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真誠（三更）

仲書豪言辭懇切，表現出十足的誠意。

蕭氏盯着他，「你想見雲歌？」

「請郡主娘娘成全！」

蕭氏遲疑了片刻，說道：「雲歌未必想見你！」

仲書豪態度堅定，「我知道！但，總要試一試。否則心頭放不下。」

「你倒是坦誠！」蕭氏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仲書豪不好嗎？

挺好的。

模樣，家世，學識，還有誠意……

也算是佳婿人選。

但……他的母親成陽公主，讓人不得不猶豫。

蕭氏有了決定，吩咐下人，「去問問四姑娘，她願不願意同仲公子見一面？若是不願意，也別勉強。」

下人領命而去。

蕭氏招呼仲書豪喝茶，「雲歌脾氣大，若是有不合禮數的地方，請你多包涵。」

仲書豪含笑說道：「郡主娘娘放心，四姑娘的脾氣性格我也有所了解。無論她說什麼，我都有準備，也能接受。」

哦！

蕭氏不由得對他高看一眼。

「那你應該明白，雲歌不是那種傳統的恪守規矩的閨秀，她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產業，有自己的規劃。不可能什麼事都讓男人做主。」

「郡主娘娘說的這些，我來之前都有思量過。四姑娘吸引人的地方，正是因為她有主見，有能力，有遠見！或許有些人看不上，但晚輩很佩服她。她做到了九成男兒做不到的事情，了不起！」

蕭氏笑了起來。

聽到有人誇自己閨女，她很高興。

……

燕雲歌同意見仲書豪一面。

她決定當面把話說清楚，從今以後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她一身騎射裝扮，不施粉黛，不佩釵環，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色彩。

一張素凈的臉，一雙美目顧盼生輝。

只一眼，就讓人覺著驚艷。

仲書豪愣了愣神，好在很快反應過來，並沒有在人前失態。

燕雲歌直接問道：「你想和我談？」

「正是！」

「去花園吧！我讓人在涼亭裏面佈置了兩根魚竿，你會釣魚嗎？」

「會！但是不精通！」

燕雲歌多看了他一眼，「不是謙虛？」

仲書豪笑了起來，「絕非謙虛，而是實話。」

燕雲歌眉眼上揚，「會釣魚就行，反正也是釣著玩。母親，我帶他去花園釣魚，可行？」

蕭氏知道自家閨女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人，因此她很放心地說道：「去吧！叫丫鬟準備好茶水點心。花園蚊蟲多，記得點上香爐驅蚊。」

「女兒曉得！仲公子這邊請！」

「多謝四姑娘！」

燕雲歌領路，帶着仲書豪前往花園涼亭釣魚。

丫鬟提早做好了準備，點上香爐驅蚊，效果極好。

一人一根魚竿，自己上釣餌，開始釣魚。

一開始，誰都沒作聲，涼亭安靜到落針可聞。

丫鬟們都覺着緊張。

緊張之餘，又在偷偷打量仲書豪，長得真好看。

單說相貌，堪為良配。

同自家姑娘站在一起，真正是郎才女貌，太好看。

燕雲歌招呼仲書豪喝茶，「我在南邊置辦了一個小茶莊，自家茶莊產的茶葉，品質還行。你品嘗品嘗！」

仲書豪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說道：「四姑娘打算做茶葉生意嗎？我們仲家也有經營茶葉，在南邊也置辦了幾座茶莊。若是四姑娘不嫌棄，我們兩家可以合作。」

