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抉擇

烏雲壓來，漫天皆哭。

磅礴大雨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季節，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世間的人們信奉著神明，但卻不相信真的有神明。

然而，華子清明白世上是真的有神明，至少他親眼見到過神。

天有警示，他不敢大意。

「等雨停歇，你立刻就這封信送出去，務必要送到韓軍主手中。」華子清將一封用烤泥封好的信交到楊道全手中，再三叮囑。

楊道全接過後，立刻就回到賀蘭城中開始準備。

大雨磅礴，霧氣瀰漫。

韓文津不清楚賀蘭到底發生了什麼。

連日來反常的大雨，讓他滿臉愁雲。

只是他和華子清所憂心的方面不同罷了。韓氏世代軍武，連日的大雨，讓道路阻絕，聚集在賀蘭山的五萬大軍的糧草供應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要是華子清沒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掉賀蘭郡內的麻煩，那麼大軍只有撤退一條路可走。

賀蘭郡地處賀蘭群山當中，地方並不大，可是居然出現了這麼大的一支叛軍。

行伍出身的他，打死也不相信只靠幾個災民，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但是究竟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華子清端坐着，靜思起來，曾經看過的典籍在他腦海里掠過，隻言片語的信息，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然後漸漸的將缺漏處補全。

最後，他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夜。

伸了個懶腰后，華子清緩緩站了起來，隨手摸起一支毛筆，輕點了一點快要凝固的墨汁，寫下了一個「辰」字。

消失在歷史當中的辰國，並沒有徹底消失。

列國時代，天下數十國，以周國和吳國為最。

周國是北方的強國，但是沒有永恆的盛世，那百年間，周國連續出了數個無所作為的君王，導致國家漸漸分崩離析。

當年的辰國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建立起來的。

「原來如此。」華子清心中瞭然，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擔憂。

既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麼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總比找不到半點頭緒要來的強。

不過，辰國消失了數百年，其間天地變換，雖然還是大周的天下，但是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縱然自己說什麼，別人也不會相信。

所以華子清決定自己來查。

賀蘭山深，早秋的賀蘭山已呈現出半片秋黃。

期間有飛禽走獸，落葉紛紛。

然而，這裏還有一支不為人知的軍隊。

賀蘭郡嚴格來講應該算的大周真正的腹地，是大周龍興八郡的一部分。

雖然很多人都不信什麼氣運之說，但是氣運在冥冥之中又是真的存在着的，就好像世人都以為人間沒有神明，而華子清卻見到過神明一樣。

俗世的看法，往往並不正確。

賀蘭山位於大周龍脈之上，半朝國運，盡在於此。

要是真的遭到損害，大周國不知道會出現何等的動蕩。

到時候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這不是華子清希望看到的。

然而，上萬大軍駐紮在賀蘭郡，壓力也是非常的大，這件事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不然後果難料。

雨已經聽歇，烏雲散開，或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露出的月光格外的皎潔。

軍中的帳篷都是白色的，雖然現在還是夜晚，但是卻顯目無比。

華子清夜下舞劍，劍光於月光照映在地面上，有無窮光耀閃爍著。

但是他的心裏卻在想着這件事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處理。

且不說辰國舊人到底有何等的力量，就說當下賀蘭郡內，亂象紛呈，就已經極為難處理，再加上實力不明的辰國舊部，華子清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着離開賀蘭郡了。

華字營一萬多兵馬看起來很多，但是賀蘭郡深山百里，說知道裏面到底藏着什麼。

最重要的是，自己貿然進入賀蘭郡，糧草嚴重不足，一旦對方將自己的糧道阻絕，那麼等糧草耗盡，整個華字營就只能在這裏等死。

為此，他不由懊惱自己的冒進，要是等朝廷那邊派來大宗師級的強者，再加上工兵，重新開闢出一條進出賀蘭的新路，自己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總而言之，自己這次犯了兵家大忌。

不多時，就陸續有先前派出去的部下回來複命，華子清老神在在的聽着，可是竟然連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半點，這樣的情況無非就是兩個解釋要麼就是辰國舊部已經藏匿起來，要麼就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多心了，壓根就沒有什麼辰國舊部。

然而，華子清卻不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據這麼多年的史書記載分析出來的結果不會有錯，辰國舊部一定存在，只是這次自己遇到的對手出乎意料的強，連自己一時間也看不穿這一局棋到底會下到什麼程度，究竟誰勝誰負。

「大統領，這下應該怎麼辦？」手下的一名親兵問道。

華子清道：「能怎麼辦，只能等了。」

將這名親兵敷衍過去以後，華子清便走到了一旁的一個石頭上，不動聲色的坐了上去。

只是，那只是一塊普普通的石頭，誰會去想青苔生長在石頭上，綠意盎然。

但是這些足夠確定華子清心中的答案。

就這樣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熙陽暖和了大地，華子清才站了起來。

伸了個懶腰，他的氣息越加的深厚和難以估量了。

這一幕看在身邊的親兵眼裏，讓這名親兵的眼神從裏到外都透露著欣喜。

自己跟隨的將軍實力越強，自己能夠得到的功勞也就更多，跟隨着這樣的一位將軍，前途一片光明，未來大有所為。

「傳我軍令，整頓三軍，午時入城，不得擾民，不得喧嘩，違令者，斬。」華子清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剛強有力，容不得部下違背。

事實上，華字營軍規嚴峻，軍令如山，那些敢於違抗的人，要麼已經死在了戰場上要麼就被華子清通過手段強行派遣回了老家。

戰場之上，從來都不缺莽夫，但是他不能因為幾個莽夫而讓更多的部下喪命，這就是戰爭，殘酷而血腥。

其實，也只能感慨於兩百年前，隱士張士樂所寫的那首無題詩：

「山松搖曳綠依然，大雁南歸一歲消，常住青山沽酒廟，不問紅塵鼎食家。」

要是天下太平的話，真能如此，也不失為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