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夢似幻
一聲聲呼喚，逐漸扭作一團，化作陣陣驚雷，在柳尋香的腦海里回蕩著，不斷的轟鳴，炸開。
腦海中的震蕩每轟鳴炸開一次，柳尋香身子便如同被刺扎一次，身子便猛然顫抖一次，在連續十幾次后，他的雙眼猛然睜開，一道灰芒瞬間從眼眶中一閃而過。
眼中的景物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緊接着，一張傾城的容顏漸漸在他的瞳孔中凝聚，盯着這張容顏，柳尋香目中的茫然在持續了三息后，徹底消散，留下的，只有一片清明。
「師兄，你醒了？」眼前的女子眼中帶着些許雀躍，將臉更往前湊了湊，柳尋香甚至能從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樣子，從來沒跟女子近距離接觸的他頓時面色一紅，不動身色的將身子往後挪了挪。
這女子並沒有意識到二人的距離，而是蹙著眉，雙眼死死地盯着柳尋香，似乎是要透過他的雙眼，看看他的腦海里是不是因為閉關太久出了問題。
柳尋香眼中則滿是疑惑，因為眼前這女子正是他在小試煉界中最後遇到的白衣女子，對了，自己不是在小試煉界嗎，想到這裏，柳尋香猛然站起身子環顧四周，可這周圍的環境讓他陌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周圍上空雲霧繚繞，青山傍水，隊隊白鶴在空中有序的飛著，盡顯祥和，遠處山脈綿延，其中宮殿潛伏，隱隱交錯，亭台樓閣，依勢而抱，如龍行山淵，鱗櫛起伏，哪裏還有絲毫小試煉界的昏暗與陰冷，柳尋香雙眼獃滯的看着這一切，腦子裏一片混亂。
「師兄，你怎麼了？」
身後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他轉頭看着眼前的女子，澀聲問道：「你喊我什麼？」
「師兄啊，怎麼了？」女子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師兄？這裏是哪？你又是誰？我又是誰？」柳尋香上前抓住女子的肩膀，雙眼冰冷的問道。
這女子顯然是被柳尋香嚇到了，花容色變，帶着哭腔說道：「師兄，你怎麼了，這裏是霧隱宗啊，你是音天座師叔的親傳弟子吳良，我是你師妹小小啊，你忘了嗎？」
柳尋香身子一僵，整個人如遭雷擊，愣愣的站在原地。
霧隱宗，音天座，親傳弟子，吳良....
柳尋香想到了那個在秘境中遇到的那個失去雙眼的灰衣老人。
叫小小的女子湊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頗有些擔憂的問道：「吳良師兄，你沒事吧？」
「你是說，這裏是霧隱宗？而我，是音天座的親傳弟子？可是霧隱宗不是在千年前就被神秘滅宗了嗎？」柳尋香感覺背脊發涼，退後兩步說道。
「師兄，你是不是閉關出問題了？我們霧隱宗可是東荒三大超級宗門之一，單不說掌教大人修為通玄，下面更是有着四方天，十二殿，三十六長老團，各個都是蘊象境的大能，就是同屬超級宗門的萬古一劍宗也不敢說打上門來，怎麼可能被滅門呢。
我知道了，一定是煉心崖，讓你別來煉心崖，你不聽，非賭氣要來，一定是你閉關出問題了，不行，你跟我去找音天座師叔，他一定能治好你。」說完，小小便上前一步，拉住柳尋香的手，柳尋香下意思的甩開，但在接觸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小小如蔥白的指尖溫存。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小小是活人。
小小愣在原地，也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以前總照顧她的師兄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柳尋香打了個寒噤，深深吸了口氣，回過神來，看着小小眼中霧氣氤氳，急忙說道：「沒事，我閉關太久，心神有些亂，你能告訴我，我為何會在此？這裏又是哪嗎？」
小小被柳尋香的樣子逗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吳良師兄，你怕真是閉關閉傻了吧，這裏就是煉心崖啊，為了宗門大比，你不聽音天座師叔的話，一意孤行，非要來這裏閉關，突破境界，結果一閉關就是好幾年，你看，你身上都全是灰了。」
「閉關？好幾年？」
柳尋香心中一驚，那豈不是說所有參與試煉的人都被抹殺，已經死了好幾年？
他依稀還記得，在自己被中年文士擊昏迷之前，他看到了玉牌上的紅色玉痕已經到了極點，那也就是說，自己已經死了，而這裏，就是死後的霧隱宗？
想到這，柳尋香頓時體內靈氣鼓盪，再也顧不得其他，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上空。
「師兄，吳良師兄，你等等我啊！」小小急了，頓時也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霧隱宗，身為東荒的超級宗門之一，擁有十萬弟子，坐攬東荒最大的靈脈之一，佔地數千萬畝，上空更有四座山頭懸浮在空中，山頭之上，雲霧繚繞，宮殿雕欄，不是仙境更勝仙境，其中有些雜役弟子，窮其一生，都沒能將其全部走完。
而這四座懸浮在上空的山，就是霧隱宗，威震東荒的四方天。
柳尋香一路急行，路上凡是遇到他的弟子，紛紛駐足停身行禮，口中喊到：「見過九師叔。」
