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示威 心虛

麻敏兒以為劉載呈不會提親時，梁王府帶着媒人大章旗鼓的去了麻家，嚇得麻齊風馬上讓人去叫女兒。

「一大群人？」

牛叔點頭：「我打聽了一下，有老梁王夫婦，梁王夫婦，梁王府世子爺世子妃，還有七大姑八大姨，我們家的正廳都沒能坐下，像一些什麼伯夫人、淑人（三品誥命夫人）恭人（四品誥命夫人）……」

麻敏兒聽得眉頭擰成川字，「劉載呈這小子什麼意思啊，示威來了？」

牛叔苦着臉，「二娘，老爺等着你呢。」

「還真讓人頭疼。」麻敏兒拍額頭，「行，我知道了！」她剛想進去換衣服回娘家，又轉回身，「小單姐，你讓小有哥去請風老太師夫婦，他們若是問什麼事，你就讓他如實回答。」

「現在嗎？」

「是，麻煩老太師現在就去麻家。」

「好。」單小單連忙出去找小有。

麻敏兒想想，又叫道：「臻哥……」

夏臻抱着兒子從裏間出來，看向小媳婦，目問，什麼事？

「讓人去請大附馬、蕭大公子。」

夏臻皺眉，「請他們做什麼？」

「劉載呈那小子把梁王府的當家主子都搬到麻家了，我也不能落後啊。」

夏臻撇了眼小媳婦，「你什麼時候在意這些了？」

「聽說老梁王看不上我麻家，我得讓他知道，麻家的小娘子也不是好娶的。」麻敏兒哼道。

「你……」夏臻嗤笑一聲，叫道：「大尤——」

「爺，小的在——」

「夫人的話，聽到了吧。」

「小的聽到了。」

「去吧，順便把麻老大人夫婦也一併叫到麻宅。」

「是，爺。」大尤赤溜一下不見了。

麻齊風身無功名，是一介白衣，麻家宅子，只是普通的宅院，梁王府的人能進來，還真是屈就了。

老梁王端坐在主人主位，那與生俱來的高貴倨傲，真能把人蔑到塵埃里，麻齊風站在他面前，就如學前班的小童，惴惴不安，手腳無處安放。

夫君都這樣了，莫婉怡也好不到那裏去，不過她的手有地方放，放在兒子的頭頂，偷偷摸摸兒子的頭，以緩解她緊張不安的九。

麻大郎有婚假在家裏，由於新媳婦未滿月，不能出來見客人，只有他立在正廳內陪客人，給梁王府的老老少少行禮，請坐喝茶，基本上都是在他打理。

麻悅兒在自己房間內沒出來，一是害羞，二是婉姨還沒讓人叫她到正廳，她不叫，她不能隨意到正廳內，但她並不知道，婉怡與父親跟蒙學的孩童一樣無助的站在梁王夫婦面前。

梁王府該有坐位的人都坐下了，麻大郎這才發現，父親與婉姨的位子被老梁王夫婦坐了，按禮制，老梁王夫婦有資格坐主位，可是次坐總該讓給父親吧。

次坐上坐着梁王夫婦，好像他們坐也沒……問題……，麻大郎被梁王府的陣勢搞蒙了。

劉載呈站在正廳門口，不時朝外面看過去，嘴裏還問，「悅兒呢，怎麼不見她？」

主人都嚇得六神無主了，小丫頭們更嚇得不敢吭聲了，縮著頭，就是不敢張嘴回話。

「問你們呢，悅兒呢？」

小丫頭被嚇得一骨咚跪下來，「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劉載呈習慣性要踢人，腳伸到半空又收回了頭，臉色一變，笑眯眯道：「去叫吧，就說我等着她呢。」

小王爺和悅的態度，讓小丫頭顫顫兢兢的抬起頭：「長……輩在……四娘不好過來吧！」

梁王府的人都盯着門口，看着這個小霸王，他收腿變笑臉的樣子，他們都看到了眼裏，沒想到，這小子在麻家還挺收斂的。

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居然不順着他的意思去做，都等着他出腿踢人，結果他依舊笑眯眯的，「哦，也是喲！」回頭朝正廳里內看看，一大屋子人，好像是不妥，「那我去見她。」