燕雲歌樂了！

真是個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

和這樣的人談話很輕鬆。

她看着對方，「你想娶我，理由我都聽說了。什麼勇氣，膽量，這些我們不談。我不妨開門見山說說我的要求。」

這麼直接嗎？

上一句還在聊茶葉，下一句直接聊婚事。

而且一點都不羞澀。

仲書豪當即打起精神，「四姑娘請講！」

燕雲歌盯着水面，輕聲說道：「我的第一條要求，不能納妾！無論我有沒有生育，都不能納妾。敢納妾，我立時三刻就把人給賣了。」

仲書豪點點頭，「這符合你的脾氣，我能接受。」

咦？

燕雲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好奇問道：「你是真心想娶我？」

仲書豪含笑看着她，「婚姻大事，難道還能有假？」

燕雲歌從頭到尾打量他，「看中我手中的兵馬，還是別的原因？」

仲書豪一臉坦誠，「都有！真要論個輕重，我更看重你這個人！」

哦！

燕雲歌大約有點明白了。

他貌似喜歡自己。

她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點點苗頭。

有點尷尬，怎麼辦？

她本想談生意那樣，一個個條件擺出來，多半對方都會退縮。

可是，對方似乎喜歡自己，那麼對方的底線就比預估得要低一些，甚至可能低很多。

燕雲歌有點愁，她看着對方，「我不妨同你說實話，我沒想過嫁人，我誰都不想嫁。」

仲書豪笑了起來，他鄭重說道：

「是不想嫁，還是沒遇到合適的婚配對象？不如，從今天開始考慮一下我，我還不錯，出身世家，略有資產，小有積蓄，無不良嗜好，能文能武，勉強算是文武雙全。」

「雖說我的家人可能會有點麻煩，但是我保證，若我們組成夫妻，我們搬出公主府，單門獨戶。若是我家人為難你，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在我們的小家，大事我做主，小事你做主。不過通常情況下，不會有大事發生。也就是說，家裏都由你做主。」

「婚後，你可以繼續經營你的產業。你若是需要，我會將仲家的渠道介紹給你，甚至將我本人的資產交給你打理。仲家的侍衛，也可以交給你調教。而你的侍衛，始終是你的，仲家人絕不插手！」

燕雲歌張口結舍，有點看不懂。

有這麼好的婚姻嗎？

她遲疑了片刻，問道：「我哪裏好，值得你做出這樣的承諾？我的都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你真能接受？」

「你難道覺著自己不好嗎？」仲書豪含笑問道。

「可是，世人都強調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能接受妻子比你更強勢？」

「為何不能接受。」

「你是世家公子啊！你自小接受的是最正統的教育，強調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你相信那一套嗎？」

仲書豪打斷她的話，「我從十歲開始，就不相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以夫為綱我同樣不相信。在我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一個女子是弱者。陶皇后弱嗎？我母親弱嗎？你大姐姐弱嗎？你母親弱嗎？我所看見的女子，都很強悍，甚至比男人更強。比如我們家，就是我母親做主。我父親大小事情都插不上話。」

「那不一樣！你父親是駙馬……」

「不，你錯了！其實都一樣。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安陽公主？」

燕雲歌搜尋記憶，好一會才想起是有這麼一號人。

只聽仲書豪說道：「安陽公主出嫁之前，備受先帝寵愛。可以說，她所得到的寵愛完全超越了我母親。你知道她婚後過得什麼生活嗎？她徹底淪為了一個被男人奴役的弱者。」

燕雲歌很好奇。

仲書豪繼續說道：「她的婆母給她立規矩，她沒有反抗。她的駙馬第一次對她動手打罵，她沒有反抗。她的駙馬睡了她的宮女，她還是沒有反抗……你知道最後怎麼樣嗎？

她從一個高高在上備受寵愛的公主，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受氣小媳婦，而且持續時間長達五六年。直到先帝發現了真相，要替她出氣。她竟然還攔著先帝。都這個時候，她的駙馬還敢對她動輒打罵，她的婆母還敢讓她在跟前立規矩。

最後，先帝一怒之下，宰了駙馬一家。安陽公主不知怎麼想到，竟然主動提出出家為尼。先帝震怒，直接奪了她的爵位，才准她出家。即便這樣，她依舊不改其志。

安陽是弱者嗎？以出身條件來看，她比任何人都要強。可她活成了一個弱者，因為她骨子裏就是弱者。這樣的弱者，或許有人喜歡，但是我不喜歡。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口是心非，我在你面前說的每句話，皆是肺腑之言。」

這份誠意，真的很能打動人心。

燕雲歌發現，她得重新認識對方。

仲書豪看着她，真誠說道：「你不必急着做決定。多一點時間考慮，也請給我一個機會。」

燕雲歌笑了起來，「我看出來，你是勢在必得。而且你說的話，的確很打動人心。只是……」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不急，慢慢來。」

仲書豪在這一刻很緊張。

他怕從燕雲歌口中聽到拒絕的娟，所以他急切地打斷了她。

燕雲歌看着他，「你的確很有誠意！最初，你家提親的時候，我和母親都很意外。我們猜測，你們是看中我手中的兵馬。」

「我不否認，這是一個原因。但，我更看中的是你這個人。」

「聽你的意思，提親一事，是你的主意。並不是成陽公主的決定？」

仲書豪點頭，「母親反對我娶你，她說筑陽郡主既然拒絕了提親，我就該放棄這門婚事。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親自出面爭取。如果努力后，你依舊拒絕嫁給我，我死心！從今以後，各自嫁娶，不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