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全村驅逐

002全村驅逐

「郝甜!你個掃把星,快滾出來!」

「郝甜!你個賠錢貨,給老娘滾出來!」

「對!快滾出來!」

……

院外,男男女女的叫罵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郝甜皺着眉,從裏屋走了出來,目光不耐地看着眼前這一群扛着鋤頭犁耙等農具的男女老少。

循着記憶,郝甜認出這群人都是郝家大房裏的。

郝家大房與郝家二房的關係複雜且微妙,歸根溯源,還是郝甜的爺奶輩的恩恩怨怨。

郝甜的阿爺排行第二,上頭有個哥哥,兄弟倆很是親厚,娶妻都格外有默契,二人分別娶了對面小米村賴家的一對姐妹花。

老大娶長女,老二娶次女。

賴家這一對姐妹生得水靈,很多人都羨慕郝家這兄弟倆。

但好景不長,賴家次女生娃時難產,大人和小孩都沒有保住。

新婚的妻兒都沒了,阿爺深受打擊,悲痛欲絕,從此一病不起。

家裏人便想着給阿爺再找門親事,沖沖喜。

郝甜的阿奶便是那嫁給阿爺沖喜的人,但二人新婚不久,阿爺還是去了。

郝甜的阿爹是遺腹子。

阿爹出生那天,村裏鬧蝗災;滿月那天,後山鬧火災;百日的時候,村頭的土地廟倒了……

於是,流言四起,有說阿奶命硬克夫的,也有說阿爹命裏帶煞的。

後來的後來,但凡村裏出現任何不順之事,村民們都要怪到阿奶和阿爹的頭上。

而其中怨憎最深的,要數那賴家長女,既郝甜的大阿奶,郝家大房現今的當家人——郝老婆子。

郝老婆子格外地封建迷信,不僅信了郝甜的阿奶和阿爹都是命硬帶煞的不祥之人一說,還無理地將自己妹妹的難產而死也怪到了二人頭上,就因為她的妹妹生兒子時,母子二人都沒能活下來,而阿奶平安生下了阿爹。

再則,郝老婆子連生四女,好不容易第五胎是個男娃,卻不幸夭折了。

生不齣兒子對一個農婦來說簡直生不如死,流言蜚語都能將她折磨死。

郝老婆子將此也怪在了郝甜阿奶與阿爹的頭上,怪二人給郝家帶來不祥,克了二房克大房。

在郝老婆子的挑撥下,郝家大房將二房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三五不時地來找茬。

郝甜的大阿爺在世時,這些人還收斂些,大阿爺過世后,幾乎是三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從此沒個消停!

小蝦村的人得閑的時候,都跑到郝家來看熱鬧。

這熱鬧一看就是幾十年……

阿奶性子軟,不願與人爭,每每都是退讓,大房因此更為囂張。

阿爹遺傳了阿奶的脾性,母子倆被大房的人欺負得不要不要的。

自打郝甜的阿娘進了門,備受欺侮的局面才出現轉變。

阿娘有個當鏢師的爹,學了一套防身的武術,她性子急,一言不合就干架,打得人連爹娘都不認。

大房的人在阿娘的手裏吃過虧了,慢慢地也就收斂些了。

收回思緒,郝甜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站在院外的眾人。

郝家大房以郝老婆子為首,個個手裏拿着「武器」,一臉的義憤填膺,怒不可竭。

人群中還有小蝦村的村長,他被簇擁在前,面露無奈。

村民們跟在後面,有的神色冷漠,有的面露不善,還有的搬來了小板凳,一邊坐着一邊嗑瓜子兒,津津有味的模樣,是當來看大戲了。

一個身形矮胖的少年拎着根燒火棍攔在院門口,眼神挑釁:有種就過來試試。

大房的人被少年身上那股野蠻兇惡的氣勢嚇住,愣是不敢衝進門去。

郝甜瞧著,抽了抽嘴角,初見時還是個膽小的小伙夫,怕黑怕蟲還暈血,五行都與戰場相剋,誰曾想,他如今已經成長得光靠氣勢就能震懾住人了!