不過現在的柳尋香卻沒時間理會他們，直奔上空的一座仙山而去。
「九師叔竟然真的出關了？」
「看來我們霧隱宗這次，又可以壓着萬古一劍宗和血煞宗打了。」
「可不是嗎...小師叔好。」
又是一道流光疾馳而過，正是緊追柳尋香身後的小小。
眾人不在議論，只是默默的看着兩道流光飛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羨慕和敬重。
到了山脈下，柳尋香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直通雲端的山階，正遲疑要不要上去，身後傳來了小小的聲音。
「師兄，你慢點，等等我啊。」
小小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躬著身子，雙手撐著膝蓋上，含苞待放的小胸脯不斷起伏着，說道：「師兄，你..你跑慢點，我追不上。」
柳尋香下意識問道：「音天座就在這座山對吧？」
小小白了他一眼，嗔道：「不然咧，你就是在這音山上長大的，你還問我，不然你幹嘛直奔這座山，真的是，早就讓你別去煉心崖別去煉心崖，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閉關徹底閉傻了吧。」
柳尋香眼中凝重，沒有理會小小的碎碎念，身子再度向前一晃，猶如一道離弦之箭，直奔山階盡頭而去。
他現在只想見到這個音天座，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小看着身旁的人影瞬間出現在山階之上，頓時一臉的生無可戀，猶如一隻小老虎般咆哮道：「師兄！！！」
山階盡頭，一座極度恢弘大氣的宮殿聳立雲端，陣陣梵音伴隨着清雅的檀香充斥在宮殿的每個角落，在這恢弘的宮殿後面，還有這一汪碧綠的小湖，柳尋香徑直繞過宮殿，順着湖邊的石徑小路走了進去，一座頗為簡陋的茅草屋頓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茅草屋前，一個身穿灰衣的背影正坐在門前的石墩上，還沒等柳尋香開口，蒼老的聲音便從灰衣身影口中傳出。
「良兒，你出關了。」
這聲音沒有任何威嚴，就是一個普通老者的聲音，但若非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在這道聲音中，柳尋香聽出了一股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柳尋香深深吸了口氣，沖着灰衣背影恭敬的抱拳躬身，說道：「晚輩吳良，見過音天座前輩。」
灰衣身影沒有轉身，也沒有因為柳尋香的話而感到詫異，聲音依舊，說道：「你剛出關，還沒從煉心崖中適應過來，這幾日就不用每天來請安了，好生調息。」
話落，在柳尋香詫異的眼神中，面前憑空凝聚出了一個白色小瓷瓶。
「這是凝元丹，你現在已經到了凝脈後期，距離凝脈巔峰只差半步距離，這丹藥，有助於你破境。」
緊接着，未等柳尋香說話，眼前的景物便猛然大變，在定下時，柳尋香已經出現在了前面的大殿內，四周哪裏還有什麼碧綠色的小湖和茅草屋。
柳尋香看着面前懸浮在半空的小瓷瓶，眼神複雜。
「哇，凝元丹，師兄，音天座師叔對你可真好，不像我師父，那老不死的，總不捨得給我吃，害得我每次都只能偷偷的進煉丹房自己找，吃個丹藥還得小心翼翼的，煩死我了都。」小小帶着抱怨的聲音從柳尋香身後傳來，隨即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這個小瓷瓶。
柳尋香看着她，雖然想不明白為何這白衣女子會跟在小試煉界遇到的時候不太一樣，但是現在的他也沒心思去在意這個，內心輕嘆了一聲，將丹瓶收了起來，轉身出了大殿，向一處走去。
小小砸吧著嘴，目光戀戀不捨的從柳尋香的儲物戒上挪開。
「師兄，你又去哪啊？」
「回去，修鍊。」柳尋香頭也不回，揮揮手說道。
小小癟癟嘴，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音山。
柳尋香的洞府也在這音山之上，身為霧隱宗四方天之一的音天座親傳弟子，他是這霧隱宗唯一一個能住在這音山之上的弟子，這種待遇，可是其他修士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但柳尋香心裏此時並沒有多大的優越感，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霧隱宗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坐在上等的玉石蒲團上，柳尋香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丹瓶，眼中變幻，到現在，他自己都有些開始分不清自己所處的是真是幻，明明自己是在小試煉界中，明明那個那個中年文士，也就是萬雄關的青衣戲子讓自己離開霧隱宗，可為何自己不僅沒離開，反而還成了霧隱宗音天座唯一的親傳弟子。
思緒萬千，卻還是理不出任何頭緒，柳尋香看着天外雲霧繚繞，默默的將丹瓶收了起來，在沒弄清楚這些情況之時，他絕對不會貿然服用這枚丹藥，即使他能感受到，音天座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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