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想與你聊聊這世間善惡
柳尋香還是有些不死心，但是這滴血認主都沒有半點動靜，讓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無奈只好將玉簡收了起來，他決定明日有時間再去一趟小巷子，問問那位老闆。
一夜之後，柳尋香簡單的洗漱了下，便坐在桌子旁等著南宮逸軒，沒多久，一道蹬蹬的腳步聲由下到上，傳到了柳尋香的耳中，他站起身前去打開門，果不其然，南宮逸軒一臉笑容洋溢的站在他的房前。
今天的南宮逸軒穿了件白底淺藍邊的長袍，長袍的領口袖口都鑲綉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烏黑的頭髮束起來戴着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髮的黑亮順滑，如同綢緞，當的是一副絕世佳公子，臨塵世無雙。
看來這南宮逸軒為了第一瀧花費了不少心思。
「怎麼樣柳兄，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很風流倜儻？」南宮逸軒張開雙手左右扭動了兩下身子，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異常的興奮。
這南宮逸軒不開口還有那麼點意思在裏面，一開口，瞬間就破壞了那種畫面感，柳尋香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徑直從他身邊繞過去向下走去。
「誒，柳兄，你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呢....」
二人一路上再次來到了丹品閣，圓臉掌柜一見二人進來，立刻小碎步跑了過來：「長公子，柳公子，您二位來啦，誒唷，可讓小人一頓好等啊，第一姑娘本來要走，愣是讓小人給跪在面前給攔下了，要是在晚點，小人恐怕就要負了長公子的一片厚望啊。」
「多謝掌柜的。」柳尋香依舊客氣的道了聲謝，至於這掌柜的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全當一個樂呵聽聽。
南宮逸軒則眉開眼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圓臉：「不錯，沒讓本公子失望，得賞，得重重的賞！」
圓臉掌柜諂笑着連道幾聲不敢，然後便在前面佝著身子將二人帶到樓梯處，隨後朝樓梯上喊了一嗓子：「小姐，南宮逸軒公子，柳公子二人來勒~」
樓梯上方寂靜無聲，圓臉掌柜卻是習以為常，對二人諂笑的說道：「兩位公子請上樓吧。」
說完便側了側身子，給二人讓出更寬敞的道出來，柳尋香沖他點了點頭，便當先一步踏上了樓梯，南宮逸軒則緊隨其後，剛走兩步，又突然記起來什麼，一把抓住在身後旁邊站着還沒走的圓臉掌柜，嚴肅的問道：「我今天俊嗎？」
「嗯?...俊俊俊，長公子如滄海明珠，藍田玉暖，風流倜儻，舉世無雙...」圓臉掌柜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整的一懵，隨即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忙點頭。
南宮逸軒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跟了上去。
柳尋香上樓后直接走到迴廊最裏面的那件屋子門前，還沒等他敲門，第一瀧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進來吧。」
柳尋香縮回半懸的手，隨即推開了房門，還是和上次一樣的擺飾，第一瀧也和上次一般，盤坐在床榻上，一身紅衣如同焰火，讓這單調冰冷的房間有了些顏色與溫暖。
在柳尋香進門時，身後的南宮逸軒已經在後面一路小跑的追了上來，就在南宮逸軒差一步就能用手擋住房間門時，房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了，留下門外的南宮逸軒一臉悲憤：「該死的，只差一步啊...」
「第一道友，在下又來叨擾了，還請道友勿怪。」柳尋香沖着床上坐着的第一瀧抱拳說道。
第一瀧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你還來幹嗎？」
「這次來，是想跟道友聊聊。」柳尋香知道這第一瀧性子古怪，便直接自己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聊丹藥？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也最好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第一瀧看都不看柳尋香一眼。
柳尋香也不着急，既然他這次又來了，就已經打定好了這第一瀧不會那麼輕易的說出來，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茶碎，他不急不緩的說道：「第一道友先別急着拒絕，我今日來並非是來問丹藥的事，而是有些事想請教道友。」
「請教？我看你是又來氣我的。」
「額…道友身為化丹境之修，還是丹心劍宗這樣超級宗派的天之驕女，不管是修為還是見識都比在下要豐富的多，所以在下想來跟道友聊聊。
畢竟修行之路，任重道遠，能遇到道友這樣的天驕，自然會起心思來印證自己的道心。」柳尋香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第一瀧將身子挺直了些，並沒有因為柳尋香是引氣境就輕視於他：「那你說說看。」
「好，我想請教的是，道友是如何看待這個世間的善惡禍福？」柳尋香抬起眼瞼，看着第一瀧。