「小……小王爺，也不妥。」小丫頭連忙叫道。

劉載呈眉頭一動一動，「怎麼不妥？」

「小……小王爺，你現在應當陪着你的長輩，與我們老爺商討什麼，等商討完了，你才能去見一眼我們四娘。」

「這樣嗎？」

小丫頭點點頭，「當然啦！」她也是懂媒人過來提親的流程的。

「哦。」劉載呈像個懂事的小郎君，真得走到他祖父身邊，「祖父，你們趕緊商討啊！」

老梁王瞥眼過來，「臭小子，人家不商討，叫祖父如何開口？」

「啊……」劉載呈看向麻齊風：「伯父，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啊，只要我梁王府有的，能辦到的，一定都辦到。」

「我……」麻齊風不想女兒高嫁，活得累，再說還有十幾天，他們就回雲水，更不想答應這門婚事，他是這樣想的，但他還想聽聽大女兒的意思，大女兒還沒到，他不敢冒然開口。

麻大郎有些心酸，這些人，連主人的位置都不留，他忍住怒意，走到爹與婉姨身邊，笑道：「婉姨，你讓下邊的人再燒些茶水過來。」

「好。」莫婉姨知道大郎這是為自己解困，微笑點頭，拉着兒子手給老梁王夫婦行了禮，「各位先坐，容我下去煮些茶水過來給各位用。」

說完，又朝兩邊之人行了小禮，退出了正廳。

貼身小廝彭小禾帶着兩個小廝拿了兩把椅子過來，在麻大郎示意下，放到了主位左邊上，「爹，咱們坐在老王爺邊上，好說話。」

「哦。」麻齊風雖窘，但是腦子裏都是小女兒的婚事、幸福，都沒意識到老梁王坐了主人位置，兒子讓他，他就坐，也不多想。

老梁王眼皮動動，到是高看了一眼麻家長子，怪不得風瘋子不把長孫女嫁給皇親國戚，原來還真有幾分沉穩與魄力。

媒人一直站老梁王妃邊上，她都不知道向誰開口提親事，這麻家怎麼回事？梁王府又怎麼回事？做了多少年媒，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媒人覺得自己是第一次遇到，還真夠嗆的……

要不是為了兒子，梁王夫婦都想走人了，這親事提的，這兒子非要拉他們過來，搞得還真是……

梁王府世子，也就是劉載呈的大哥，應當是所有人當中最淡定的一個了，端著茶杯，一杯都要喝完了，弟弟讓來，那就來嘛，麻家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淘氣的弟弟想娶人，那就行了。

暗自打量過麻家的正宅后，世子妃暗嗤，娶個一般般的弟媳婦好呀，至少她沒有壓力了，不會讓人壓着一頭了，那以後要是合得來就多處處，要是合不來，表面上過得去就行。

至於梁王府的其他七大姑八姨，完全是稟著湊熱鬧的心態來的，梁王府的小刺頭終於要娶人了，那他以後就要以家庭為單位消費銀子了，就不會額外多用銀子了，那麼分到他們手中的銀子就會多些，他們巴不得媒人趕緊開口，趕緊把小定、大定、成婚的日子一一定下來。

——

皇宮裏，今天站在元泰帝面前的並不是劉載離，而是明候府嫡長子——司馬萬里，只見他一臉諂笑：「聖上，臣剛才聽說一件趣事，不知您想不想聽？」

「趣事？」

「是，聖上。」

「說來聽聽。」

司馬萬里道：「聽說梁王府的人都被小王爺拽去麻家提親去了。」

「麻家？」元泰帝道：「難道是朕的淑容家？」

「回聖上，是，不過是麻家庶六子，就是嫁了一位郡王妃，娶了老太師長孫女的麻六家。」

「哦！」元泰帝精明的眸子眯了眯，「生女兒嫁王候，生兒子娶三公之女，麻家六子的運道不錯啊！」

「還真是……」司馬萬里抬頭拱手，滿眼是笑是雙眼一直悄悄盯着皇帝的神色，摸着他的話說話。

元泰帝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事上，他關心的事，老太師什麼時候上朝，夏臻什麼時候來找他辭行……

