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震來襲

第二章 地震來襲

記得王小波先生在《我的陰陽兩界》一書中說:「人活在世界上,假如你想要什麼,就沒有什麼。這就叫辯證法。所以假如你真想要什麼的話,就別去想它。」

在現實生活中,我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比如你去準備一件事情,什麼都準備好了,到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地步。那麼,這個「東風」即使你望穿秋水也不會吹過來。

再打個比方,平常在路邊走路,你會發現某路公交車隔兩分鐘就來一趟,才過了兩分鐘又來一趟,怎麼這麼多。但當你有一天去準備搭乘這路公交車時,你估計要等個一、二十分鐘才會來。

我的支醫生涯,也就是在過了一大半,我認為會安安穩穩度過的時候,發生了巨變。

2010年5月12日,星期一,按照衛生院的巡診計劃安排,接下來兩個星期,我又將開始巡診。

我們巡診的路線是這樣計劃的:以鄉衛生院為中心,先向東南方向走,到達最東南的村落後,然後轉向北,到達最東北的村落後,再向西返回鄉衛生院,作一下補給。

主要是補給藥品、汽油(因為騎摩托車,要自備一個油壺帶上汽油,沿途可沒有加油站)等,這只是第一階段結束。

第二階段,再從鄉衛生院出發,向西南方向走,到達最西南的村落後,再折向北,到達最西北的村落後,向東返回鄉衛生院。

整個路線就象是一個平躺着的「8」字,也可以說是個無窮大的符號。全程約2周。

5月12日早上,我吃過早餐,德吉大叔還專門給我預備了青稞餅、乳酪,他怕我在路上餓著。又把一鐵皮油壺汽油給我提到摩托車的貨箱裏(因為下鄉需要,摩托車尾部兩邊各有一個箱子,跟平常看到的摩托送貨的箱子差不多)。

我將早上燒的開水放到稍涼了后,灌到了水袋裏,也放在箱子裏。

然後去辦公室拿上巡診箱,裏面放了聽診器、體溫計、血壓計、一次性針筒注射器、止血鉗等等,以及一些常用的藥品。

當然最底下還有我的鎮箱之寶——《內科學》,出去巡診可得帶上它,好多問題還得靠邊實踐邊學習呢。

就這樣,我塞了滿滿一箱子,然後也放在摩托車后的貨箱裏。

然後,我又回到自己房間,帶上一包藥品,這包葯是幫村民代購的。

我們出去巡診雖然也給村民免費發放一些藥品,只要登好記,讓領用人簽字就行了。但那都是一些較廉價的藥品,治療效果也不是很理想,而且品種有限。

針對一些病人的具體情況,我會給他們開一些葯,讓他們自己去縣城買。

但有的村民一輩子都難得去縣城一趟,就請求我幫他們買。其實我也去縣城不多,經常是德吉大叔讓他的兒子幫我帶回來的。

但我要聲明,我可沒賺取過一分錢差價。

雖然從小到大,我都不是老師表揚的對象,也不是別人學習的榜樣,在老師和同學眼中,我也沒有助人為樂的高尚品德。

但我敢對天發誓:我幫村民帶了1年多葯了,我沒從中賺過1分錢,偶爾還給別人貼個零頭。

最後,我去李院長那裏跟他打了個招呼,李院長讓我路上小心。我就騎着摩托車出發了,第一站是離鄉政府所在地不遠的一個羌人小村落,大概要2個小時車程。

昨天我就跟他們村委會打過電話了,讓他們需要看病的人上午在村委會等我。

約上午10點多,我就到了第一站的目的地。這個村人口不多,就40多戶,不到200人。

我一到,幾個村民就圍了上來,拉着我到屋裏坐。我連忙把巡診箱從車上取下來,跟他們進了屋。

有幾個是老病人,我逐一問了近期的情況,然後做了例行的檢查,問他們的葯吃了沒有,身體有什麼感覺。

然後找我代購藥品的,我又把藥品給了他們,跟他們算好賬收他們的錢。總之,這一套程序下來就快十二點了。

然後,還有幾個老年人坐在這裏拉家常,我幫他們做了個簡單的體檢,也就是用聽診器聽聽內髒的情況,量量血壓什麼的。最後,還有幾個婦女找我要了點感冒藥。

等一切忙完之後,都十二點多了。說實話,忙活了一上午,我肚子真還有點餓了。

好在村主任來拉我去他家吃飯,我也就不客套了。

村主任也是羌民,家裏有3個孩子。我一進他家,就看見桌上飯菜都準備好了。

主食是「面蒸蒸」,就是用玉米面和麥子面混合蒸的象窩頭一樣的東西。

還有「麥拉子」,就是用玉米煮粥,然後裏面加上蔬菜,製作較簡單,但應該算是一道健康菜品。

還有一盤當地特色菜——風醬肉。聽說羌人是每年冬至后殺豬,然後選用五花肉、后肘肉為原料,配以特色醬料,通過腌制、刷醬、風乾製成。據說是要經24道製作工序,歷時40天,方可完成。

