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人性
擦了擦淚，夜狐狸將竹窗全給打開，道：「你們進來吧，呆在窗外別着涼了。」
宋狗蛋拉着念念，感覺自己母女倆就跟採花賊似的，進夜狐狸的房間還爬窗。
不知是這一刻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緣故，還是跟念念二人跳窗的姿勢過於猥瑣，夜狐狸竟是笑了出來。
不由得，宋狗蛋也鬧了個紅臉，她可不像念念這般沒羞沒臊的。
待真進了屋子，宋瑾瑜跟夜狐狸四目相對，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說到底還是宋狗蛋自己做賊心虛，雖是無意，可方才卻是一直在偷聽。
緩了有一會，方才開口道：「狐狸姐，你一直都是這般嗎？」
夜狐狸明顯懂了宋瑾瑜說的是什麼，可她似乎不願去面對，有些呢喃道：「你是說哪般？」
還是念念直接乾脆地說了出來：「狐狸姨姨，娘親是問，你每天晚上都會唱歌嗎？」
愣了愣，夜狐狸的嘴角又掛起了一個有幾分落寞的笑。
而後她開口道：「你們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嗯，嗯！」狗蛋母女倆瘋狂點頭。
宋瑾瑜想的是，夜狐狸將過往都說出來，也許心裏能好受些。
至於念念，似乎是單純的好奇，想聽故事？
只聽夜狐狸喃喃道來：
「時間過去的有些久了，大概是五十年前吧。」
……
彼時，她還是夜家最小的嫡女，夜狐狸。
向來有性格的很，不服這世間的天理倫常，看輕天下鬚眉男兒！
確實，她是夜家年輕一代天資最好的孩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已是聖人境八重天。
就連她的同胞兄長夜瀾生，亦是不如。
個性凜冽的少年女子，誰還沒有幾分闖蕩天下，想要證明自己的豪氣？
而夜家，又是相距終南域最近的一個世家。
其實各大世家的人，很少進入終南域，真正會去終南域內逐命的，都是一些散修。
她以尋常修士的身份，混進了去終南域內闖蕩的散修隊伍之中。
當時年少，並不會去想，為何各大世家都不將勢力延申至終南域中。
甚至還熱血沸騰地想着，此番去往終南域，定要獵上幾頭聖人境高階的靈獸。
好好證明一番，這世上的女子並不比男人差；她夜家的嫡系千金，也不比那些成天混跡刀口舔血的散修們差！
順着散修隊伍，入了終南域的山林。
平生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山川河澤，什麼是真正靈獸的世界。
每一步，都讓在夜家那個環境之中生活了十幾年的她，感慨異常！
原來，自己十幾年來見到的靈獸，都是終南域中淘汰出來的劣種。
真正有一定修為的靈獸，是不遜於人族的。
每一步，盡皆震撼！
這是一個養在世家深閣，空有修為與心氣，卻是不曾見過大千世界，塵埃等閑的女子。
縱使她原來已經足夠優秀，可終南域內帶給她的衝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入終南域不過三日，散修隊伍內就損失了近五分之一的人。
散修們會為了她平日根本看不上的一點妖獸皮毛而爭搶搏鬥，甚至是以命相搏。
兩個修為還算可以的散修，就在她面前爭鬥了起來；其中一個散修使陰招殺了同行的隊友。
就在這個散修以為那塊妖獸皮是自己的時候，領頭的一個實力更強一點的散修從其背後出招——
一刀斃命！
原先搶奪妖獸皮的兩個散修，盡皆倒在了地上。
而且還不是因為妖獸跟靈獸而死，是真正死在自己人手上。
這一幕幕的場景，對於夜狐狸的內心簡直就是巨大的衝擊！
多年不曾見過的風景，靈獸，妖獸，以及人性；盡皆在這幾日看全了。
她慶幸著，幸虧自己來之前喬裝打扮了一番，看不出是女兒身。
雖然無畏，但你永遠不知道身邊藏着的是哪些齷齪人心。
甚至，害怕喬裝打扮的面容在這幾日的風餐露宿中露餡，夜狐狸還日日在路邊抓起泥土往臉上抹。
雖然與自己想像的過來終南域歷練很不一樣，但若是問夜狐狸後悔嗎？
肯定是不後悔的。
沒有自己原先想的那些意氣風發，也沒有仗劍南行創終難的豪氣。
卻是真正學到了許多，自己呆在夜家一輩子都不會學到的東西。
無須看輕天下鬚眉男兒，生而為人，每一刻要擔待的事情都太多了。
而人性，又無疑是一種極其陰暗的東西。
在終南域內的這些天，夜狐狸甚至開始回想自己在夜家這些年的身邊之人。
孰好孰壞，孰是孰非，每個人又都為了些什麼？
短短几日，彷彿將夜家的那些人都重新看了個遍，也着實叫她唾棄。
然而相較於身邊這些刀口喋血的散修，夜家依然是她心頭的一片溫暖。
縱使想清楚了那些旁支的目的，看清楚了從前身邊侍候之人的嘴臉。
但仍舊不可否認，還是有更多的人在為了夜家盡心儘力，侍奉一生。
也正因為有那些人的存在，她夜狐狸從前的十幾年，方才能有無盡的修鍊資源，活得驕縱又安穩。
天資，並不能代表一切；她夜狐狸要學的還有很多。
跟隨着散修的隊伍，日日小心翼翼，以求保命，堅決不主動搶獵到的東西。
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遭了毒手……
進入終南域內已有十餘日，已經無法分辨在何方位，距離夜家勢力範圍有多遠。
是夜，一如往常，她往遠處行進了十幾里的距離，才開始小解。
以為自己走的已經足夠隱蔽，身後卻還是跟過來了一個人；而且對於此人的跟蹤，夜狐狸毫無知覺。
就在她蹲下小解之時，那人動了——
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嘴裏淫笑着：「果然是個娘們，老子可是關注你好些天了！」
這一瞬間，夜狐狸的臉都給嚇白了。
只聽聲音，她已經知曉是誰。
這人她印象極深，是那個前幾日漁翁得利，殺了搶妖獸皮散修的領隊！
落入這人手裏，絕對沒個好下場。
夜狐狸強作鎮定，靈力全部積壓到手肘處奮起反擊——
然而，這領隊的修為明顯是比她要高深不少，輕而易舉地便卸下了她打出的靈力。
嘴裏還不懷好意地笑着：「小娘們，夠烈啊，老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