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老天爺（二）

第584章老天爺（二）

劉辟非對劉郢客道：「你去傳我的命令，讓衛士反擊！」

「兄長！要不投降吧！」畢竟，看那位公主的意思，對兄長還余情未了。

劉辟非失望地看了劉郢客一眼，竟是拿起一隻弩機，走出了房間，帶領守卒們，對燕軍步兵展開了反擊。

中軍堡壘的戰鬥也就此打響。

燕軍步兵馬上將這裏的情況，通報了秦仲。

秦仲此時已經從熱氣球上下來，正在與中軍堡壘相鄰的一個區域進行戰鬥。他雖然知道劉辟非就在中軍堡壘中，卻不肯去直面劉辟非。

秦仲得知劉辟非不肯投降，反而展開了反擊，如釋重負，對傳令兵道：「那就不要再顧及楚王的命，士兵可無差別射擊，直至攻佔敵人中軍堡壘！」

中軍堡壘處登時展開了一場血腥的戰鬥，堡壘大門被燕國步兵用熱氣球中還剩下的特製熱油給點燃了，大門被燒成了焦炭廢料。

但是闖進來的燕國步兵們也遇到了最猛烈的攻擊，中軍堡壘這裏配置了比其他堡壘更多的人手，弩機、弩箭，數量充足。整個堡壘，也比其他的堡壘厚實的多，防禦要高上一個級別。通往院內的大門，其過道便有二十多步長。

此時燕軍士兵在通過過道時死了三四個人後，終於按照秦仲所說，不再顧及劉辟非的性命，三兩人並作一排，朝前方不停地傾射彈雨。原本還想要朝洞內發射弩箭的守卒直接被洞穿胳膊腦袋，直撲撲倒了下去。

不得已，劉辟非只得潛伏在門側，待燕軍步兵走出過道時，便射出弩箭。這時，劉郢客也端著一把弩機，站在了門的另一側，他一臉緊張，但與兄長並肩戰鬥的決心卻很堅定。

劉辟非苦笑一場，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此時他已經無法保護劉郢客了。守城之前，他曾經想要薛凝帶劉郢客離開。但劉郢客不願意。

薛凝告訴劉辟非，如果歷城守卒知道劉辟非先放走了自己的弟弟，軍心必然不穩。

劉辟非當時要專心應對歷城的防務，既然劉郢客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只得任由他。

凡是進來的燕軍士兵，被兄弟二人合力，一個個給幹掉了。劉郢客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射空了許多支箭，但他看到劉辟非不慌不忙的射箭，不慌不忙的給弩機上膛，即使是敵人進來了，也沒有表現任何匆忙的樣子。

劉郢客這才想到，他們都不是自己在戰鬥，他們的身邊還有歷城守卒們，歷城守卒才是這場戰鬥的中堅力量。而作為指揮者，關鍵的是要提升士氣，給予他們必勝的信心。

劉郢客悟到這樣的道理后，心態穩定了下來，也放慢了手中的速度。整個中軍堡壘的守卒在劉辟非、劉郢客兄弟二人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進行戰鬥。

戰場本是搏殺最為激烈的地方。但在這個中軍堡壘中，卻顯得格外的安靜。不斷有燕軍士兵悶聲倒下，也不斷有人沖了進來，但立刻有不要命的守卒棄了弩，用身體撲上去，絕不能放一個燕軍士兵進來。

好景不長。兩隻熱氣球正朝中軍堡壘緩緩降落下來，雖然還在很高的地方，但終究會有落地的時候，與其他的堡壘一樣，中軍堡壘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天空，一旦這兩隻熱氣球落下，燕軍士兵便可內外夾擊，攻佔堡壘。

這時，一隻炮彈打在了中軍堡壘的外牆上，整個地面一陣劇烈的晃動，牆體剝落，眾人無不振恐。

劉辟非曾經設想要用虎蹲炮來打擊燕國士兵，但後續戰爭的變化，超出了劉辟非的設想，虎蹲炮成為了雞肋，反而被燕國士兵用來，打擊他們了。

臼炮的弱點在於缺乏準頭，以拋物線的形式落下，主要依靠炸裂瞬間產生的動能。但這樣的動能雖然能對人體造成大量的殺傷，用來轟擊壁牆，效果卻十分有限。

炮聲隆隆，劉郢客與中軍堡壘的守卒原本很害怕，但見到劉辟非依舊在擺弄自己的弩箭，準備戰鬥時，也都沉下心來。任由炮彈在中軍堡壘的外牆上炸裂。

劉辟非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閃過一絲焦慮。這絲焦慮被劉郢客察覺到了。原來兄長也並不如表面那麼堅強啊。

熱氣球的高度已經很低了，通過月光，在中軍堡壘的院內投出了一片大大的影子。劉郢客握緊了弩機，這次他一定要瞄準，他能夠做的也只是將這一箭射准而已，時間不允許他有第二次射出弩箭的機會。

劉郢客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但一定十分漫長，嘴唇已經開始發乾，心在砰砰的跳，周圍的炮聲，廝殺聲，在他的耳邊迴響。他聽到劉辟非在對他說什麼，但卻什麼也都聽不見了。

一隻熱氣球快要下來，劉郢客一箭射在了熱氣球上，這次他射中了，整個熱氣球失去了穩定性，不能操控，墜落下來，雖然高度已經很低，裏面的士兵還是被拋了出來，劉郢客一箭射中，扔掉了弩機，拔出長劍，朝這些跌倒的人沖了上去。

這時，大門的過道上也有燕軍士兵配合展開了攻擊，沖了進來，妄圖裏外夾攻，攻佔中軍堡壘。

劉辟非只來得及發出兩箭，一箭射在了從熱氣球上下來的燕軍士兵身上，一箭射死了從大門通道進入的燕軍士兵。

因為熱氣球上的燕軍士兵策應，中軍堡壘守卒首尾不能相顧，還是讓一群燕軍士兵從大門過道闖了進來，守卒們弩機中的箭已經全部射空。這是一名叫做黑彘的守卒，手持兩把短戈直接沖入燕軍士兵的人群中，左劈右砍。猶如猛獸。

燕軍士兵驟然遇到這樣一個殺神，都驚惶失措，這給了劉辟非等人留下了機會，劉辟非當下拔刀，沖了上去。

劉郢客也沖了上去！

更多的人沖了上去！

劉辟非不再關注大門的防守，也不再關注天空上還飄着一個熱氣球，與院內的燕軍士兵展開了一場血腥的肉搏。

但戰鬥結束，劉辟非只感覺手臂酸麻，整個人無力地躺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整個人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周圍的血腥氣味濃厚，劉辟非卻一動也不想動。

他面朝上，看着正緩緩降落的熱氣球。

一切都結束了嗎？

這時候，一陣風吹了過來。

十月了，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開始瘋狂地颳了起來，天空上還飄蕩著許多的熱氣球，被這股強勁的風帶上了更高的天空，卻遠離了歷城。

原本正在緩緩降落中軍堡壘的那隻熱氣球也被大風一吹，偏離了方向，往夜空高出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