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自爆
下方所有人頓時全部緊張起來，夜思然等人更是急忙調動軍隊，開始讓帝都的居民往安全的地方轉移。
蘊象境的威壓將天空的雲朵震開，嗥靈從上空天幕後睜開眼睛，這眼睛之大，單就一個眼珠子，就籠罩了整個皇宮的範圍。
帝都的凡人紛紛跪拜祈禱，任由那些軍隊修士怎麼拉動都不走。
「這是天裂，這是老天爺發怒了啊！」
「上蒼饒命，上蒼息怒啊！」
對於帝都的這些凡人來說，今天的他們經歷了太多，先是千丈大小的朱雀飛過帝都上空，后又有虎頭神人與無瞳神人相互爭鬥，如今這滅世雷霆剛消失不久，這天上便又裂開了縫隙，出現了這巨大的眼球。
種種的異景無不讓他們心神顫抖。
柳尋香依舊躺靠在那裏，與天道一戰，讓他的傷勢太過於嚴重，現在雖然死不了，但一時半會也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帝都的慌亂。
不過好在星河等人還是沒有放棄他，依舊守在他的身邊，使得他不會被這人趁亂奪殺。
「星河前輩。」
柳尋香恢復了些力氣，朝站在自己身旁的中年男子喊道：「星河前輩，還請前輩幫我一把，阻止這場戰鬥，蘊象境大能交手太過於恐怖，帝都的凡人根本扛不住的，這一戰若是打下來，不知道會死多少無辜的人。」
星河猶豫了下，問道：「你可知宋皇為何要留下你？」
柳尋香笑了笑，說道：「知道，不就是為了得到為何能夠修鍊的秘密嗎，找個地方把我封印關押，然後嚴刑拷打或者是讓一幫子老怪物給我放放血，做做研究。」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只有打起來，你才有一絲逃出宋國的機會。」
柳尋香看了眼上空那巨大的陰影，嘆息道：「對啊，身為人人喊打的邪修，我應該為了自己能夠有逃出去的一絲希望，來用這帝都上十萬甚至百萬的凡人性命做代價，那樣才符合我邪修的身份不是嗎？」
星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而是走了過來，給他服下一粒丹藥后，一掌按在了柳尋香的背後。
「我把我的靈氣借給你，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吧。」
柳尋香點頭道了聲謝，閉上眼睛，將星河借給自己的靈氣在體內運轉起來。
高境界的修士想給低境界的修士傳音很簡單，只要一個念頭即可。
不過低境界的修士想給高境界的修士傳音就很困難，再加上吳良等人又在萬米高空之上，這等距離，即使不受傷的柳尋香都未必能做到，所以必須藉助換胎境星河的修為。
上空，吳良看了眼下方騷亂的人群，嘿嘿笑道：「宋皇，你可確定打了，別道爺幾道神通下來，你這帝都沒了到時候賴著道爺哭鼻子。」
宋皇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帝都陳舊，人口密集，許多愚民站着地方不肯接受官府安排，道友幫我拆了這些地方，朕很是欣慰。」
「都說皇室無情，道爺今天也算看明白了，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都不心疼你子民的死活，佩服，佩服。」吳良難得的正經說道。
就在這時，吳良的腦海里冒出了柳尋香的聲音。
「師兄，不要動手，這帝都凡人太多，你們動手的話會造成很多無辜凡人受到牽連的。」
吳良皺眉，回答道：「但是不動手的話，我就沒法帶你走了，宋行淵這小子不懷好心，抓你就是為了研究你，你一旦落在他手裏，這輩子都未必有再有重建天日的機會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命，就拿這帝都百萬凡人的性命做代價，此事因我而起，我很感激師兄你能來救我，但現在事已至此，宋皇為了留下我，他可以不顧凡人生死，但我不行。」
吳良盯着宋皇以及另外兩名蘊象境大能，心中說道：「現在劍拔弩張，你師兄我不動手，這宋行淵恐怕也會動手。」
柳尋香睜眼，星河問道：「如何？」
柳尋香來不及解釋，說道：「星河前輩，助我！」
星河會意，再次催動靈氣，渡進柳尋香的體內。
「宋皇！」柳尋香的聲音在皇宮範圍內響徹。
這是他藉助了星河的修為，將自己的聲音放大，他能進吳良的識海，是因為吳良先開始找過他，而且他是吳良的師弟，所以吳良的修靈不會對他排斥。
但宋皇不同，他若是貿然進入宋皇的識海傳音，恐怕連同星河在內，都要被宋皇的修靈震的魂飛魄散。
所以他只能喊話。
「宋皇，你身為宋國的皇帝，宋國百姓的守護者，你難道真的要看到這帝都頃刻間化作飛灰，百萬凡人都死於你們的鬥法之中嗎。」
宋皇聽着柳尋香的聲音，緩緩說道：「他們的死，皆因你而起，朕愛惜人才，願意受天下人的指責收你為徒，日後守護我宋國百姓，你卻還不願意，聚眾鬧事，亂朕帝都，這怨不得朕。」
吳良聽得不由得冷笑一聲，這宋皇，也忒不要臉了，明明是自己的貪婪，卻張嘴閉嘴都是別人的錯。
柳尋香說道：「宋皇您身份尊貴，而我不過一介草民，受不起這恩惠，至於守護宋國，還請宋皇另選高明。」