李氏從小廚房裏出來,看到郝甜,面露歉意,「姑娘,抱歉,吵到你了。」

「李嬸,無妨,您先進屋休息,我來處理。」

「可……」李氏吞回想要說的話,畢竟這只是郝甜的家事,她搖搖頭,轉身進了屋。

郝甜走到院中,喊了聲:「胖牛……」

少年聞聲,驚喜轉頭,「老大,你怎麼起來了?」

說罷,人也不攔了,三步並兩步地小跑到郝甜面前,「老大,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外面風大,要不咱進去歇著?」

野蠻兇惡的少年秒變溫順友善的小迷弟。

吃瓜群眾:「……」

郝甜搖搖頭,「你怎麼來了?」

「我怎能不來!老大,你遭了這麼大的難,可把我嚇死了!幸好老大洪福齊天,壽與天齊。」胖牛露出一臉的后怕。

郝甜:「……」這形容詞用的!

胖牛也是如郝甜這般,被強行抓去戰場的,他膽小還暈血,根本上不了戰場,得虧廚藝還不錯,就被安排當了伙夫。

然而戰事吃緊的時候,伙夫也不能只躲在後方燒火做飯,胖牛被推出去殺敵。

本以為是要去強行送人頭的胖牛,抱着必死的絕望,揮着燒火棍沖向敵人,果不其然被一腳踹飛。

所幸他運氣好,敵人向他揮刀子時,被郝甜擋下。

郝甜救了胖牛一命,二人因此結下過命之交。

胖牛趁郝甜出神的當口,轉身進了屋,搬出屋裏的太師椅,「老大,站着腿酸,坐着舒服。」

郝甜瞄一眼太師椅,噗嗤一笑,開玩笑道:「胖牛,我覺得躺着更舒服,要不你把我的床給搬過來?」

胖牛:「……」老大您是認真的嗎?

二人說話的功夫,郝家大房的人也擠進了院子。

郝甜大馬金刀地坐下,不怒自威。

胖牛站在一旁,面色不善,凶神惡煞似門神。

二人都是上過戰場,經歷過烽火狼煙,腥風血雨的,氣場外放的時候,給人一種沉重的肅殺之感,無形之中壓得人難以喘息。

周遭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收聲的眾人面面相覷,驚訝自己被郝甜二人的氣場震懾住,慫的一批。

郝老婆子仗着自己是長輩,壯起膽子開口吼道:「郝甜,反了你了,竟敢假扮男丁,你這是欺騙長輩和祖宗先人,是大大的不孝不敬,你還女扮男裝去軍營,犯下軍規,也是給祖宗蒙羞,我郝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孽女!」

吼是吼了,但她還是怕的,拿鐮刀指著郝甜的那隻手,抖得厲害。

「對,容不下你!」隨聲應和的是郝老婆子的小女兒郝冬,她是郝老婆子的跟屁蟲,狐假虎威的時候都有她。

「咱大昱的軍規可是不許女子從軍的,郝甜,你個女兒家家的,嫌命長也別上軍營里去胡鬧啊!這下犯了軍規,保不齊還會連累到我們。」郝老婆子的大女兒郝春一臉嫌惡,語氣尤為不善。

「對啊……」

「是啊……」

大房的人振振有詞,嘰里呱啦控訴了一大堆。

這些人倒是接受能力強,不僅很快就接受了郝甜是個女子的事實,還會用這個事實對郝甜進行人身攻擊了。

郝甜靜靜地坐着,目光森冷,不為所動。

大房的人見狀,忐忑互視,又被二人的氣場震懾,終究是不敢上前。

這光打雷不下雨的,郝甜很是厭煩,她催促,「廢話少說,奔重點。」

說話的聲音不大,冷漠的語氣卻讓眾人直打哆嗦。

「村……村長,你來說。」郝老婆子把村長推了出去。

「哎……你……我……」村長被推出來當槍使,老不樂意了,狠狠地瞪了郝老婆子一眼。

郝老婆子的嘴皮子開開合合,村長看懂了她那蹩腳的唇語,跺跺腳,把心一橫。

「那什麼,郝甜啊!你犯了軍規,你該有自知之明的吧?」村長狀似頗為無奈,以及非常為難。

自知之明啊?

還真沒有,咋滴!

郝甜不接話,等著後續。

村長沒料到郝甜如此冷靜,他準備了一籮筐應對的話,可對方不按他的套路走啊!

