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分分離離 坦誠相待
陸正孑然一身，飄然遠去，走出好遠后突然對着蒼白四野嘆了一聲：「既然跟上來了何必遮遮掩掩？」
虛空中有人嘿嘿一笑，天龍背着雙手現出身形。
「你想通了？」
陸正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想通什麼？」
「回去啊！回去找那個小姑娘！」天龍收斂笑意，一本正經道：「小夥子，你這樣泡妞可不行，怎麼能面都不見就走了？既然是遠隔萬里多年未見，而且郎有情妾有意，你就等在他們門口，那姑娘不露面你就賴著不走！我告訴你，只有這樣你才能見着她，而且不但是見面，說不定她大受感動，直接跟你走了呢……」
陸正越聽越不對味，冷不丁問道：「你是不是偷偷瞧見她了？」
天龍聲音一滯，嘿嘿哈哈笑了兩聲，「見是見了，但不是偷偷摸摸，我們還聊了兩句呢。」
陸正目光一凝，眉宇之間擰成一個疙瘩：「她跟你說什麼了？」
天龍悠悠道：「她說她不想見你，免得讓你為難。」
陸正一時默然，半天後才問道：「她，她還好嗎？」
「能吃能喝，我覺得她挺好。」
陸正哦了一聲，心中好像有許多問題要問，但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天龍語重心長繼續說道：「你們都還年輕，說什麼再不相見，這不是賭氣的話嗎？你聽我一句勸，趕緊回頭再去找找人家……」
陸正腦海中浮現出柳依依的身影，心中一陣悸動，但旋即又湮滅消失。
她可能真是喜歡我的，但我回去找她又能如何？給她許諾還是留在北海仙天？
陸正嘆了口氣，再不聽天龍勸言，大袖一揮，向南而去——「多說無益，我們走罷！」
天龍急道：「哎哎，你多待幾日就當消遣消遣，這北海仙天各處風光旖旎獨有妙處，你以遊玩為借口邀她出來也是可行的啊！喂，年輕人你莫一根筋鑽了死胡同……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
…………
北海仙天內外三重世界，四宮八院分列外層，最內中便是「寒煙閣」和碧煙紗的寢宮「玉心殿」。
此刻碧煙紗邁步走出玉心殿，親自迎接匆匆而來的冰怡狐王和南真沫。
三個女人甫一見面，碧煙紗還沒開口，冰怡狐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焦急問道：「道清門的那位陸小友真的走了？」
碧煙紗臉上笑容淡去，輕輕說道：「姐姐你這消息倒是靈通。」
冰怡狐王瞧見她這般反應，心下已經明白幾分，嘆道：「這又是為了什麼？可是依依丫頭那裏？」
碧煙紗無奈道：「姐姐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問。」
「陸正與依依之間乃是兒女私情，但他來雪原做的卻是造福世間的大事。你不待見他，卻還不遠萬里從中土將他請回來，此間事了任由他這般離開，將來傳揚出去，我們北地雪原顏面何在？」
碧煙紗往日裏威嚴冷麵，在這位狐王面前卻露出了女人柔弱一面，她眼眶微紅，貝齒輕咬，似乎心中難受極了。
南真沫看着於心不忍，拍了拍冰怡狐王緊握著碧煙紗的玉手，「老姐姐，這也不能怪她。本來我們以為陸正會耐心等上一等，哪知道這渾小子說走就走，他……哎，也是個犟脾氣啊！」
冰怡狐王鬆開了手，面色緩和下來，又問道：「依依呢？」
南真沫見碧煙紗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兀自說道：「回去閉關了。」
冰怡狐王扶額道：「不見便不見，總說自己閉關算什麼事。罷了，我聽說中土還有大難，也是過來尋你們商量商量咱們北該如何出手相助。」
碧煙紗緩過勁來，搖了搖頭，「姐姐不必替他們擔心，若陸正都處理不了，我們去了又有何用？他雖然少了那兩位已經飛升的幫手，卻多了一位真正的強援。」
冰怡狐王唉了一聲，「你莫糊塗！他能不能料理是他的事，但咱們怎能一點表示沒有？你當真是……唉，你為依依的事煩心不假，但我看你還是自己沒走出丈天七的影子！」
碧煙紗身形一晃，臉色剎那慘白，「姐姐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告訴她的。」南真沫道：「這件事情依依早就跟我講了，我知你心中難受，愛恨交織，但萬萬不能因此做什麼不智之舉……那陸正此番為我們出生入死，豈能因為一點私事便抹滅他的恩德？師妹啊，這次你是真的糊塗了啊！」
碧煙紗慘道：「他和他師傅一個德性，我若讓他和依依見了面，依依就是下一個我。」
冰怡狐王和南真沫對視一眼，皆是惋惜心痛，狐王遲疑片刻，開口道：「事已至此，還有迴旋餘地……你請他回來已是儘力，剩下的事我們來做。我去送送陸正，天虹道友聽聞此訊已經着急的向這邊趕來……」
碧煙紗搭著門沿，說話聲音小了許多：「南師姐，你安排一下，派幾個人和她們一起去……如有需要，傳送陣也可以用。」
南真沫應了一聲，一旁的冰怡狐王心疼地拍了拍碧煙紗手背，「你歇息去吧，後面的事交給我們。」
……………
陸正一路上頻繁使用傳送門，待他收到北海仙天符訊時已經和天龍走出好遠。
「……北海仙天居然有連通中土的傳送陣？」陸正一臉震驚，被符訊中的消息嚇了一跳，隨即他便明白過來——怪不得當初碧煙紗從道清門返回北地冰原那般迅速，原來是借了傳送陣的便利。
陸正揚了揚手中飛符，向天龍問道：「你也聽到了，他們喊著讓咱倆回去坐傳送陣呢！你有啥意見？」
天龍翻了個白眼：「我能有什麼意見，你着急回去，這一路上翻來覆去跟我說好多遍了，你要真的真的着急，掐算掐算到底走哪條路徑更快。反正我是答應出手助你了，隨你便吧。」
陸正登時遲疑起來。
