趙玉，她長發散亂，臉色凄厲猶如厲鬼，發出泣血的怨毒咆哮，「臭男人，你居然要殺我，要殺我……」
胸部中刀的吳添也是渾身血污，手腳全都被擰斷了，像條蚯蚓般吃力地趴在地上，口中沙啞地厲喊，「小凡，救我啊！」
還有周旭、林元……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猶如行屍走肉般呈現在眼前，各自發出凄厲到了極點的聲音，恐怖而幽怨的聲音宛如海潮般涌動在空中，不斷衝擊陳凡的心理防線。
哪怕明知道眼前出現的都是假的，但陳凡也不敢在隨意揮刀了，畢竟這些畫面實在太真實了，每一道影子都和現實沒什麼兩樣，包括氣息和語調，還有受傷之後的凄厲神態，都好似一根鋼針般直插陳凡的內心。
陳凡感到了茫然，握刀的手腕也在輕輕發着抖，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萬一這些幻影中有一個是真的呢？
「喂，你不會害怕了吧？還擊啊！」
血族異人尖聲大罵道，「你特么簡直就是頭豬，我已經把原理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在遲疑。」
陳凡不動聲色地後退，凝視着身邊不斷圍攏過來的一道道影子，語氣酸澀地說，「這些幻覺太真實了，我……我不能對小雅出手，絕對不行！」
「那你就等死吧！」血族異人氣得差點跳腳，要不是因為它被困在陳凡肚子裏，恐怕早已忍不住出現，並狠狠地扇他一耳光了，「這些幻影中的確有一個實體，但絕對不是你認識的朋友或者家人，而是牧師假扮的，如果你不肯對這些幻影出手，它一定會變本加厲，找到殺你的辦法，來了！」
血族異人話音剛落，面前的「林元」猛然衝鋒起來，然後一頭撞進陳凡懷中，將尖銳的指甲插向陳凡的心窩。
在精神囚籠之中，陳凡無法施展異能，所以護體的紫光電甲已經無效，而林元的指甲卻是鋒利的猶如一把鋼刀，這一擊絕對足以致命。
「滾開！」迫不得已之下，陳凡唯有將身體往後錯步劃開，同時甩出一記鞭腳，狠狠掃在林元的幻影之上。
砰！
劇烈的皮囊炸裂聲后，林元頓時飛出，重重撞在牆壁之上，巨大力量更是直接把他的身體打炸。轟隆一下，胸甲碎裂，林元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瘓在地，只是口中的鮮血卻是那麼真實。
「混蛋，我為什麼會有種真的殺掉了林元的感覺？」陳凡感受着腿上承受到的反衝力，茫然道。
「你的五感已經被剝奪，這些感覺都是假的，注意，又要來了！」
環境中的眾人發出瘋狂的怒嚎，然後無數的武器，從四面八方打向了陳凡。
面對這麼多熟悉的面孔，陳凡第一次出現了茫然和遲疑。有時候，親情和友情固然可貴，卻會成為陳凡在變強之路的絆腳石。
唰！
第二道身影撲來，居然是拳頭上披着火焰鎧甲的周旭，陳凡咬牙閃躲，直到身後的銳風再度出現，回頭瞬間，卻看到趙玉握著一把金屬小刀刺向自己。
與此同時，吳添、王毅這些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同時出現，幾道身影死死將陳凡圍困在中間，各種武器襲來，眼見就要把他分屍！
「還手，肯定有一道幻影是真的！」血族異人大吼道。
「我知道！」長刀已經高舉過頭頂，只要陳凡手腕一轉，就能輕鬆打爆所有人，可出刀那一瞬間，「陳小雅」卻忽然撲在陳凡身上，大聲高喊道，「哥，你真的捨得殺死我嗎？」
「小雅……」陳凡的嘴唇在發抖，連聲音也跟着變顫了，就在他遲疑的那一瞬間，趙玉卻是發出一道森然的獰笑，雙拳齊出，重重地打向陳凡後背。
「這一次應該是真的！」儘管視線完全被小雅堵住，可當拳風逼近自己不到半米的時候，陳凡還是捕捉到了從「趙玉」身上瀰漫的真實殺意，當即將身體虛化，形成一股灰霧消失。
砰！
當陳凡消失的同時，「趙玉」的拳頭已經破空襲來，並閃電般穿透了小雅的心臟，在她胸口製造出一個很恐怖的血洞。
「啊……」陳小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湧入耳膜，差點逼得陳凡從虛化狀態中衝出來，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強行忍住了衝動，將刀鋒一卷，反撩到「趙玉」身上。
銀光拉長，趙玉臉上卻瀰漫出得意的冷笑，腳尖輕點，迅速融入黑暗，隨着她的消失，那幾道身影也紛紛化作黑霧散去，一道尖銳的獰笑聲再度升起，「我早就說過，這種低賤的人類感情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你不能擺脫對朋友和家人的關心，註定無法戰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