掀起眼皮，輕笑一聲，「想不到子呈也到了提親娶妻的年齡，朕還記得幾年前，這小子闖了禍，還要他祖父求到朕面前來為他擦屁股，沒想到都這麼大了。」

「是啊，聖上，日子過得真快。」司馬萬里笑着應承。

元泰帝目光微束，揮揮手，「下去吧。」

「是，聖上，那為臣先告退了。」

司馬萬里退了出來，眯起眼，聖上竟不阻止梁王府與麻家聯姻，那梁王府豈不是成了北郡王府連襟，這關係親啊，那可不妙啊……

他轉頭看向皇帝的宮殿，還真摸不清皇上的路數，既然打壓北郡王，又為何讓他有這樣的助力，難道是制衡？

——

風江逸正在家裏準備明天早朝上奏用的摺子，聽說麻二娘的大管事又來找他了，「讓他進來了。」

「是，老太爺。」貼身老僕連忙轉身出來，親自去安排。

跟在他身後的小廝道：「老管家，那小子不過是個府第管事，怎麼值得你親自去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別看這小子是個小小的管事，可比有些大人們、貴胄們有面子，只要他報名貼，老太師立即見人，從不拖的。」

「我覺得就算跟老太師平級的其他二公，怕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可不就是嘛。」老管家笑道：「誰讓老太爺喜歡麻家二娘呢，主人得喜，那小子跟着水漲船高唄。」

「說得也是。」小廝歡脫的笑道。

付小有很快就被帶到了風江逸跟前，「夫子——」

「你家二娘叫你來幹嘛？」

「回夫子，請你現在就去麻宅一趟。」

「現在——」

「是，夫子，不好意思，麻煩你老人家了。」

風江逸想了想，還真猜不出來：「什麼事？」

「梁王府的人基本上都出動了，到了我老爺家給他們孫子提親。」付小有回道。

「提親？向誰？」還真令人想不到。

付小有癟嘴，「我們只有四娘一個小娘子了。」

風江逸抬頭眯眼，梁王府竟然在這當兒向麻宅提親，「你的意思是，梁王府來提親，並沒有下貼提前告之，今天突然而至？」

「夫子，你老真厲害，就是這樣。」

「一個宗室親王府，居然做出不禮而行之事，還真是……」風江逸感到不可思議。

付小有見夫子好像不知道劉載呈與麻悅兒之間的事，「夫子，你有空嗎？」他要是有空，準備在路上與他細說二人之事。

風江逸看了眼手中的摺子，放下筆，「二娘難得開口求人，行，我跟你去一趟。」

「夫子，能把老夫人一道帶過去嗎？」

風江逸愣了一下，繼而大笑，「這二娘啊，吃不得一點虧，行了，我知道了。」

風老夫人被風江逸拉到馬車上時，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下，「這樣未免太不禮貌了吧。」