「郝甜啊!你大阿奶說犯了軍規是要殺頭的,保不齊還可能株連同族,郝家的人都怕被你連累,而我們小蝦村,也裝不下你這尊大佛咯!」村長硬著頭皮,邊說邊盯着郝甜看,防備着她的一舉一動。

郝甜卻毫無動作,只稍稍抬了下眼皮,示意村長繼續說下去。

村長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密汗,豁出去了,「你大阿奶已經把你從郝家的族譜上除名,並且從即刻起,你也不再是我們小蝦村的人了!」

除名?

郝老婆子作為郝家現今輩分最高之人,好像確實有資格這麼做。

村長見郝甜不為所動,試探一問:「郝甜,你可聽清楚了?」

「就這樣?」郝甜回神,反問一句,她不相信事情會如此簡單。

「當然不止!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郝家的人,你不能住在我郝家,我郝家的東西,你一針一線都不能拿走!」郝老婆子憋不住,搶先出言。

郝甜玩味一笑,原來重點在這,打着怕被連累的幌子除名她,不過是為了奪家產罷了。

也對,大房覬覦二房的家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二房的人現下就剩一個郝甜,她若還是男娃,這一脈還能傳承下去。

可她偏偏「變」成了女娃!

人單勢微,最是可以輕易打壓,甚至驅逐!

簡直是天賜良機!

大房的人怎會不抓住這個機會。

「咳咳咳……你也不能留在我們小蝦村了,這是你的戶籍魚符,走吧!」村長隨即接話,將一塊魚骨丟在郝甜腳邊。

郝甜拾起魚骨,手指摸索上面的名字-——郝甜。

其實郝甜的阿爹當初給她取名是「郝田」二字,只不過大阿爺給她入族譜那天喝了點小酒,醉醺醺的頭腦發昏,把「田」錯寫成了「甜」。

大阿爺好面子,拒不承認是自己手誤。

好在「郝甜」與「郝田」同音,在不認字的村民眼中,都一樣!

村民們都知郝甜名字的來由,因此,這個女娃的名字並未讓人對她的身份產生任何懷疑。

魚符是自己的沒錯了,尾端的「小蝦村」幾個字被磨了去,這是真把她除名以及驅逐了。

郝甜抓着魚符的手指緊了緊,她環視眾人,目光冰冷。

論打架,她前世可是一把好手,現下若是未受重傷,她也不把眼前的這一群莊稼漢放在眼裏。

再說,單憑胖牛的戰鬥力都能把這群人秒成渣渣。

可是,眼前這事明顯不是干一架就能擺平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從不自找麻煩。

郝甜將魚符收入懷中,「胖牛,拿上大將軍王賞的東西,叫上李嬸,咱們走人。」

胖牛一陣風似的卷進屋,又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

背上背着,肩上扛着,脖子上掛着,手上提着……儼然是座包袱山了。

郝甜和眾人:「……」

「大將軍王的賞賜,你們可要檢查檢查?」郝甜都不知道大將軍王竟然賞了她這麼多東西!

大房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人真敢上前去檢查。

先前那群兵差確實是搬了好多東西進門,大房的人雖然眼饞,卻也真是不敢搶。

搶二房屋裏的東西最多遭幾句罵,幾個白眼。

但搶大將軍王的東西,那可還有命活?

「不檢查的話,那我們可走了哈!」說罷,郝甜抬步向前。

大房的人齊齊鬆了口氣。

才走幾步的郝甜卻突然轉身,「忘了說那句話了。」

大房的人齊齊一凜,汗毛倒豎。

郝甜裝模作樣地輕咳幾聲,道:「老子還會回來的,你們也會後悔的。」

適用於此情此景的這句話還是要按例說一下的——不說不舒服斯基。

輕輕淺淺的一句話,語氣中不含半分威脅,只是平淡無奇的陳述那般,在場的眾人卻莫名覺得脊背森冷,寒顫連連。

大房的人呼吸一滯,在郝甜走到近前的時候,紛紛握了握手中的「武器」,無比防備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哆哆嗦嗦卻也異常自覺地給她讓出一條道。

胖牛和李嬸緊隨其後。

三人就這麼不吭不卑,雲淡風輕地揚長而去……

大房的人傻了眼,就這麼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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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閑女之家裏有礦不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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