第一瀧略一思襯，答道：「世間之善惡，自有上蒼以為正，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隧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
柳尋香放下茶杯，眼神中頗有些嘲諷的問道：「那道友認為何為善？」
「積累功德，忠孝友悌，正己化人，敬老懷幼，昆蟲草木猶不可傷，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第一瀧有些弄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想做什麼，但還是很認真的回答道。
柳尋香輕笑一聲，說道：「都說這世間多一善，則一善生百惡，道友既然說了善，想必也知曉惡，那我想問道友，逆天伐命是善是惡？」
「惡。」第一瀧絲毫沒有猶豫。
「哦？怎麼說？」柳尋香眼中的嘲諷之色更濃了些，就連問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輕佻了些。
第一瀧看着柳尋香的樣子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為柳尋香言語中的輕佻，而是身為化丹境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柳尋香是名引氣境巔峰的修士，體內靈氣遊走周天經脈，也不似邪修，所以她很不明白柳尋香為什麼會問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看着第一瀧不說話，柳尋香便繼續開口問道：「那我問道友，賞罰不明是善是惡？」
「惡。」
「以私廢公是善是惡？」
「惡。」
「那天道不公是善是惡？」
「有何不公！」第一瀧美目圓瞪，厲聲問道。
「這世間為何有人可修有人不可修，若是人人可修，只以資質高低來論自然無話可說，但偏偏沒有，反而讓凡人逆天死於劫，修士作惡得長生，這可是上蒼賞罰不明？
有人生而不能修，凡人註定便是凡人，即有凡人，為何要有修士，修士凌駕於凡人之上，奴役萬千凡俗，這可是以私廢公？
既然賞罰不明，以私廢公均為惡，那敢問，這天道公否？這不公是惡否？」柳尋香同樣不示弱，看着第一瀧說道。
「你...強詞奪理！」第一瀧瞪着柳尋香，俏臉也被氣的有些泛紅。
柳尋香將身子再度靠在椅子上，看了第一瀧一會，第一瀧也瞪着他，二人許久沒說話，房間里變得一片寂靜，氣氛也變得有些僵硬。
過了一會，還是柳尋香先開口，緩聲說道：「我需要無妄心丹。」
這句話讓第一瀧似乎感到有些疲憊，今日這番論善惡，讓她的道心有些開始動搖。
她天資卓越，自小便被師尊帶入這超級宗門，修行聖地的丹心劍宗，在宗門內，整天只知道修行的她很少接觸外人，其師尊對她更是嚴苛，為了讓她一心向道，師尊下令，讓門下弟子不得跟她講凡俗之事，以免蒙蔽道心。
因此在她晉陞化丹之前，她所有的生活，都只是在山中修鍊、閉關，也從沒想過仙凡之別這樣的問題，就如同蒼鷹不會去考慮雛雞一般。
直到她晉陞化丹境，閉關修鍊已經無法在提升她的境界，她師尊才讓她開始入世修鍊，尋找那一絲突破蛻靈的希望，也正是如此，她才以丹心劍宗監察使的身份來到這南宮城丹品閣分閣。
「你能告訴我，這丹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嗎？我並沒有見過這丹藥，只是聽說過。」第一瀧的語氣有些軟下來了。
柳尋香笑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要想讓這種天之嬌女妥協，最好的辦法就是撼動她的道心，而這種事，對於由凡入仙，逆天忤命成為修士，后又力扛天誅的柳尋香來說，是最為拿手不過的。
畢竟道心相撞，這世間又有幾人的道心敢與天道叫板。
「你知道這丹藥，還知道這丹藥牽連甚大，但是你不知道這丹藥是做什麼用？」柳尋香有些疑惑，從這丹藥說出來之後，他一直認為第一瀧是知道的，不說全部知道，至少也是略知一二，只是不願意告訴自己而已，結果現在第一瀧卻告訴自己，她只是聽過。
「嗯。」第一瀧點點頭。
柳尋香看她不似作假，但是出於謹慎，他問道：「那你能跟我說說你知道的無妄心丹嗎？」
第一瀧猶豫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無妄心丹，我還是在我師尊那裏偷聽到的，這當中還涉及到我九師叔。」
「誒誒，我知道我知道。」南宮逸軒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柳尋香看了一眼門外，眼中閃過一絲晦暗，說道：「勞煩第一道友將逸軒公子喊進來一併吧。」
第一瀧點點頭，右手一揮，房門瞬間打開，南宮逸軒站在門外，整理了下衣襟之後，左右一甩頭髮，用一種自認為很是瀟灑的姿勢走了進來：「咳咳，關於丹心劍宗的九師叔，這事兒我不敢說我知道全部，但絕對是門兒清。」
第一瀧目無波瀾的看着南宮逸軒，說道：「你是怎麼偷聽到我們談話的？」
「......」南宮逸軒一噎，有些尷尬。
柳尋香看着有些好笑，便說道：「身為南宮世家的長公子，雖說是個凡人，但是豈能沒有家族老祖長輩賜予的法寶道器傍身呢。」
「還是柳兄懂我，還是柳兄懂我啊。」南宮逸軒乾笑了一聲。
第一瀧這才不再理會他，看着房間里沒有地方可坐，南宮逸軒搓了搓手，頗為尷尬的站到一旁，柳尋香看着這堂堂南宮世家的長公子，不免有些搖頭，當得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南宮兄，既然你知道，那不妨說出來我們聽聽？」柳尋香心中有了打算，低頭笑到。
從目前來看，這南宮家在大秦權勢不低，而且從最開始南宮顛對萬雄關的態度來看，以及現在南宮逸軒對第一瀧的態度，這當中，何嘗不是透露著一股合縱連橫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