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步規

顧修遠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哈——？」

舒空谷本來懶散散得半倚在沙發上，現在卻警覺地站了起來。

她的站姿很獨特，不是雙腳着地、而是一隻腳踮著、另一隻腳蹭著小腿的肌肉。

她並不是總以這樣的姿勢站着的。

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當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時候、就會以這種奇特的站姿立着。

很辛苦的動作、不過對於她來說卻是相當輕鬆。

「魔女復活了么？」灰發的青年看着Mem。

「又是Mem在亂說吧。如果是真的——」戴眼鏡的紳士撥弄着眼鏡上的鏈條，同時瞥了顧修遠一眼：「蝸牛精早已經被殺死了吧。」

「不、我沒有亂說哦。根據沈大校長翻譯出來的文獻，魔女似乎並不是一個很粗暴的人——一個剛出生就已經死亡的稚女、擁有再強的力量，也不過就是個嬰兒而已。」Mem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着。

「但是嬰兒也未必對這個世界是沒有惡意的哦。不對、應該說其實嬰兒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是很深的。毫不顧忌給了自己生命的存在、只顧及著自己不斷在精神和肉體上虐待着他們。對於小動物和小昆蟲憐惜的也很少——一般什麼動物到了嬰兒手中，會被開心得撫摸的是少數，絕大多數也都在承受着虐待——正因為是嬰兒、也許更恐怖——」

「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吧，宣未予。」戴眼鏡的紳士道。

「我是只能代表我自己，但是我觀察的嬰兒也不知道多少個了、天生就善良帶着光環的幾乎完全沒有呢。我想想看、人性本善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呢——如果本來是善良的、那麼放置在那裏不管不就好了么？為什麼反而要用框架和道德去束縛？那不就是證明其實本來是畸形的，需要使用某種手段才能達到理想狀態嗎——然後，決定這個標準和框架的，是少部分上位者——少部分上位者的思想，或者認為是對自己有利的思想、挾制了下面的大部分人。所以所遵守的規矩，不過是嚼別人吐出來的飯菜而已——」

「照你這麼說、倒不用遵守道德咯？」紳士冷諷道。

「不不不、畢竟生物的生存還是要依賴進食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只要好好地生存就已經足夠滿足了——不肯吃他人吐出來的殘羹剩飯、就意味着會餓死。那不叫氣節、僅僅是傻瓜而已。像我這樣無法真正融入社會的怪物，就更加依賴於束縛着他人的框架了——他們都遵守道德、我才能鑽空子——同時，才能按照那個框架來演他們所謂的普通。如果價值觀真的放開了，所有人都可以擁有着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個性與不同的價值觀和道德觀的話，也許我反而會變得不知所措——那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模仿誰了——最重要的—果然還是——」

宣未予原地轉了一圈、白色的大褂散開來，他像是要擁抱天空一樣平展着雙臂，眼睛看着軒轅天音——

「我自認為是無法勝過殿下的了。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會跟緊殿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