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章 底限

他雖然年紀很小、但是他知道什麼是死亡。

死亡就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的那隻小兔子，被媽媽吃掉了，在鍋里。

還有在媽媽手中流淌著血的雞。

以及之後在路邊看到的躺在地上的那些動物的屍體——

那就是死亡。

那個曾經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的人，也要和那些動物一樣了——

當他倒下去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了一盤兔肉。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撥開人群沖了上去。

一直都活着、笑着的人不動了，表情僵硬。

那張臉，衝擊着他的大腦。

然後、他做出了非常瘋狂的舉動，他扯住處刑人的手——

「也殺了我吧。我也想知道，死是什麼樣的——」

處刑人很為難地看着他，下面的人也很驚愕望着他。

「是不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就無法死在你們的手上嗎？」

處刑人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後來他似乎被許多人當作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了、被送進了精神科。

但是總是來看望他的醫生，在他看來比任何人都更像是個精神病人——沒有任何依據、只是他的直覺而已，而他的直覺一向都很准。

「您知道該怎麼變成一個壞人嗎？」

「啊，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眼前的男人微微笑道：「因為你眼前的這個人，說不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壞胚呢。」

「哦，那為什麼你沒有死呢？」

「誰告訴你做了壞事一定會死的？是那個被處刑的傻瓜嗎？」

他沉吟片刻，點頭。

「唔、其實就他做的那些壞事，連我的零頭都不到。但是，之所以會死亡，是因為他還有良心的存在吧。其實本來都要從輕的，是他自己選擇拒絕的——真的是個令人費解的傢伙。我研究了這許多年人心，一點都看不透的，他可能還是頭一個——」

「那麼、跟着壞人的人，會變成壞人嗎？」

「呃……不見得，但是一般概念里、都是這麼認為的吧。」

「那麼，只要我跟着您，就會被處刑嗎？」

「大概不會。」他搖了搖頭：「畢竟你遇見我的時間已經相當晚了，如果你要是早一點碰到了我，並且是我變成這樣的誘因，我們就是同罪、而且你的罪孽比我還要更深重。教唆他人成為罪人的，是要比罪人本身要可惡的。而且，如果成為誘因、那麼就連罪者本人都會怨恨你——被十惡不赦的罪者怨恨、你自己想想看，那豈不是比可惡的傢伙更可惡嗎？」

其實他雖然不愚笨、但是並沒有聰明到有超強的什麼都能理解的理解力。

所以，眼前這個人的話，在他的心中形成了這樣一個概念——

需要因為他，使得一個人變成壞人、那麼自己就是比壞人更壞的存在了。

在這個期間，這位時常來探望他自稱最惡的醫生、聯繫了她的母親。

但是，完全沒有被理會。

最開始不接電話，也不肯允許他上門。

但是，在聽說對方要花一大筆錢買下他的時候，卻又立刻笑臉相迎。

和當時基本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男孩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那位會產生歉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