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不相上下

以前礙於皇后的面子，待凡她送來的人都只擱置不動，就算在動，也會想辦法找個體面的理由，可今時不同往日，郁瑤一事，她跟蕭皇后之間已無友好相處的可能，既然撕破了臉，那就沒必要做的那麼好看了。

意寧愣愣的看着沐棉，一臉茫然。

怎麼王妃不生氣反而笑的這麼開心呢？

郁瑾從外邊回來的時候，正好采袖的杖責打完，前院的下人們還沒有散去，確切的說沒有得到沐棉的命令，誰也不敢離開。

采袖奄奄一希的趴在長椅上，身上沒有一絲血跡，但她卻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內里傷的很重，連呼吸都是痛的。

迷糊之間，聽到有人問。

「都杵這幹嘛呢？看大戲呢？」

小壽子捏著蘭花指，扯著嗓子吼道。

眾人惶恐的回頭，朝着郁瑾行禮，溫嬤嬤解釋道：「回王爺，采袖傲慢無禮，王妃下令杖責三十，命所有奴才到前院觀刑，以敬效尤。」

她的話音剛落，那邊采袖低喘的聲音便吃力響起：「王爺救命，王妃要打殺奴婢，她分明不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她……」

呯——

采袖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圍觀的下人個個驚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俊如神詆的男子優雅的收回一條腿，嘴角不由得連連抽搐。

王爺……好殘暴！

郁瑾身如玉樹，面如冠玉，一襲錦衣，玄紋雲袖，幽暗深邃的冰眸，宛如幽潭。

躥完人，胡瑾背着手大步離開。

小壽子緊緊跟上，在經過采袖身旁時，狠狠的呸了一聲，覺得又不過癮，又踢了一腳，這才走人。

哼，小賤人，居然敢拿皇後娘娘壓人，對王妃不敬，打一頓都是輕的了。

又過了一會，方桐才過來叫人散了，將采袖關押起來。

郁瑾踏着月色進了絳瀾院，沐棉正撐著下巴等他回來，聽到院子裏的請安身，連忙起身跑了出來。

「回來啦！」

郁瑾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柔胰往屋裏走去：「打一頓，可消氣了？」

「馬馬虎虎吧，藉著這個機會，正好清理一批間諜。」沐棉撇著嘴，道。

「間諜？」

「姦細。」沐棉換了一個解釋。

郁瑾瞭然的點點頭，然後又道：「這可算是正面與皇后交鋒了，怕不怕？」

沐棉聞言，本能的打了一個激靈，然後轉身，緊緊的抱住了郁瑾的胳膊，仰著腦袋露出狗腿的笑容：「怕啊，你可得好好罩着我知道不？」

郁瑾看着她毫如此可愛的神情，心裏頓時軟的一塌糊塗：「好說好說，記得今晚好好伺候爺。」

沐棉臉皮一抽，本能的拍了郁瑾一下，翻著白眼：「登鼻子上臉了啊，話說你最近很忙啊，三天兩頭的晚歸，干麻去了？」

話落，她忽地湊近郁瑾身旁，聳動着尖尖的鼻子在他身上聞了聞。

郁瑾失笑：「聞什麼呢？」

「聞聞你身上有沒有脂粉味啊，通常男人夜不著家不都是沉浸溫柔鄉去了么？」

郁瑾氣得想咬人，一個暴粟敲上了沐棉的腦門：「腦瓜子想什麼呢，爺是這樣低俗的人？老七跟太子暗中交鋒，我也得有備無患啊。」

沐棉瞬間瞪大了眼睛，嘶嘶吸氣：「你要跟他們搶皇位？」

我滴媽呀，別說整個大齊人都知道，皇上幾個兒子，誰都能坐那張龍椅，只有郁瑾不行，就是郁瑾這不學無術的腦子，爭什麼位？

呃……這好歹已經是她的男人了，不能這樣鄙視。

「我私下找周太傅開小灶了。」郁瑾眨眨眼：「拉着九哥一起。」

沐棉驚奇的看了他一眼：「這是痛定思痛決定發奮圖強了？你為什麼要拉上九殿下？」

郁瑾將沐棉摟在懷裏，親昵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又麻又癢的感覺讓沐棉直往旁邊躲。

「郁琅是眾多皇子中，身份後台最有資格與太子一爭高下的人，原先他一直低調行事，但自從父皇賜婚之後，他就不那麼低調了，郁琅跟郁瑤爭相害你，便是與我為敵，這兩人哪一個當皇帝，最後倒霉的肯定是咱們，所以啊，我就算不能爭，但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沐棉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所以，你打算扶持九殿下？」

