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邪修傳說
邪修，在宋國，乃至在整個世間都是一個禁忌的詞，一旦被發現，將會遭到所有修士群而攻之，無論正道魔道都將與之不死不休。
一名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修士問道：「請問前輩，到底什麼是邪修，晚輩在宗門時也曾聽長老們說過，但長老們都很忌諱這個詞，古書典籍上關於邪修也少有記載，大多都是語焉不詳。」
一群修士見有人開了口，也都一臉期待的看着蒼墨子，蒼墨子本不願意說，正要呵斥那年輕修士時，青曇卻開口說道：「這些事你最好還是少說為妙，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你知道的。」
蒼墨子頓時大眼一瞪，冷哼道：「老夫行的正坐得直，不像某些人，自詡名門正派，卻做盡那些齷齪之事，今日這邪修，老夫便偏要說上一說。」
一群未諳世事的修士感覺氣氛不對，都縮著頭不敢說話，可眼睛裏冒出的精光卻是出賣了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就在蒼墨子跟一群年輕修士講述著這個世界的黑暗時，在他們腳下幾丈深的地方，柳尋香睜開了雙眼，睜眼的剎那一抹灰芒從他眼中褪去，不過這次柳尋香真實的感受到了灰霧的存在，嘀咕道：「看來又是這灰霧救了我一命。」
回想起暈倒前的事，柳尋香用儘力氣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到躺在自己不遠處的邋遢老頭，柳尋香急忙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
「老頭，老頭，你快醒醒啊，老頭你別嚇我，老頭....」柳尋香使出全身的力氣搖晃着老頭，可老頭就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柳尋香心中一顫，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緩緩的伸手湊到邋遢老頭的鼻子下面，剛放在上面，他立馬就像是遇到針尖扎了一般縮回來。
柳尋香只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全身的力氣也被全部抽走，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的他雙眼無神的看着老頭的身體，有些茫然。
過了許久，柳尋香自言自語嘀咕道：「老頭，這條命是我欠你的，我柳尋香發誓，今日在山洞內，凡是對你我出手的修士，這次我若是不死，他日修為有成，定拿他們的人頭為你做祭。」
「噗~」
突如其來的笑聲把自言自語的柳尋香嚇了一跳，卻是邋遢老頭憋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臭小子你要笑死我，老頭子我實在憋不住想笑了，哈哈哈哈。」邋遢老頭笑的說話都有點跑調了。
柳尋香看着大笑的邋遢老頭一時有些獃滯，臉色逐漸由獃滯轉為憤怒，最後再也忍不住一把撲在邋遢老頭懷裏哭了起來。
在被鱗甲軍拋棄的時候柳尋香沒哭，王盤山被從小抱自己抱到大的杜忠親手刺穿胸膛時柳尋香沒哭，在得知被家族拋棄時柳尋香沒哭，在被大蛇追殺被迫跳下懸崖的柳尋香沒哭，在一個人爬懸崖幾次差點抗不過去的柳尋香也沒哭，在邋遢老頭詐死的時候柳尋香沒哭，可就在邋遢老頭突然坐起來的時候，柳尋香再也忍不住哭了。
終究還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啊，一個失去了家族，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朋友，世界裏只剩自己和一個邋遢老頭的孩子。
老頭的笑聲戛然而止，看着在自己懷裏放聲大哭的柳尋香，一隻佈滿青筋和老繭的手伸了開來停在柳尋香的後背上方懸而不落，似乎是在猶豫着什麼，直到最後，這隻手還是沒能落下來。
些許是哭的累了，柳尋香慢慢止住了眼淚，從邋遢老頭的懷裏坐了起來，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下眼淚，惡狠狠地問道：「你剛笑什麼。」
邋遢老頭又恢復了那一副欠揍的樣子說道：「小娃娃，你就這麼想老頭子死啊，不想着趕緊想法子救我，盡整些沒用的。」
