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三章[09.28]

V第二十三章[09.28]

他斗篷一揚下馬大步向她走來。待他走到面前時,秦綿身子微福,很自然地問候:「督主怎麼這時候來了?」

孟長安伸出一隻手托着她的手,一碰到那帶着涼意的皮膚,臉色頓時一沉。

秦嬌和母親葉氏對視一眼,幸災樂禍地等著這位傳言中喜怒無常的孟督主對秦綿發怒,然而下一刻,她們便驚得眼睛瞪大。

孟長安皺着眉握了一下秦綿的手,沉聲問道:「手怎麼如此冷?」

秦綿像做錯了事一般低下頭,軟糯糯地回答:「我錯了,在外面站的久了,誰知道今日這麼冷。」

她最後還小小地抱怨一聲,惹來孟長安一聲輕笑,脫了身上的斗篷罩在她身上。

「還敢狡辯,在外面站着做什麼?」孟長安毫不避諱在人前對她的親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秦綿捂著鼻子退後一步,水眸里含着一絲委屈:「這不是家裏來客人了嘛,我與母親和妹妹出門送客,沒想到忽然變天了。」

孟長安陰冷的目光看過去,秦嬌和葉氏抱着彼此抖了抖。

「本督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面子,敢讓你送。」

孟長安說完這句話,秦嬌和葉氏幾乎連抖的力氣都沒有了,僵硬的站在一旁。秦綿見此微垂著頭,掩飾嘴邊的笑意,笑過之後,她揪了揪孟長安的衣袖,柔聲道:「督主,她們是我的大伯母和堂妹,再怎麼說也該送送的。」

孟長安嫌惡地看了秦嬌和葉氏一眼,聲音冷凝:「還不走?莫非想讓本督親自送你們一程?」

秦嬌和葉氏同時顫著聲道:「不敢,不敢。」只是她們相攜著剛要踏出秦宅的大門,秦綿突然出聲留人:「等一下。」

孟長安眯著鳳眸看她的眼神似有不解,秦綿微笑對他說:「督主怎麼不知會一聲就來下聘了,如今正好大伯母在此,便留下做個見證吧。」

孟長安對她說的話自然無不應允,幽冷的視線瞟向秦嬌和葉氏,兩人哆嗦著退到一旁,番役們抬着箱子進門,用來抬箱子的橫杠太長,總是會撞到秦嬌和葉氏身上,她們忍着痛不敢出聲。

最終所有的箱子都被抬進院子裏,秦翰在書房裏聽到動靜帶着秦文淼出來,所有人到齊之後,德喜開始拿着禮單唱名,每念一樣,葉氏和秦嬌的臉色就白一分。

秦嬌咬着唇,秦綿分明就是故意的,孟長安的聘禮比起勇恩伯府送來的簡直要豐厚百倍。

她看着秦綿站在孟長安身邊對他溫柔淺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想法又錯了,秦綿的確嫁了個太監,可她搖身一變就成了督主夫人,她日後再見到她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最後葉氏和秦嬌灰溜溜地離開了秦家,秦綿看着她們慌忙的背影差點笑出聲。孟長安偏頭看她,眼底有不易察覺的溫柔和縱容。

「秦綿,利用本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低沉的聲音飄在耳旁,秦綿臉上的笑意一斂,抬頭怔然地看他,孟長安對她勾唇一笑,突然捏過她的手,將一隻質地通透的玉鐲套在她手腕上。

這隻玉鐲是他母親留下的,也是他身上唯一乾乾淨淨的東西。

見秦綿依然傻愣愣地看着他,孟長安捏着她手的力道重了些,秦綿回神,低垂著眸子看着那猶帶着涼意的玉鐲,孟長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容拒絕地道:「這件不在聘禮單子裏,往後你一直帶着,不準摘下來。」

秦綿恍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這玉鐲也許對孟長安意義非凡,那他這樣給她戴上,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心裏也是不一般的呢?