郁瑾看着沐棉那雙因震驚而過份發亮的黑眸，目光不由得閃過心虛：「咳……說扶持就太誇張了，但父皇疼我啊，總有資格與太子他們爭一爭的。」

沐棉：「……」

得，這貨總算還明白自己這半吊子的文化程度，根本沒那本事去扶持一位皇子上位，何況還是無權無勢無景的九皇子。

「其實……大皇子也比九皇子有希望吧？」沐棉問。

郁瑾嘴角抽了一抽，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胖的跟個球似的，早晚死在女人床上。」

呃……

沐棉抖了抖嘴皮子，雖然她對大皇子不了解，但卻也是見過的，雖然沒有如郁瑾說的胖成球那麼誇張，但的確是胖啊。容貌還算中正，若是瘦下來，也能稱得上英俊蕭灑，因為是老大，郁琰的年紀如今已有三十多歲了，簡直是中年油膩大叔的典範。

生母榮妃，早逝，其外祖家也已家道中落，娶了個王妃是督察院御史的嫡長女，是個有實權的，這些年漸漸的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勢力，雖然沒法跟太子與郁琅相比，但卻比郁理有勝算多了。

然而大皇子偏偏有個好色的毛病，府中姬妾無數，還喜歡留連煙花柳巷，人人皆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名聲，所以文昭帝願意給他一個有實權的岳家。

「這好色……他也有可能裝的呢？」沐棉在郁瑾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漫不經心的道。

郁瑾嗤笑一聲，說：「他孩子都有九個了，你覺得呢？」

沐棉嘴角一抽，好吧，這生孩子的頻率跟速度，的確不像是裝的，不說外邊如何，就他府里的那些美妾，肯定就不是擺設。

九皇子雖然沒有強硬的背景，但他未來的正妃是顧家愛女啊，憑着顧家的權勢，要扶持九皇子登基，還真是有希望與太子一較高下的。

正如郁瑾說的，皇上疼他啊，他不用多做什麼，只要不動聲色的吹吹耳邊風，或者踩太子跟七皇子兩腳，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何況韓孜墨與郁瑾交好，信國公府的這一勢力，很大程度上會倒向九皇子。

郁瑾端過桌上的一杯茶遞到沐棉手裏，沐棉順勢接過，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從喉嚨口劃下，將她的驚嘆一同壓到心底。

「仔細想想，九殿下奪位的勝算，跟七皇子不相上下啊。」

郁瑾得意的哼了哼！

翌日，沐棉早早的起床洗梳。

天青色的幔帳掀起，露出郁瑾那張妖孽無雙的臉，睡眼惺忪誘惑人心。

「怎麼起這麼早？」

沐棉穿好衣服正要往外間走去，聞言扭頭朝他齜牙笑道：「賣慘要趁早啊。」

說罷，繞過山水大屏風，坐在了梳妝台前，讓暖玉替她梳頭。

郁瑾抿了抿唇，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梳洗完畢，吃過早飯，沐棉便叫人把王府裏面，所有從坤寧宮裏出來的宮女都帶上了。

十個宮女，分成兩排站在馬車後邊，一個個表情凄苦生無可戀。

被送回宮中她們往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了。

「你為什麼跟着？」上馬車前，沐棉看着身旁笑容諂媚的小壽子，問。

小壽子嘿嘿一笑：「王爺說了，他不便因為此事跟王妃進宮，就讓奴才跟着，誰要是敢對您不敬，叫奴才只管打回去就是。」

沐棉抿唇一笑，在小壽子的頭上拍了拍：「那一會你放機靈點哈。」

小壽子腰身一彎，笑道：「王妃放心，爺讓您大膽的往前沖，有事他兜著。」別說王妃今是有理有據的去坤寧宮鬧，就是什麼都沒有的去撕潑，王爺也會給她撐著。

誰讓爺有個疼他的爹呢！

沐棉咧嘴一笑，這抱大腿的感覺，真特么爽，然後鑽進了馬車。

馬車緩緩疾行，在宮門口停下，沐棉下車步行到坤寧宮門口，然後，在所有人都震驚的目光下，「撲通」一下跪在了宮殿門口。

她作為王妃都跪了，身後奴撲頓時呼啦啦跪成一片，驚的眾人半天回不了神。

「王妃，你咋跪了？」小壽子一臉驚悚的看着沐棉，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唉喲我的祖宗，您可是王爺的心尖尖，這要是叫王爺知道了，還不氣得將他皮給剝了呀。

沐棉回頭瞪他一眼：「別說話，做戲要做全套。」

小壽子：「……」

你是王妃，你說了算。

「瑾王妃，您……您這是做什麼？」

坤寧宮正院打灑的太監看到這一幕，嚇的手裏的掃帚都飛了，哆嗦的問。

沐棉抬手，拿帕子輕輕拭了下眼角，而後一臉凄苦的朝着殿內喊道：「母后，兒媳來請罪。」

坤寧宮的正殿，蕭皇后正在用早膳，聽到沐棉跪在自己的宮門口，更口口聲聲喊著請罪，臉頓時黑了：「請罪？本宮看她更像是來討債的。」

方嬤嬤也是一頭霧水：「這……娘娘，出去看看吧，瑾王妃在坤寧宮外這麼跪着，都成焦點了，影響娘娘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