柳尋香尷尬的撓了撓頭，嘀咕了兩聲：「我這不是想不到用什麼辦法嘛，反正你這不也沒死嘛，那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邋遢老頭的神色卻突然有些唏噓的看着柳尋香說道：「小娃娃，此地恐怕不善啊，剛開始我還一直沒記起來，直到我看到那大蛇我才記起來這個事。」
「大蛇？什麼事？」柳尋香疑惑道，他不清楚老頭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老頭挪了挪身子，靠在牆壁上，眼中帶着追憶之色說道：「在很久之前，有一個書生，和你一樣天生凡人，只不過他沒你這麼憨，他明白這世間大部分人一出生就是凡人。
凡人也並不是廢物，只是不能修鍊，就好比和其他不能開靈智的野獸，不能修鍊成精怪的花草一樣，都是這個世間很平凡的生命而已，所以他從來不奢求去修仙，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逆天改命。
他很聰明，三歲識字，五歲做對，八歲寫詩詞，十歲通音律手談，十里八鄉無人是其敵手，哪怕是飽讀詩書的秀才亦甘拜下風。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被鎮長舉薦到城裏的書院學習，他也很是爭氣，從秀才到舉人，從舉人到了進士，一步步以凡人的身份走到了當時皇朝的權力中心。
可就在這本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年華，他遇到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女子，那女子是名修士，因為愛慕他的才華便舍了一身修為成為凡人，只為和他一起白頭到老過那詩中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可惜啊，此事被女子家族知道后大怒，認為這女修士有辱家風，便派出修士追殺書生，可這時的書生和女子已經有了孩子。
書生眼睜睜看着自己剛出世不久孩子被殺，心愛的女子和家族的修士同歸於盡，為的只是能給他爭到一絲逃命的機會。
被妻兒用命換下來的書生無奈逃到皇宮，希望皇宮能護住自己，可皇宮怎會為了一個區區凡人去讓一個仙門豪閥門面受辱？
被亂棍打出來的書生在同窗好友的幫助下逃出皇城，一路逃向了當時的修行聖地洗墨書院。
身為超級宗門的洗墨書院是聖賢之地，是天下書生的精神支柱，莊嚴而崇高，同時也是書生最後的希望之地。
滿懷希望的書生認為洗墨書院一定會救自己一命，可洗墨書院讓書生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那幫平時張口便是仁義道德的儒修冰冷的拒絕了書生。
不僅不肯救書生，還把書生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說的話在外人聽來倒是冠冕堂皇，可對於書生來說，卻是字字誅心。」
「說的什麼？」柳尋香好奇的問道。
邋遢老頭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拋妻棄子苟且偷生之徒，不去俯首請罪還敢有臉面來這聖地尋求庇護，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真是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辱了書院聖地清凈，殺之都污穢了這雙握筆翻書的手。」
柳尋香聽完頓時有些氣憤：「這些人倒也忒不是東西了，那拆散了書生一家，殺人妻兒的家族不被口誅筆伐，反倒是書生珍惜妻子用自己和孩子為自己換來的命卻被罵做豬狗，這是何道理？
書生就理當好好活着，這才是對得起死去的妻兒，再退一步說，螻蟻尚且貪生，這書生如此我認為並無大錯。」
邋遢老頭聽完柳尋香的話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讓柳尋香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自己說錯了不成，就因為書生與修士一起，辱了女子的家風，就要被世人唾棄不成？說到底還不是那些修士自命清高，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維護修士在世人眼中不容挑釁的權威，如此一想，這世間當真的讓人討厭的緊。
