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天人境虛影
此刻的趙浪已經全然沒有了帝族嫡系該有的風範和姿態，身子如篩糠般顫抖，甚至需要扶著旁邊的車駕才能勉強站穩。
「賤…哦不，柳前輩，你說你想要什麼，只有你開口，我回帝族之後都能幫你弄到，只要你不殺我，只要你開口！」
趙浪還在掙扎。
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
柳尋香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與趙浪口中的賤民比起來，他這一刻的樣子，更像是一條狗。
「當真？」柳尋香一改冷漠，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謔道。
「當真！」
趙浪見他問話口氣，心中大喜。
他就知道，這種出身卑微的賤民都是這幅德行，表面上裝的高風亮節，說到底還不是抬高自己的身價，好進入自己家族的這樣修真豪門之中。
「小子說話算話，只要前輩開口，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弄來，弄不來的我也可以去求我爹，我爹你知道吧，他是天人境修士，還是族中得長老，你放了我，日後在這遠古星空中有我帝族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像我一樣了是不是！」
趙浪終於等到柳尋香鬆口了，本想抓着機會再次拋出些好處，結果發現自己之前已經把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
眼下絞盡腦汁，卻也只能蹦出這麼幾句乾巴巴的話來。
哪有人跟別人談條件時一上來就底牌盡出的。
可趙浪不懂這些，但也不重要，因為他不需要懂這些。
因為柳尋香接下來的話，讓他幾乎崩潰。
「難得趙公子如此大方，那柳某就卻之不恭了，實不相瞞，柳某想要的.....正是趙公子脖頸上的那顆腦袋。」
柳尋香帶着幾分詭異的笑道。
「.....」
趙浪顯然是沒料道柳尋香會說出這樣的話，明顯愣了一下。
確是沒想到。
在他看來，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優越了，為何眼前這個出身卑微的修士還不肯放過自己，這不應該的！
柳尋香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流露出一絲苦澀，像趙浪這種人，又怎麼會知道有些東西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可以超過能夠擁有的一切得。
包括生命。
而那種東西，叫責任，叫擔當。
生而為人，就該有所擔當！
東域若遭無妄之災，根源就在他與趙浪身上，所以他必須殺了趙浪，以謝東域蒼生之罪！
但這些，趙浪他不懂。
柳尋香不想在與他浪費時間了，因為他能感覺到上空兩位神玄鬥法的餘波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知道，那是萬物無極閣的神玄老怪發現了他，想要阻止他，而白越，正在攔截。
他緩緩走向趙浪，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也很穩。
趙浪終於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能殺我，我是帝族趙家嫡系，我爹是天人境強者，你要是殺了我你自己也活不了，整個帝族都不會放過你的！」趙浪開始歇斯底里。
可這些話並沒有用，從柳尋香決定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縱然一死，也要把這個帝族嫡系帶着一起。
「你身份尊貴，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即使我是落聖星冥殿分殿的殿下，也比你不及，所以拿你的命來祭奠未來東域死去的亡靈，也不算是虧待了他們。」
柳尋香心中暗自想到。
幾步之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居高臨下，這一刻，趙浪終於明白自己這些年踐踏的那些生靈在自己這麼俯視之下是種什麼樣的恐懼。
「青奴....青奴...」
趙浪雙手撐在地上不停將身子往後挪動，樣子笨拙的像一隻油膩膩的肥豬，但他此刻已經沒有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他的手觸碰到的那一抹衣擺。
那是他旁邊青奴的衣擺。
趙浪如同溺水的孩童抓住了水面上漂浮的稻草，求生的慾望從心底噴薄而出，從未有過的強烈。
「青奴救我，青奴救我....」
他記起來了，青奴是神玄老怪，他只需揮揮手，就能將眼前這個如夢魘的白髮青年擊殺，就像碾碎地上螻蟻那樣簡單。
青奴在柳尋香出現后就收起了狂笑，但身形卻始終不動一分，整個人彷彿獃滯一般，直到趙浪的拉拽，才讓他清醒幾分。
「柳公子....」
青奴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收手吧，你殺不了他....」
帶着疲倦的蒼老之聲讓趙浪心中的恐懼消弭了幾分，原本猙獰的表情再度浮現在了臉上，他知道，青奴終究還是他趙家的奴才。
