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完美的欠片

赫連千戀知道楓要說什麼。

雖然楓是可以說不同的台詞的，但顯然，她就像是她說的那番言語中讀台本的人，需要她產生固定的反應，便採取了以上的台詞。

「您——您是想說，一邊的青年導演，和重生的演員一樣。早就眼瞳如死灰，頭髮上不一樣的一字夾，倒成為他無趣的重複中相當大的亮點了——」

儘管看似是奇異的念頭，但是，她感覺自己就如同學舌的鸚鵡一般。

不是學着對方現在說出來的話，而是很久之前丟入口中花生豆，教的一句「你好」「恭喜發財」自然而然從嘴巴中溜了出來。

楓也像是聽到了鸚鵡吐出重複了數遍久遠詞語之後一樣的，既欣喜又膩煩的反應。

「啊、是的，你完全記住了呢。」楓退至赫連秋深的身邊：「所以，你已經完全不想再問關於母親的話題了吧。畢竟，也已經重複問了許多遍，也聽過無數次的回答了。」

她用扇子輕輕地敲動了一下赫連秋深的肩膀。

不僅僅能夠消除赫連秋深的恐懼感，甚至能將自己的存在都銷匿於無——沒有明確的證據，但無論是之前的水奚，還是此刻的赫連千戀，在看到她時露出的驚訝的表情，都在某種意義上體現出了這一點。

「媽媽——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最初。」楓替赫連秋深答道。

「啊、啊、最初？完全，沒注意到——」

她想着若是眨眨眼睛，答案就會自動浮現在腦海。

如她預料的一般，眨動着眼睛之後，確實已經知道了。

「對了、其實、人的死亡、就是在是件的一種隱匿。沒有人、能證明靈魂完全消失了，卻又、找不到在哪裏。甚至、偶爾還能夠看到幻影。既然、是、死之使者，這種程度，隱匿他人蹤影再正常不過了。」

「是呢。儘管不是真正的生活在死者地獄的使者，是冒牌貨而已，但是，正因為是冒牌貨，所以能夠像真正的死神對待真正的死者一樣對待『偽死者』。」

「冒牌貨——么。」赫連千戀盯着自己的小手看了看。

光滑的皮膚，健康的膚色，摒住呼吸仔細聆聽，還能聽到跳動的脈搏聲。

呼吸之時，也能聽到微微的震動聲。

這不是她的身體，完全不是，但是卻和之前的身體別無二致，甚至更加契合了。

之前她已經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現在的呼吸仍然順暢。

她肯定不是活着。

在腦袋落地，身體被拆解成碎片的時候，這個事實已經無法更改——她的確不再活着。

然而，事實上，又感受不到死亡的存在——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處於非生狀態的她，倒是比活着的時候更深地體會到了活着的實感。

與生者對比，她的語言是僵硬的，身體是機械的。

但若說她作為死者，她的身體有溫度，大腦仍然能思考，五感更為敏銳。

既非活着，也非死亡，無論是哪邊都是半吊子，她卻並沒有喪失感。

缺失的不完整狀態，對她來說才是最完美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