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澡池子裏的北辰靖王(2更)

第77章 澡池子裏的北辰靖王(2更)

千里歸雲軒中,鳳乘鸞趴在窗口,撥開水晶簾,伸著脖子望了半天,許久沒聽見前院打鬥的動靜,便催詩聽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詩聽回來有些掃興道:「夫人打了一個時辰,突然說累了,要睡覺,就徑直回房,將藍公子一個人扔在了房頂上。」

「我娘她這是幹嘛……」鳳乘鸞想不通了,她娘若是真的被惹毛了,連她爹都要被打到告饒,現在打藍染,居然打了一半不打了?

「夫人說了,打累了唄!」詩聽才懶得猜測到底為什麼,反正姓藍的挨打,就是好事!

可她說完又愣住了,打了一個時辰,都打得要躺着了,可姓藍的還站着!

那到底是誰打誰?

這話她可不能說,說了小姐更覺得那姓藍的了不得,更加沉迷進去,就沒法治了!

……

阮君庭回到西苑客房,便見房中點着燈。

心頭一軟,第一個念頭便是,花痴又來了。

可推開門的瞬間,一陣熟悉的濃香襲來,他原本彎起十分好看弧度的唇角,瞬間凝固,之後,綳成一條直線。

屋裏,是瑞龍腦的香氣,沉靜清冽,卻實在過分地濃郁刺鼻。

床邊,坐着的女子,並不是鳳姮。

「王爺,您回來啦!」修映雪穿着一身南淵貴族女子流行的一字肩百褶長裙,露了脖頸和肩頭,腰身用了腰封,裹得身材窈窕,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那百褶裙就花一樣的飛旋起來,「您看,我這樣穿,好看嗎?」

「你來做什麼?」阮君庭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眉頭凝在一起,將幾扇窗全部打開。

放味兒!

修映雪就像看不懂他的冷淡,頗有幾分得意的姿態,「今年東郎國的瑞龍腦已經供上來了,依舊是二十片,太後娘娘命人直接送去了守關山,同時還給您帶了口諭,說南淵雖然景色婉轉,風物繁茂,卻請王爺不要忘了北辰的白山黑水,皇上如今已能識字持劍,就盼著您這位皇叔早日還朝,輔佐於左右呢!」

「瑞龍腦送去守關山也就罷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專程送過來給你啊!」修映雪玩著自己的一綹頭髮,對這次壯舉甚是得意。

她不但偷了瑞龍腦,還闖過了邊境,就為了來找他!

「所以,你方才燃了一整片瑞龍腦?」阮君庭的眼底,分明有一絲嫌棄。

「是呀,我知道您喜歡這香,又許久未用,特意幫您燃了一片。」

「……,有勞。」阮君庭無奈,瑞龍腦雖是極品,卻也極為霸道,針尖大的一點點,燃了便可滿室沉靜暗香。

可若是燃了一整片,這屋子便是沒法住了。

「太后的話,你已經傳到,可以走了,此地乃鳳於歸的府邸,這樣擅闖,十分危險。」

他竟然會關心她的安危!修映雪心頭一熱,她費了好一番手段才找到他的,如何能輕易地走!

「殿下,其實我這次來,送瑞龍腦是其次,主要還是擔心殿下的安危。」

阮君庭幾乎是白了她一眼,你爹比你還關心本王的安危。「有勞了。」他站到窗口透了口氣,香,到了極致,就是噁心!

