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底層

世界是公平的么？

他，不知道。

但是、被灌輸了這個概念。

所有的，必要的知識，他全部都被灌輸了。

然而、越是被灌輸，便越是反感。

他、是這樣的。

他、是這樣的。

他們、都是這樣的。

他——是同一個他、同時也可以看做不同的他。

他們有着相同的首字母拼寫。

JSY。

有的時候是數字。

有的時候是諧音。

也有的時候是個聽起來非常正常的名字。

經歷也是不大一樣的。

但是、他們的起點卻非常相似——

全部都是，地獄的底層。

從出生開始就是地獄的底層。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下了什麼樣的罪過、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麼贖罪。

在黑暗之中踏出去、看不到藍色的天空。

沒有正常的眼睛，是一雙機械的義眼。

看什麼東西都是蒼白的。

就和自己最開始被關入的那房間里一樣。

本來能夠看到的色彩、也在那飛濺的赤紅色的血液之中結束了。

徹底的、徹底的結束了——

現在他的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還有骨骼和身體也是人造的——不對，仔細想想看，好像這個身體除了大腦和心臟之外，所有的零件都被替換了一遍。

他有的時候會懷疑自己究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機械零件拼合成的什麼東西。

但是、這樣的身體其實也是非常有好處的。

沒有痛感。

沒有疲憊感。

除了大腦實在撐不住了會昏然睡去，他完全不會有普通人的身體肌肉酸痛、勞累過度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自己還活着。

雖然不知道這種狀態的意義是什麼，但是比起和他一起被送入實驗室的亡者，他竟然覺得自己還要幸運得多。

「恭喜你——現在，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完全沒有感覺到高興。

甚至在這文字中感受不到意義。

但是，並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從一開始就沒有。

隔絕於世界許久、然後又把他送到了世俗中。

看到的都是沒有色彩的蒼白色。

名字是，玖疏言。

身份是，一個普通的孤兒。

沒有日晒的皮膚呈現不健康的蒼白色、雖然有着一張非常可愛的臉，卻稍微有一點女性化。

少言寡語，就像是個啞巴一樣。

最初所有的人都關注着他，溫聲細語和他說話——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還是好奇心、抑或是人本身的善良。

但是他沒有理會過，一次都沒有。

就和大家對顧庭軒的奇葩穿着一樣，其他人也對這個傢伙失去了興趣。

他一直在無視其他人、所以也會被其他人所無視——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倒也算是相安。

但是、事實卻並不會這樣順利。

在厭煩了以友好的態度面對他以後，開始試探他的底線。

沒有表情。

既不會哭、也不會笑。

像是個人偶一樣。

空洞的灰色眸子中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身上無論怎麼擊打、都不會留下傷痕。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充滿了惡意，但還是被懷着惡意的傢伙當作了玩具。

不過，已經習慣了。

他給自己的定位，本來就是玩具。

在實驗室中的生活、並不比現在更凄慘——不，顯然是實驗室的時候更糟糕。

所以、沒關係，他可以忍受……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其實也是他們研究的重要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