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夜,大梁國睿王府。

蕭遇辰穿廊過屋到了尋梅小築,「砰」地推門而入。

這裏住着他的王妃。

靠在床邊挑燈夜讀的曲瑤被巨大的推門聲驚地一個激靈,忙將書拋到床下,起身行禮。

「王爺萬福金安。」

「安不得。」

蕭遇辰一身戾氣,掐着她脖子把人提起來,直接摔到了床上去,毫不憐惜地覆上來。

「王爺,有話好好說,您別這樣。」曲瑤左躲右閃。

蕭遇辰眼神陰鷙:「裝什麼裝,這不就是你要的。」

今日這女人前腳進鳳藻宮問安,嬤嬤後腳就進了王府門,說是奉皇後娘娘懿旨來請七王爺夫婦圓房。

「我不是,我沒有!」曲瑤連連否認,並滾到了床角:「蕭遇辰,你冷靜點,我們先談談。」

「談?」蕭遇辰冷笑:「楚清歌,本王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說話間,她已被他捉住,又壓回身下。

看着緩緩靠近的俊顏,曲瑤心底發苦。

她不是楚清歌,可這事兒不能說,說了死得快。

就在這時候,窗外忽然響起嬤嬤陰沉沉的聲音:「老奴奉皇後娘娘懿旨,提醒七王爺與王妃,天色不早,請二位珍惜良辰美景,莫誤春宵。」

蕭遇辰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大袖卷斷床頭銀勾,「咚」地撞碎窗戶甩出去。

「滾!」

下一秒,曲瑤就被掐住了脖子。

「你若像之前那般安分,也並非不能留你。父皇賜婚,非你之過,但你不該找你皇后姑母要這道可笑的懿旨。」他殺意漸濃,附在她耳邊低聲磨牙,「本王此生,最恨逼迫。」

窒息感隨着他收攏的手指漫上來,讓曲瑤眼前漸漸發黑,可她藏在袖子裏握匕首的手卻緊了又松。

這人武力值太強,不能硬拼。

她深深看着他,艱難開口:「蕭遇辰。」

她聲音有點啞,但每一個字都彷彿帶了一把鈎子,勾得人心神皆動。

「聽我說,你此時在沙場……弓已滿,箭已瞄準敵軍大將,直取賊首,此戰勝利在望……錚!」

蕭遇辰恍惚間似乎真的聽見了金戈鐵馬聲,隨着弓弦鬆開的那一聲「錚」,他五指應聲張開。

曲瑤抓住機會,從他身下溜走。

上輩子空難前,她是二十一世紀最頂級的心理醫生及催眠師,這種近距離短效催眠,是她的拿手好戲。

不過,這個短效也確實太短了點,她才救出自己可憐的脖子,他就清醒了。

「楚清歌,你什麼時候學的攝魂術!」

說話間,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就擦著曲瑤的脖子,扎進了床鋪。

曲瑤嚇死了,卻還得強作鎮定。

「這不重要,我、我們談筆交易吧。」

「你也配?」

他手指微動,曲瑤就閉眼炸毛尖叫:「先聽我說完!先聽我說……」她漸漸壓低了聲音,眼睛濕漉漉亮閃閃,哀求似地看着他:「你幫我請個御醫,外面那個,我替你矇混過去,好不好?」

蕭遇辰是第一次見到,真有人的頭髮能根根倒豎。三千青絲貼頭皮的方向,「噌」地立起一匝長,像極了受驚的小奶狸,弱小,可憐,又……有點好笑。

「我很厲害的。」她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挪一點,又挪一點,直到脖子離得匕首遠遠的,才停下來:「你給我個表現的機會,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到我。」

蕭遇辰面沉似水,眸中有暗芒涌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須臾之後,他起身坐在了離床很遠的矮榻上,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看着她,滿臉寫着:我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曲瑤拍拍胸口,趕緊下床吹滅了蠟燭。

燭光一滅,曲瑤就折回去抓住床欄用力搖晃了一下。

架子床發出了曖昧的「吱呀」聲。

幾乎同時,蕭遇辰就聽見窗外盯着這邊的眼線撤下去大半。

蕭遇辰適應屋內的光線后,冷銳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床上那個嬌小的身影,但奇怪的是,他初來此屋時對她的怒與恨都淡了。

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這個靜謐舒適的空間里,他破天荒地放鬆下來。

而事實上,這一切都是曲瑤提前安排好的,就為了方便催眠他,為自己博一線生機。

漸漸地,綉帳里響起細碎的低喘和呻吟,尾音婉轉綿軟,好似有人在裏面錦被翻紅浪。

起初蕭遇辰還一臉不屑,甚至充滿快意地想:這位名滿京城的第一美人,竟會此等奇技淫巧,若楚相泉下有知,是否會被氣到活來又死去呢?

但漸漸地,他斜飛入鬢的眉毛就皺了起來,這聲音、這做派,為何讓他似曾相識?

他思索了一陣,忽然眼底亮光一閃,豁然起身,撩帳而入。

曲瑤正打算醞釀個高潮迭起呢,蕭遇辰卻殺了進來,驚地她「啊」地短呼了聲。突兀,但卻更真實了。

窗外傳來婆子們的竊笑,曲瑤頓時尷尬到臉頰發燙。

蕭遇辰覆過去,不同之前的殺氣騰騰,呼吸打在她頸邊,頗有幾分繾綣。

「怎麼不叫了,嗯?」他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她氣到磨牙,卻不得不壓低聲音:「王爺,您幹什麼?」

「覺得你一個人獨角戲,差點兒意思。」他就沉了沉身,某處劍拔弩張地頂了過來。

這瞬間,我曲瑤心裏頓時跑過千萬匹晁妮馬,兩輩子學到的髒話幾乎在腦內循環彈幕了一百遍。

她被壓得嚴嚴實實,逃又逃不得,只能故技重施:「蕭遇辰……」

黑暗中,他輕笑了一聲:「你認為我會在同一個坑跌倒兩回嗎?」

曲瑤覺得這人態度好像有轉變,但又吃不准他什麼意思,只能道:「王爺,妾身非唱獨角戲不可。不然,顧家三小姐那邊,王爺恐無法交代。」

顧婉柔是蕭遇辰心尖上的人,楚清歌與蕭遇辰成婚既守活寡,她便是原因之一。

蕭遇辰手指在她耳後、頜下曖昧逡巡:「我房裏的事,為何要與外人交代?」

摔!說好的為白月光守身如玉呢?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蕭遇辰在她鬢邊嗅了嗅,然後說了句令她如墜冰窟的話——

「你不是楚清歌。女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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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飲清酒夢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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