「嘁。」天龍瞧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吐槽起來：「婆婆媽媽真是費事！你着急返回中土，又礙著面子不好意思返身去用北海仙天的傳送陣是不是？我說小子，你這麼糾結活得累不累？」
陸正鼻孔中哼了一聲，「我有傳送門神通，自認回返速度也是極快！中土之事雖然緊要，但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那就簡單嘍，我也不想繞回去走回頭路，正好還想看看風景！」
陸正當下便給北海仙天回了符訊，「多謝美意，不便回返，若是有緣，中土再見！」
陸正和天龍再度啟程，按着他的推算，趕回去距離一年之約為時尚早，此次北上他修為又有提升，回去藉著此次機緣閉個關說不定又能突破，到時候對付南疆獸神奎因更有勝算。
天龍像是他肚裏的蛔蟲，一下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哂笑道：「區區混沌之體，再如何厲害也越不過此界極限，螻蟻一般，何用等到一年之約的期限？你只管帶我去尋他，我幫你了結便是！」
陸正滿頭黑線，感情對付南疆獸神的勝算不是應在自己修為突破，而是眼前這尊神靈「分身」？
天龍拍著胸脯就差對天發誓，陸正看着他一臉懷疑。兩人終歸都不是衝動之輩，天龍既不認路，也不能真的拉着陸正風風火火去尋那南疆獸神奎因，冷靜下來后，天龍這才說道：「咱們暗中獨自並不是託大，實在是還有其他需要考慮的事情。找齊了幫手再去自是穩妥，但到時你讓我如何出手相助？」
天龍說得隱晦，話中一點，陸正卻陡然明白過來。
「你是擔心你的身份問題？」
天龍點頭道：「我的身份只有北地冰原這邊知道，而且人數不多，他們自有默契，也對我許下承諾，所以問題不大。但到了你那邊又該如何？等你找齊幫手再去赴約，到時我一出手，天下皆知，或者等你們打生打死鬧上一出我再出面，佯裝勉強將他收拾掉？」
「我不想引人注目。」天龍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此界當中，我的身份你最了解，但你知道的也僅是皮毛。我身上牽扯了太多隱秘，要是地獄知道我還活着，撒旦並未徹底死去，後續的麻煩就會無窮無盡……哪怕是其他上層界面，一旦得知我的存在也會給你們惹來諸多問題。你是守界人，應該深有體會，你在本界當中尚且不想被他人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何況是我這樣一個曾經的一界之主？」
陸正當下無言，但不得不承認天龍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你那天問我要不要用北海仙天的傳送陣返回，其實我當時就在猶豫。」天龍繼續說着，「幸好你沒答應他們，咱們這一路上才有時間讓我思考這些事情。」
「你有什麼想法？」陸正敏銳察覺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若有考量打算不妨直說。」
天龍直視他的雙眼，坦言道：「我不想與你一同返回你的宗門，我不想露面。你可以把我的存在當成一個秘密，你甚至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殺手鐧，前提是你得信得過我，就像我信得過你一樣。」
陸正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雖然只是分身殘軀，但實力遠在我之上，信不信得過，我哪裏來的選擇。」
天龍哈哈一笑，「我實力在你之上不假，但我又不是黑暗陣營所屬，所以你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我只希望今後你我之間坦誠相待，畢竟撒旦還被封印在這裏，我又無家可歸只能賴在此界。你我日後打交道的機會很多，有些話咱們提前說明白了也好，不然互相提防徒增無趣。」
陸正默然片刻，揚眉問道：「因為我是守界人？」
「是的，就因為你是守界人，你是此界之中唯一有資格和我對話的人。」
「你不跟我返回宗門，那你想去哪裏？」
「四處轉轉。」天龍直言道：「既來之則安之，準備在這混口飯吃總得先了解了解這地界吧？逛完了北地雪原，接下來我就去各處走走。」
「就這麼簡單？」
「你若是覺得我想法簡單，那也可以再複雜一點。我幫你看看此界漏洞怎麼樣？我聽你說西方有深淵位面的裂縫，我去瞅瞅。」
陸正心中一動，本界意志已經躁動起來。他一陣沉吟，慢慢有了決斷，「也罷，你雖然只是分身殘軀，但好歹也是一尊神靈的分身，更何況我身負龍族血脈還是晚輩，你能這般和我商量已是給我面子。你剛才所言我都依你，但你需得給我一個承諾。」
天龍微笑道：「承諾不做任何有損此界的事情？」
陸正緩緩點頭。
天龍也不廢話，當下鄭重說道：「我斯菲爾隆德今日許下承諾，絕不做任何有損此界的事情！若有違悖，永失血脈！」
此界之外的遙遠虛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震動了一下，強烈的震感浩浩蕩蕩沖刷而來，本界意志觸感極深，導致陸正也跟着打了個哆嗦。
這是真的立下了血脈誓言！
陸正本來只想要一個承諾，卻沒想到天龍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他忍不住問道：「喂，你不需要我立誓嗎？你不怕我變成像撒旦那樣的壞人啊？」
天龍背負雙手，穿着陸正給他的一件白色袍服，寒風中說不出的意境高遠——「哈哈，你若敢使壞，本界意志都容不得你，何用我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