秦綿抿了抿嘴角,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孟長安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她低聲應道:「嗯,我記着了,一定不摘。」

他聽罷嘴邊的笑意深了些,秦翰眼見孟長安對女兒動手動腳沒個完,終於忍耐不住催促秦綿回屋去,並請孟長安到前廳喝茶,因為有秦綿在,孟長安的態度尚算溫和,他放開她的手,道:「去吧。」

秦綿笑着要轉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瞥見身上的斗篷才反應過來,伸手想要解下來還給孟長安。

「你穿着。」男人聲音溫和卻暗含命令的意味,秦綿只得把斗篷穿回去。

秦綿回屋以後,孟長安也沒在秦家多待,只象徵性地抿了口茶,與秦翰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在他眼裏除了秦綿,與秦家其他人多待一刻都是浪費時間。

時間匆匆而過,待嫁的日子裏秦綿幾乎足不出戶,定國公府怕給她惹麻煩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邀約,四月初七,黃道吉日,宜嫁娶,是秦綿出嫁的日子。

天還未亮,秦宅里裏外外就掛了紅燈籠,貼了紅色的窗花。秦綿被冬枝叫醒,見幾個大丫頭端著木質托盤進來,上面擺放着疊的規整的喜服和一些梳妝用具。

冬枝扶著還有些盹的秦綿起身,伺候她沐浴,然後給她換好了喜服,秦綿平日裏穿的素雅,如今一被這大紅色的喜服襯托,顯得艷麗而嫵媚。

她端坐在梳妝鏡前,冬枝和碧薇給她上妝,看着鏡子裏那張精心上過妝的臉,秦綿微微有些恍惚,那年她剛剛及笄就嫁進了長寧侯府,本以為會與夫君白頭偕老,相扶一生,可惜事與願違,最終落得一個凄涼結局。

這次呢?秦綿心中的那絲不確定掩藏的極深,她對家人說自己一定會過得好,那些話多少有些安慰的意味在裏面。實際上,她心中有許多顧慮,不只是身份上的天差地別,還因為孟長安把她逼得太緊。

她謹小慎微慣了,不敢將自己的真心一下子全部交託給他。但她會努力接受,努力適應自己新的身份,做一個好妻子。

曹氏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秦綿對着妝鏡出神,她心疼地看着長女,眼眶微紅,這個女兒雖然不是她生的,但卻是她照顧著長大的,從小千嬌百寵,如今卻要為他們一家人的平安付出這麼多,那可是她的終身幸福啊……

秦綿從鏡子裏看到了身後的曹氏,彎起嘴角笑了笑,道:「母親,為我梳發吧。」

曹氏紅着眼睛點點頭,接過了婢女手裏的梳子,顫抖著將梳子插入她的髮絲,聲音微微哽咽:「我的綿姐兒真好看,這一打扮起來就更好看了,這麼俏麗的小娘子誰會不喜歡吶?」

「你嫁過去,孟督主一定把你捧在手心裏寵著,遇上他脾氣不好的時候,你便軟和些,撒撒嬌,男人吶,都吃這一套。」曹氏說着安慰之言,心裏卻七上八下的,她見過孟長安這幾次也多少看出那是個什麼人,說是冷情涼薄也不為過。

這樣的人真會善待女兒嗎,但願女兒真能把他那顆心焐熱吧。

秦綿心中暖暖的,換作從前曹氏斷然不會把什麼撒嬌之類的話掛在嘴上,教導她禮儀規矩還差不多,今日因為掛心她連這些她覺得不守禮的話都說出來了。

秦綿低聲應着:「母親,女兒都知道的。」

曹氏給她梳着頭髮,口中念叨著吉祥話,心中卻一片酸澀,女兒即將離家,過她前途未卜的一生了。

曹氏給秦綿梳發之後,冬枝上來給她盤好髮髻,戴上了鳳冠。這些做完之後,天已經亮起來了,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水藍激動地跑進來,道:「夫人,娘子,廠督府的人來迎親了。」

曹氏驚得立刻起身給秦綿蓋好蓋頭,讓冬枝她們扶著秦綿,她自己先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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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寧為宦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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