不過吃起來的確好吃,每次我到羌人村落,他們都喜歡用這道菜招待我。

還有幾盤蔬菜,都是當地種的菜,我也不認識,也有可能是山裏挖的野菜。

村主任熱情地拉我坐下,我連忙也喊他的老婆小孩也一起來吃。我管他老婆喊「嫂子」,也不知多大年紀,估計也就三、四十歲。

這時,村主任又喊他大兒子抱了個大酒罈子放在我們中間。他親自開封后,讓他老婆往裏面加入開水,然後插上兩根細竹管。然後對我道:「這是上個星期剛釀的咂酒,你試試。」

這裏,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咂酒。

羌人無論男女老少,均喜飲用青稞、大麥自家釀製的咂酒。釀製時將青稞或大麥煮熟后伴上酒麴,放入壇內,用草或衣物覆蓋7天後發酸而成。

這酒喝上去有股子酸味,但因為不烈,還是較好入口,後勁也是有一點的,和藏民喝的青稞酒差不多。

羌人飲咂酒時,先啟壇注入開水,插上細竹管,輪流吸吮,一般喝一半再添水,直到味淡為止。

估計是考慮到我是漢人,特意插了兩根細竹管,讓我專門用一根。

其實很多少數民族的人用餐都沒有漢人講究,餐具通常是共用的。在漢人看來是不講衛生,但在他們自己看來,這是一種信任,是拿你當朋友。

雖然我下午還得騎摩托車去下一個村落,但主人這麼熱情,我還是得喝幾口。

我先喝了一口,細細品了一下,連忙稱「好喝」。雖然有點酸,但總體說還行吧。

也不知是不是這一年多喝習慣了,就覺得好喝了。

記得第一次喝的時候,我感覺味道怪怪的,強忍着喝下去,但還是滿口稱讚說「好喝好喝」,說得羌民臉上都笑開了花。

總之,還是古人那句話沒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吃過飯,都快下午兩點了。我連忙與村主任告別,我去的下個村還有點遠,騎摩托車得2個多小時。

臨走時,村主任的老婆,也就是我喊的嫂子硬是往我包了塞了一塊風乾肉。說是煮熟了再風乾的,想吃的時候撕成細條就可以吃了,讓我在路上餓了吃。

我說我還帶的有吃的呢,但他們不容我分說,硬要塞給我。沒辦法,就帶上吧,羌民就是淳樸。

我啟動了摩托車,和他們說了「再見!」然後就在他們的注視下,向下一個目的地駛去。

摩托車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顛簸著前行。我騎得較慢,主要是因為路況不好。加上摩托車也比較老舊,如果騎的太快,把車顛壞了,那可就糟糕了。

約前行了有半個小時,我忽然覺得摩托車一陣上下激烈的抖動。

我心想:壞了,這機器不會這時要鬧罷工吧!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罷工了,那就夠我受的了。

我趕忙踩剎車,車還未完全停穩,我感覺搖晃得更厲害了,手都把不住車把了。

我趕緊將剎車踩死,雙腳剛着地。我就感覺象是整個大地都在搖晃,只聽見後面的山上不斷有石頭滾落的聲音。

我當時腦袋一片發懵,但隨即很快就清醒過來,地震了。

也算是我命大,剛好我停車的地方地勢較緩,上面也沒有石頭滾落,也沒出現山崩或塌方的情況。

但我剛走過的路上,距這裏不到1公里的地方是另一座較陡峭的山的山腰,現在已經看不見我走過的路了。

那座山崩了,石頭、土雜帶着山上的樹木一直向下滑落,基本上已看不到山體上的植被了,全部都被埋住了。山體滑落的地方帶起了陣陣灰塵,經久不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摩托車也倒在我身邊。

我一邊感受着大地傳導到我身上巨大的顫抖的力量,一邊目光獃滯地向四周張望。

約過了十多分鐘,我才恢復了正常的思維意識。估計到處都有山體崩塌和滑坡的情況,前面的路應該是不通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應該迅速與單位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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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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