他不能，也不敢讓自己死在外面！
但今日之事，青奴居然讓自己如此求他，等到回了帝族，定要讓他知道何為痛苦。
「你這賤民，聽到了嗎，你殺不了我，區區一個蘊象境就當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趙浪從地上爬起來，將褶皺的衣衫攤平，這一刻，他手也不抖了，聲音也不顫了。
柳尋香停下了腳步，看也沒看他一眼，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地上這個已經有些精疲力竭的老人身上，眼中帶着幾分不解。
青奴的目光與他在空中碰撞。
良久，柳尋香拱手朝他行了一道晚輩禮，道：「前輩....還請讓柳某試上一試，若不成，再說。」
青奴搖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
但這一副態度，卻讓旁邊的趙浪身子一僵。
這老狗，當真要吃裏扒外？
趙浪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抬起腳就朝着青奴的腦袋上踢去，而同一時間，柳尋香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忘生拳！」
趙浪面前，磅礴無匹的拳風自虛空中而出，直擊趙浪面門。
這一拳，是包含柳尋香意志的一拳，縱然是同為蘊象境得大能，接下來都有幾分吃力，更何況區區一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換胎境修士。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柳尋香整個人獃滯在了原地。
潔白無瑕的拳頭在距離趙浪還有三寸時，趙浪的眉心突然迸發出一道刺眼的白芒。
「哪裏來的孽障，敢傷吾兒！」
白芒之中，一道虛幻但卻極為強大的身影從中走出，輕描淡寫的一掌，卻讓柳尋香的拳在也無法前進半步。
柳尋香身後的一座宮殿轟然坍塌，一絲鮮紅自他嘴角流出。
浩浩然如天威的壓迫撲面而來，柳尋香雖然身形沒動，但五臟六腑卻是已經全部移位，而這，還只是因為面前這道虛影沒動殺心的情況下。
比葉九還要強橫的氣勢下，白芒逐漸暗淡，露出一尊身材魁梧，留着長髯的中年男子。
「爹？」趙浪見到這虛影，眼中暴喜道。
「爹？」
柳尋香心中咯噔一聲。
果然，是天人境強者留在自己後輩眉心的保命手段，原來，之前所謂的蜱蛭什麼，都不過是障眼法。
現在出現的這個，才是趙浪真正的底牌.....
「爹，你快救我，他要殺你兒子，你快殺了他！」趙浪欣喜若狂，急忙伸手想要抓住虛影的衣袖，結果抓了個空。
道這一幕卻也落在了柳尋香眼中。
「天人境虛影嗎...原來青奴前輩說我殺不了趙浪，是這麼回事。」
柳尋香心中閃過念頭，催動靈氣用力掙脫這位天人境強者的束縛後退後兩步，面色陰沉。
當時柳尋香從火雲宗離開時也曾給茶茶眉心留下了自己三式神通，留作她保命用，如今這趙浪眉心有保命神通，的確也不足為奇。
這位天人境存在的虛影也沒強留，讓柳尋香掙脫開來。
「就是你這個小孽畜要殺吾兒？」天人境虛影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率先開口問道。
他語氣冷漠，姿態高傲，似乎眼前的一切連讓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柳尋香眉頭一蹙，他終於知道趙浪的囂張跋扈是哪裏學來的，有這麼個當爹的能教出個什麼好玩意兒來。
「是我。」柳尋香回答道。
天人境虛影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他敢這麼跟自己說話，氣極反笑道：「好，很久沒見到這麼不知死活的小輩了。」
「今日本尊若是不教教你這世間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你區區蘊象境初期的小螻蟻就當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柳尋香目光如劍，上下掃視着這個虛影，不卑不亢道：「若是前輩本尊來了，晚輩今日二話不說，直接將頭顱獻上，但區區一個虛影也想阻我，前輩怕是還有些不夠份量吧。」
「放肆！僻壤野修當真是不知敬畏，殊不知口出狂言是要付出代價的。」說着，這天人虛影上前一步跨越二人之間的距離，直取柳尋香面門而來。
「修靈！」柳尋香毛骨悚然下身形暴退，心中怒喝一聲。
識海中，盤膝而坐的灰色小人微微動彈一下，但卻並沒有如以前那般睜開那猩紅燈籠般的眸子。
「糟糕。」
柳尋香這才響起，修靈之前被萬物無極閣那位神玄老怪打傷，現在怕是還沒有恢復過來。
可眼下的場景，已經由不得他在去多想，因為這名天人境強者已經攤開了掌心。
「螻蟻般卑賤的生命，今日你將知道，自己剛說出的話究竟有多愚蠢。」
龐大厚重的壓迫力從柳尋香上空驀然壓下，使得柳尋香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跪在地上。
「南明離火身，開！」
好在柳尋香的戰鬥經驗也算豐富，二話不說直接催動靈氣，將南明離火發動到極致。
衣衫下，赤色如血的朱雀紋身開始在他皮膚上緩緩顯現，一股從未有過的蠻荒古老氣息也隨之散發出來。
在這股氣息下，柳尋香止住了跪下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