「朕貴為一國之君，說出去的話豈可言而無信，既然朕選擇了你，那你作為我宋朝子民，就應該擔負起這份責任。」
柳尋香回答道：「那你就眼睜睜的看着這帝都的無辜百姓葬身與此嗎！」
宋皇說道：「朕自然不願意，但這一切，都是你逼朕的，朕所做的，是替即將死去的冤魂討個公道罷了，你若不信，朕可以替你問上一問。」
宋皇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帝都，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誅殺叛逆柳尋香！」
「都怨他，就是他禍害了我們，讓我們遭受這無妄之災！」
「對，殺了他，還請宋皇誅殺叛逆，庇佑我們！」
一時間，帝都無數百姓全部跪在地上，情緒激昂。
星河聽着這所謂的民願，眼中神色複雜，低聲問道：「你現在後悔阻止這場鬥爭嗎？」
柳尋香苦笑一聲，說道：「後悔，不過若是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阻止他們打起來。」
吳良卻是忍不住，朗聲說道：「我說你們這幫愚民，視人命如草芥的是你們的宋皇，他只要答應放了那小子，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是你們的宋皇死活不放人，所以我們才要打一架的，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們還要道爺給你們解釋嗎！」
然而吳良的話根本沒有人聽進去，他們依舊陷入狂熱中，對着宋皇不停的跪拜乞求，口中惡毒的詛咒著柳尋香。
宋皇輕聲笑了笑，看着吳良說道：「道友，你還要打嗎？」
吳良惡狠狠的盯着他，手指在衣袖裏捏的咯吱作響。
柳尋香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好，只要宋皇你答應罷手，我答應留下。」
「小師弟！」
「柳兄...」
「小柳子...」
柳尋香看了看周圍的廢墟，說道：「謝謝你們願意來宋國救我，吳良師兄，南宮，第一瀧道友，還有蘇丫頭，還有....白將主，謝謝你們，不過這件事的確是因為而起，我若不作惡，這帝都也不會鬧成這樣。」
南宮逸軒說道：「柳兄，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有吳良前輩在，我們一定能帶你離開宋國，將主臨走前跟我說了，只要你回了大秦，便是誰也動不得你。」
柳尋香笑了笑，說道：「南宮，凡人是無辜的，他們很苦，沒有修為的他們只能依仗着修士的鼻息而活。
他們每天所做的，無外乎祈禱著能過一輩子安寧的日子，沒有修士打鬥，沒有天象威脅，宋皇可以無視這些人命，但我不能。」
「因為我曾經做過凡人。」
南宮逸軒等人沉默，就連星河和回來的夜思然也沉默下來。
修士，能有幾人把凡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柳尋香踉蹌的站起身子，沖着星河一拜，星河卻閃身避開。
「你救了帝都百萬凡人的命，你的一拜，我受不起。」
柳尋香看了星河一眼，笑了。
這星河，才是真正的宋人。
柳尋香看着上空，說道：「宋皇，收手吧，我留下就是。」
宋皇揮手，兩名蘊象境大能的氣息頓時消失一空，天空中只剩下吳良和嗥靈。
「師兄，嗥靈前輩，收手吧，百姓是無辜的，用他們的命來為我換取一絲生機，我做不到，我想，師尊他老人家若是在此，也會尊重我的選擇。」
吳良雙眼赤紅，身子隱隱顫抖。
當年霧隱宗被滅，他修為不過凝脈，得借師尊音天座才躲過一劫，苟活到了現在，如今成就蘊象境，本以為能有能力守護宗門，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師兄，謝謝你了，霧隱宗的仇和未來，師弟沒法陪你一起去扛了。」柳尋香朝着吳良和嗥深深拜了一拜。
宋皇等到他說完，緩緩開口：「既然事情定了，那就都散了吧，柳家子，你隨我入宮。」
柳尋香卻颯然一笑，說道：「我只說我同意留在宋國，可沒說是死是活。」
緊接着，只見一股狂躁的氣息在柳尋香的體內開始涌動。
他要自爆！
柳尋香很明白，自己去了皇宮之後，等待自己的，只有如畜生一般被關在籠子裏供人研究，他歷經千辛萬苦走到今天，豈能受這樣的侮辱。
所以他在選擇妥協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這一條死路。
所有人都沒來的及反應過來，一個個面色大變。
柳尋香感受體內的氣息狂暴，閉上了雙眼。
「爹娘的仇也報了，柳家也有族人活着，我做過凡人，也成為過修士，這一生也算是沒了遺憾。」
就在這時，柳尋香耳邊傳來了一身嘆息，緊接着，一隻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尋香體內狂躁的靈氣被這一掌，直接按壓下來，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