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3章 血色狂宴

然而，他卻死亡了。

以一種相當離譜的方式，被殘忍地殺死了。

簡直讓人懷疑現在的夜之帝國到底是不是一個文明的國度，還是單純只是披着文明外皮的、野獸橫行的復古都市——

既然已經進入了新的時代，有法度、也有各種規制條例的出現，那麼就不應該會出現公開處刑的場景才對。

然而、卻是以公開處刑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

而早已遍佈的所謂的文明的火苗、竟彷彿都被內心涌動的暗流澆熄——

處刑者、被處刑者，這本來應該是一場無人願意目睹的悲劇，卻演變成了一場莫名的狂歡。

在刑場上站着難以想像的人，手中拿着手機直播、錄視頻，以及用文字來書寫自己的心情。

他的表情卻依然如同漂浮在深海中的海藻一般，在湛藍的天空和金燦燦的陽光的映照之下，彷彿會被某一個浪潮捲入深海中，再也看不見。

宮竹站在刑場之下。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會以自己的雙眼見證這樣的情形——

她忽然發現，任何一個電視劇、任何一段文字，都無法真正還原出人性的瘋狂——又或者，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她不是一個任由自己的瘋狂佔據理智的人——

她的理智即是瘋狂，然而她卻始終都在把自己圈禁在奇怪的圈子中。

那奇怪的圈、彷彿是用石灰繪製出的白線，她把自己鎖在中間——

這小小的一隅，堆滿了各種星星貝殼寶石以及各色腐爛的垃圾——彷彿是她心的投影。

這些、這一切的一切才是真實。

而那石灰圈之外的山山水水，全部都是她不願意踏足的南柯一夢。

不斷遊走着的螞蟻、咬穿了的枯乾的樹榦，在這小圈子之中她是無法看清的，她能夠看清的只是自己小小的一隅中堆滿了垃圾。

腐爛的味道，全部都是源於自己。

而石灰圈外則是清新的香味、燦爛的花與小鳥啁啾的聲音。

她不能踏出這個圈子——

又或者是不能以真實的自己踏出那個圈子。

一旦踏出了那小小的圈子，所到之處、便全部都是虛無。

並非是指外界的風景沒有任何意義的虛無，而是她自身——

她的出現、會染黑了外界美好的風景，她一直都是那樣堅信的。

直到親眼目睹了處刑時的場景，她的內心才湧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爆炸開的情緒。

耳畔、全部都是狂歡的聲音。

眼睛是心靈的窗子，正因為是骯髒的窗口，所以看到的鑽石山坡也彷彿垃圾山——

然而若瞳孔太過澄澈，那看似是鑽石山的山脈實際上卻是垃圾堆的事情，反而很難被發現了——

在發現之前，已經由於莫名的內耗和自省，進行了自我否定。

她在人群之中，發現了自己曾經購買CD的狂熱粉絲，而她的雙眸中眼含着熱淚、手持着價格極高的DV機。

原來，人類是可以變成這副樣子的。

明明一直活在規制之中，無法隨意爭鬥，可是——其實在內心深處卻無法戰勝那渴血的衝動。

在這一刻，他們可能還及不上野獸。

畢竟野獸如果不是為了搶奪一口食物，大概是不會在一旁圍觀虐殺，還發出節日時才會發出的狂歡。

站在人群之中，宮竹再一次發現——

沒錯、瘋的是自己，無論怎樣、瘋狂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