「哈哈……」風江逸大笑，「有人啊，就要我們不禮貌。」

「誰……」

風江逸笑道：「小哥兒，趕緊把事情從頭到尾，講給老夫人聽聽，到你家，主要說話的人可是她。」

「是，夫子。」付小有微笑而有禮貌的把劉載呈與麻悅兒的事大略的講了一遍，能講的一句不漏，不能說的，一個字都沒提。

——

大附馬沒想到夏臻請他，居然到他岳丈家，這是什麼節奏，聽說風老太師經常去麻家吃拔霞供，難道也請我？

「有沒有請二附馬？」

「回附馬爺，好像沒有請。」

「還請了誰？」

「蕭大公子。」

「他……」大附馬眉毛上揚，「那肯定好玩，走，咱們現在就去。」

「是，附馬爺。」

——

蕭霖也摸不著頭腦，「都快中午了吧？」

「是，爺。」貼身小廝道，「北郡王府的侍從把話傳到，就離開了。」

「還真有夏子安的風範呀，請個人都這麼吊。」

「爺，那你要去嘛？」

「去！」蕭霖道，「我還得以最快的速度去。」

「是，爺，那小的趕緊去安排。」

「嗯。」蕭霖略思過後，馬上跟着下了樓梯。

——

眼看就中午了，準備滿桌的菜怕是趕不上了，想了想對牛嫂說道：「做拔霞供，開五桌。」

「是，夫人。」

已經很久沒給這麼多人做過拔霞供了，施春月還有些興奮，趕緊組織人手，開始流水作業，從洗菜一直到鍋底煮沸，等香氣四溢時，前面的小丫頭叫道，「牛嬸，二娘回來了。」

「我知道了，馬上安排人擦桌了，準備上鍋底。」

「是，牛嬸。」

辦過兩件大喜事，麻宅的丫頭婆子做起事來，麻利得很，很有大府第風範，不一會兒，大餐廳內，香氣繚繞，在冬日裏，暖意融融。

——

正廳，麻敏兒到時，她家不大的正廳里，還真被梁王府的人坐滿了，站在她邊身的麻宅小丫頭輕輕道，「不僅這裏，連邊上的小客廳都坐滿了。」

她不滿的朝劉載呈看過去。

劉載呈看到麻二娘來了，連忙狗腿的跑過來，「二娘，你怎麼現在才來？」

「小王爺，你就不能先下個貼子，給我個準備的時間？」

「嘻嘻……」劉載呈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我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

「你家人就依着你胡鬧？」

「男大當娶，女大當嫁，這怎麼能叫胡鬧呢？」劉載呈齜牙強辨。

麻敏兒靠到他耳邊道，「小子，這筆賬以後再跟你算。」

「別啊……」劉載呈嚇得連忙揮手。

麻敏兒朝他瞪眼，他嚇得連忙放下手。

自己的孫子，怎麼在麻家二娘面前，比在自己面前還像孫子，老梁王氣得眉毛都飛起來了。

麻齊風看到女兒來了，彷彿看到了主心骨，連忙迎上去，「子安……敏兒……你們來啦！」

「父親——」夏臻抱着兒子，把兒子遞給邊上的僕人，鄭重的給岳父行了禮。

「爹……」

麻齊風虛扶了二人一把，急切示意女兒，問她這一屋子人怎麼辦？

麻敏兒朝他一笑，讓他安心。

夏臻朝坐在主位的老梁王等人挨個行禮，「老王爺、王爺——」一直到品級跟他一樣的人為止。

麻敏兒跟夏臻一樣，也是到跟自己品級一樣的人為止。

這就尷尬了，為了弟弟，梁王府世子爺、叔伯兄弟們不計較放低身份來麻家，可是被人當面冷落那是另一回事了，他們面色發慍，隱隱有鬧事的跡像，紛紛看向老梁王，只要他一個眼神，就能踩扁麻家，讓北郡王好看。

就在正廳里冷場時，大附馬到了，當他剛踏進正廳，只用一個抬眼，就明白夏臻為何請自己來了，拔霞供還真不是好吃的。

「子熙，你也在呀？」大附馬笑着打招呼。

「子祁，你怎麼來了？」劉載熙很是驚訝。

「我和子安是朋友啊，過來吃拔霞供。」

梁王府世子爺劉載熙聽說過解、夏二人之間有交往，也知道他們有交情，沒想到交情這麼深，竟給麻家撐氣，微微一笑，「什麼時候約的？我怎麼不知道？」

「哈哈……」大附馬解炫祁仰頭大笑，「那各位什麼時候下的貼子來提親的呀，我怎麼不知道？」

劉載熙的臉比當事人弟弟還要紅，宗親王府以貴輕視麻宅，不給麻宅下貼就過來提親，其實是相當不禮貌的行徑。

絕食三天的劉載呈巴不得起來就找麻家提親，一切禮儀規矩都被他拋之腦後，根本沒考慮到麻家人的感受。

梁王府一方面慣着嫡幼孫、嫡幼子，另一方面，何償不是對麻家的輕視呢？

大附馬的目光看向主位老梁王，老梁王屁股換了一個方面，一個微小的動作，也反映了他內心之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