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格瓦納的魔女

斯萊茵眨了眨眼睛。

一陣輕柔的海風拂過他的面頰，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從那個「夢中世界」回到現實了。

他終於鬆了口氣。

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夢就好了.......雖然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關於母親，關於他的家人，關於他的身世........

這一切都還充滿疑點，而且這些疑點可以說是關乎他的性命，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過，要想在短時間內徹底揭開這些謎團顯然也是不現實的。不論是教會方面對他的調查與猜測，還是母親的話中所蘊藏的含義........這些都不是在短時間內可以徹底弄清楚的事。

他必須從他可以下手的方面收集信息，來判斷他目前所處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而在那之後又應該怎麼做。

只是，他要從何處開始下手收集有關魔女的信息呢？

魔女被教會視為異端。即使他們現在已經不那麼受人關注，不至於會像幾百年前一樣打探一下有關魔女的消息就可能被視為異端者處死的地步；但這也增加了獲取信息的難度，大部分普通人都不了解魔女，而了解魔女的人又往往和教會有關聯……

說起來，魔女的成因究竟是什麼？他們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出現的？根據米勒神官當時所說的話，魔女開始出現在大眾視線中的時間是在大約800年前。

但魔女是天生的紅眼……

一群有着如此明顯相貌特徵的人，如果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話，那他們在此之前為什麼沒有受到關注呢？

……如果魔女真的是在六國時期的某個時間點才開始出現的話，那麼很顯然，他們的出現肯定是有什麼契機的。

而這個契機，很可能發生在第四紀曆末期的六國時期，洛林王朝覆滅後到格瓦納王國建立起來的400年間。

遺憾的是，因為六國時期是西大陸人族國家最混亂的一段時期，並且還是在格瓦納王國建國前不久的敏感時期，有關這段時間的歷史記載實在太少，想從中找出有關魔女的信息恐怕難度很高。

格瓦納政府也並沒有把這個時期的歷史記載進行整理收錄的意思，因此有關六國時期的歷史記載幾乎都是非官方編著的野史，其真實性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斯萊茵嘆了口氣。

果然，這個問題還是很難解決……

考慮到魔女和教會的關聯，想在教會圖書館找到有關魔女的記載是不可能的。這也是他幾乎翻遍了鎮上教會圖書館里的藏書，卻對魔女一無所知的原因。

但皇家魔法學院也未必能好到哪去，畢竟這是格瓦納皇室主持建立的學校，而從米勒神官的話中也能聽出，格瓦納皇室、甚至可以說整個格瓦納王國的建國史都和魔女有聯繫。

等等……建國史？

斯萊茵突然打了個激靈。

在格瓦納建國前的六國時期，魔女一直是受到教會嚴厲打壓的；但在建國后，格瓦納政府不但放寬了對魔女的打壓力度，甚至不惜篡改有關魔女的歷史……

如果教會打壓魔女是為了在亂世中樹立宗教權威，將人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這群「異類」身上……

那麼格瓦納皇室這種變相保護魔女的做法又是為了什麼？

而且，在六國時期的西大陸人族國家，多神教教會所掌握的權力是相當可怕的。人族雖然有六個國家，分別由不同的政府管理，但他們卻都信仰著同一個宗教……

民眾們對宗教的熱情遠遠超過對他們的領主和國王的熱情，很多人願意「獻身」於宗教卻未必願意為國王而戰……

即使那個時期的相關歷史記載很少有保存到現在的，但那個時期教會大肆修築的教堂、修道院、孤兒院和卻大多保存了下來。

六國時期明明是第四紀曆西大陸人族內部最混亂的時期，六個人族國家之間的混戰400年來就沒停過，還要處理內部的種族問題和宗教問題……

在那種飢荒和戰爭頻發的時期，教會哪來的這麼多錢去大肆修建教堂？

教會針對魔女的策略，究竟能為他們帶來多大的好處？

說到底，魔女本身真的就是有罪的嗎？因為她們與生俱來的紅眼？因為她們可能具有的不死之身？

還是因為她們……能為那些實際統治者創造出「價值」？

曾經的教會打壓魔女也好，建國后的皇室保護魔女也好，現在「狩獵魔女」的風氣似乎又在重新復甦也好……

隱藏在這些表象背後的，不正是魔女的「價值」嗎？

天生的紅眼，強大的自愈能力，近乎不死之身……

魔女的特徵如此明顯，她們的異常也是尋常人一眼就能看出的。

對於那些統治者而言，魔女不就是天生的活靶子嗎？

教會統治時期，民眾對統治者不滿，教會就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導到魔女身上。

皇室統治時期，需要打壓教會的勢力，所以他們想方設法掩蓋和洗清魔女的「罪名」，儘管那些所謂的「罪名」很可能根本不存在。

而現在，狩獵魔女的風氣又開始逐漸復甦起來……

這是出於什麼原因？

是皇室的意思，還是教會的策略？

……而這又到底意味着什麼？

如果說800年前狩獵魔女的開端，是為了建立教會的權威，穩固教會的統治，轉移民眾與教會的矛盾……

400年前格瓦納建國后，格瓦納政府不惜篡改歷史也要保護魔女，是為了打壓教會的勢力，穩固王權……

……那是不是意味着，統治階級對魔女的態度變化，暗示著整個格瓦納未來的變動方向？

如今的格瓦納已經是一個標準的王權國家，皇室的地位遠高於教會。

魔女雖然有特殊的力量，但她們畢竟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其力量顯然也不足以動搖格瓦納皇室的統治。

既然如此，皇室就沒有消滅魔女的必要。魔女的存在可以制約教會；甚至只要皇室能給她們提供庇護，必要的時候她們的力量還能為皇室所用。

當然，這些推論都是建立在「假定皇室與教會站在對立的立場」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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