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6章 夢之寂

「你的意思、難……難道是……？」

「啊、您是不是想問，其實我就是生活在名為【夢】的現實中的、鏡子國的住民？唔唔、該怎麼說呢，人類也好、非人也罷，都比自己想像得擁有更高的包容度以及適應力。即使不是身為【夢】的住民、不是鏡子國的住民，只要生活的足夠久，也就無所謂究竟出處是哪裏、更不會再被什麼打敗了——」

她以沾滿了血跡的斷腕撫摸著瞳的臉。

瞳的胃部一陣痙攣、身體也因為感覺到了噁心而抽搐著。

「我直接說結論吧。夢之外還是夢——就像是你看到的無限循環的畫像、被捧在手心中的相框一層一層縮小，來到了上一層空間也還是用手抓着一樣的相框。只要我不放你從這個空間離開、你就永遠無法逃開——你就必須要接受在夢裏溺死的命運——然而即使我放你走、你所抵達之處，也不過是有着另外的人造藍天的冰之輪環而已。」她頓了頓、笑道：「如果我不把這一層空間製作成和您逃出之處是一模一樣的，而是換成其他的景色，您肯定就意識不到不管如何努力您也是在兜圈子這件事——所以無論如何、兩層相鄰的空間都要製作成一樣的，這樣才能讓您感受到最深的絕望感——那是我所體會過的絕望。」

瞳不想明白她的話——

但有些事想要明白也不會明白、有些事不想明白的時候答案卻那樣明確得浮現腦海。

瞳的瞳、失去了應有的神彩，連之前想要逃開時的那份激烈的心情都不存在了——

就在脫離了她束縛的一瞬、不復存在了。

原來驢子之所以一直看着眼前的蘿蔔不斷地在磨盤前轉圈、只是為了避免徹底失去活着的希望而已——僅此而已——

在逃脫的時候僅僅想到了成功逃脫、死亡以及被主人重新捉回去這三種可能性——

卻忽略了，其實既然是一頭驢子，在哪裏的價值其實都是拉磨盤——甚至自己已經不知道除此以外的生活方式。

那麼逃開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最後自己會主動尋求自己逃脫時想要逃開的生活方式。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起身了——

身體沒有癒合、傳到那機械腦中的感覺——如果是普通的肉體、現在在大腦中活躍着的那一定是強烈的「疼痛」感吧。

肉體的動作也開始變得遲鈍了——因為斷掉的肋骨、以及腳與身體上的傷。

可是、她卻還是在前行着——

朝着遠方奔跑、再一次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

隨着滑動，她的動作越來越流暢，身上的傷口也開始漸漸地癒合。

回到了原本所佇立之處時，她全身的傷已經全部治癒了——又變回了那具表情僵硬實際上又異常靈活的身軀。

周身是沒有靈魂的罐頭掌聲以及讚美聲。

殘破的半透明的小紅帽懶散散地側躺着，似笑非笑地注視着她的眼睛，大大地打着呵欠。

她轉過身、盡量讓自己不去看她，等待着從觀眾席上落下的布偶熊。

但是、時間宛如靜止了一般，竟然沒有布偶熊落下來。

她怔愣了許久、朝着小紅帽應該坐着的位置看過去——那裏卻坐着一個相當成熟又美麗的女人。

紅色的高開叉長裙、長而白的美腿即使是遠遠地看着也覺得相當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