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自我認知的偏差感

「嘛、果然是記憶受損了么……」九十一低聲喃喃。

「不，並沒有受損哦。說到底，當初我能接受改造實驗，提出來的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可以對我的記憶動任何的手腳。我知道一切承諾皆是虛假，一切付出意義皆無。一直一直幾乎都是我再單方面給予付出。不過，最低限度的償還還是應該給我的——他也會恐懼我醒悟而將他殺掉的。」

「嘛，畢竟言聽計從是一把雙刃劍呢。既能讓對方死心塌地效忠，又得時時防著被背叛之後受到這種感情的反噬——」

「聽你這麼說，你是很乾脆地就相信我這個怪物的話了？」

「相信的。」黛薇兒輕輕笑道。

「你的戒備心似乎還蠻低的啊。」

「不，我的戒備心不低，甚至對一般人說出來的言語都會莫名起疑心。只是，我對怪物有着天然的好感而已，還有妖怪也是。若是論起原因的話，可能是因為和妖怪有着很深的淵源，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本人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怪物。說不定同類相惜的感覺呢。」

「你，是怪物？」海星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在說小孩子的妄想什麼的嗎……」

她的話猛然打住了。

在外國人的眼中，你也是外國人；在外星人的眼中，你也是外星人。

在夜之帝國之內，不同城市之中的人乃是同鄉；出了夜之帝國，只要是夜之帝國的住民便皆是同鄉；而若是離開了地球，則地球之上的人全部都是同鄉。

所謂的同類意識，大概便是如此。

自己是怪物，在見到同類的時候，就會格外的親切——哪怕彼此之間存在着本質意義上的分別。

縱感覺到不可思議，但海星確確實實，在黛薇兒身上找到了同類的氣息。

不是妄想，而是真真切切的，怪物的氣息。

如果是慕容幽的身體，黛薇兒並不能保證激發出歐陽千幻的同類意識。不過，方青竹的身體大概是可以的——她剛才這樣倏然間有了這樣的念頭，就忍不住嘗試了一下。

結果證明了，她是正確的。

由於是完成度無限高的仿冒品，哪怕沒辦法流露出魅紫色的煙氣，但潛藏在靈魂中的魔性也多少可以被喚醒。

「你真的是怪物？」

「您覺得呢？您的直覺還蠻準的不是么？」

海星沉思著，觸手上無數的眼珠同時轉動實在是非常詭異的光景。在這樣近的距離，比任何的恐怖片中的場景都更能讓人脊背發涼。

「你這口吻，竟真像是和我認識了許多年一樣呢。又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我——」

海星的觸手在嘴巴附近遊走着，大概是想要做捂嘴巴的動作吧。

歐陽千幻人之形毫無疑問是個美女，舉手投足都擁有着令他人羨慕的無與倫比的氣質。以前她只是輕輕捂住嘴巴、拋個媚眼，都能迷倒一大片的人，不過她的眼睛卻從來只注視着一個人。

現在，捂著嘴巴賞心悅目的她，竟然變成了這種樣子，實在是讓人唏噓。

不過，不知道海星是對自己的凄慘渾然不覺、還是視而不見。黛薇兒隱隱能夠感覺到，在她自己的意識中，她仍舊是當年萬人迷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