「對啊，這些丟了先輩風骨的酸腐儒修甚是讓人討厭，所以心如死灰的書生看着周圍的人決定放棄逃命了，皇宮和聖地都不肯出手，那這世間還有誰肯出手救他一命呢。
他一介凡人，沒有勢力肯庇護他，到哪都是一死，所以後來的書生在洗墨書院門外，被女子家族中追來的修士當着萬千修士的面百般折辱，他們不僅將書生去勢，還挑斷其手腳，為了防止書生輕易死去，又將家族中極為珍貴的續命金丹餵給了書生，目的就是要讓書生這麼屈辱活着，以此來昭告世人覬覦修士的後果。
後來的書生在眾人的唾棄下一點一點的爬下了洗墨書院，從此不知所蹤，只是書生流在洗墨書院門前的血跡卻是怎麼洗也洗不掉。
沒有人在意書生的去向，只有書院下的城中戲園和茶樓的說書人偶爾會把此事編排給人們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
沒有人關心一個廢了手腳的凡人，體內有着丹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日子是多麼痛苦的煎熬。
直到三十年後，昔日那女子的家族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這事才又被好事之人說起，明裏暗裏都傳言是書生化作厲鬼回來索命來了。
而此時傳來洗墨書院院長雲遊回來收了一名的親傳弟子，這弟子長相清秀，舉止文雅，頗有古聖賢之風。
這名弟子剛入書院修行不到半甲子，便力壓諸多同門師兄師姐，成為洗墨書院核心弟子，書院六甲之一，一時間名動天下，成為無數年輕修士追求渴望的榜樣。
皇城聽聞之後也動了心思，欲將一位公主與此子結親，可得到的卻是此子攜著一條赤色巨蟒血洗皇城的答覆，洗墨書院得知大怒，可還沒等洗墨書院高層完全反應過來，此子便又帶着這條赤色巨蟒轉身便殺上洗墨書院。
原來此子就是當年的那名書生。
那一天，洗墨書院外門弟子死了三千零二人，內門弟子死了八百一十三人，親傳弟子死了三人重傷一人，教習死了五人，六甲折其三，書生更是力扛神玄境院長戒尺十八拍不死，逃出洗墨書院，震驚了整個修真界。
一個本該是凡人的書生，不僅成為了修士，而且還能力扛神玄境修士不死，這個消息讓所有修士都開始惶恐不安，讓所有心中有慾望的凡人開始蠢蠢欲動。
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想知道書生到底是怎麼能夠由凡人力撼神玄之修的。
那可是神玄境之修，百萬修士中都未必能出一位，強大到能橫渡星空的存在啊。」
柳尋香雙眼爆出精光，急忙問道：「你不是說凡人不能修鍊，千萬年沒人成功嗎，那這書生是怎麼回事？還有這赤色巨蟒和追我們的大蛇又是怎麼回事？」
邋遢老頭點點頭，又搖搖頭：「書生其實還是不能修鍊，算不得修士，只是他天縱奇才，用特殊的手段代替了修士的手段而已，但這法子惡毒的緊，並且弊端極多，古往今來除了書生，再也沒人可以用這種方法達到可以跟神玄境大修抗衡的。
再後來，世間便多了很多像書生這樣的人，但是他們的修鍊很是殘忍，一時間弄得天怒人怨，所以人人得而誅之，這當中尤其是洗墨書院，是追殺這些修士中最為賣力的。
畢竟這也算是洗墨書院最大的一件醜聞了，現在的洗墨書院，只要發現有凡人轉化成修士的，殺無赦。
而追我們的大蛇，我之前在石壁後面一直偷偷的觀察，看着和書中記載的書生的巨蟒有些相像，我覺得二者之間肯定是多少有些聯繫的。」
說完邋遢老頭看着柳尋香不在說話，柳尋香知道老頭什麼意思，一旦自己踏上仙路，可能就會被當做跟書生一樣的修士而遭到無盡的追殺，但是他在聽完書生的事，反而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沒有人願意走到書生的那一步，哪怕是書生自己。
柳尋香笑了笑問道：「那書生叫什麼？」
邋遢老頭抓耳撓腮想了半天，說道：「想不起來，不過老頭子倒是見過他，白白凈凈的一個文弱書生，老頭子對他很是欣賞的，不過現在修士都稱他為邪修。」
「嘁，果然，這老頭正經不了幾炷香的時間就又開始吹牛。」不過柳尋香再心中默默記下了邪修這個名字。
柳尋香決定不再多想，總之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能讓自己凝聚修靈的天材地寶。
既然這赤色大蛇可能與那書生的巨蟒有關，那麼此地說不得就有法子能讓自己打破平衡，踏上修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