窗外,映入眼帘的,是遠處鳳府的文塔,他從詩聽那兒聽說過,那裏是鳳家存放經典古籍的地方,就在千里歸雲軒的後面。

龍幼微方才那一頓打王棍,可是沒留情面,所以……

「映雪。」阮君庭摘了面具,忽地轉身,微笑。

修映雪雖然打小就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他,可還是被這一回眸間的笑容,驚得喘不過氣來,「殿下……,您叫我……,什麼事吖?」

「你的輕功,一直都不錯,是吧?」

「殿下過獎了,不過是些高來高去的把戲,比起殿下來,實在小巫見大巫。」

「過謙了,」阮君庭指著窗外那座塔,「那座塔里,據說存了鳳家許多重要的典籍,鳳於歸不但精於用兵,御下有方,而且家訓極嚴,想必整個鳳家的精髓,就在那座塔中。」

修映雪當是終於有可以表現的機會了,「殿下是想讓我去塔中尋些什麼典籍出來嗎?」

「不,」阮君庭一笑,「燒了它。」

「啊?」

「不敢?」

「不!放火而已!有什麼!」畢竟也是將門虎女,腦子還少一根筋。

「記住,事成之後,立刻離開,不可逗留。若是被龍幼微捉了,南淵的那些慘無人道的酷刑,也不知你聽說過沒。」

修映雪一聽酷刑,眼光動了動,接着咬咬牙,「能為殿下辦事,映雪義不容辭,可是殿下,您怎麼辦?」

「本王還有些要事未辦,過幾日自會返回守關山與你父親回合。」到時,還有許多賬要算。

「我父親他……」修映雪想到就是自己爹在派人暗殺阮君庭,他卻還要回去與之會合,靖王殿下實在是太仁厚了,不由得覺得更加對不住人家,「好,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替您辦到!」

修映雪閃身出了客房,真的如一朵雪花一樣輕盈地隱沒在夜色中,沒多久,千里歸雲後面的文塔就冒起了火光,整個鳳府原本剛剛消停下來,這會兒全都醒了過來。

走水之聲,喊成一片。

阮君庭轉身出門,從桌邊掠過時,順手推倒油燈,之後帶上門,也隱沒在了夜色中。

這世間不是只有龍皓華一人識得瑞龍腦,這滿是香氣的屋子,不能留了。

還有他這一身的濃香……,怎麼辦?

——

鳳乘鸞剛睡下,就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詩聽慌慌張張跑過來,「小姐,快,咱們先離開,文塔失火了。」

那塔,就在千里歸雲後面,若是真的燒塌了,怕是會殃及這裏。

鳳乘鸞也只好胡亂穿了衣裳,跟着詩聽出去。

兩個人到了塔下,先找了龍幼微,互報了平安,便尋了個地方,披着外衫,等著看熱鬧。

琴不語也被驚動了,由琴奕推著趕來,見過龍幼微后,便見鳳乘鸞坐在迴廊的角落裏優哉游哉。

他有些心痛的輕嘆,「可惜了」

鳳乘鸞晃着腳,「燒得好,塔中那些發了霉的破書,都是些迂腐的陳詞濫調,燒了省的害人!」

琴不語眉頭微皺,「塔中的古籍,我也瀏覽過一二,都是南淵歷朝歷代精華之所在,哪裏害人了?」

詩聽嘴快,「琴公子你不知道,按照鳳家的規矩,那塔里的書呢,鳳家的公子小姐們都要老老實實讀上一遍,學上一遍,不但要讀,要領會其中的意思,重要的還得背下來。我們小姐,因為忙了一點,缺課比較多,經常莫名被先生罰在塔中抄寫,所以如今燒了,實在是大快人心!」

「呵。」琴不語尷尬地笑了笑,他這兩日,一直流連於文塔之中,這一塔的藏書古籍,十分珍貴,如今還未來得及瀏覽十之一二,就都被燒了,實在是非常心痛。

而這種心痛,對於鳳姮這樣的人來說,是無法體會的。

看來,有些人,是註定不應該走到一起去的。

他的眼帘,微微地垂了下來。

這時,就聽見家人來報,說西苑也著了火,火勢連成一片,許多客房都被燒了!

「藍染!」鳳乘鸞嗷地站起來,根本顧不上跟琴不語打個招呼,躍上屋頂,都不走門,直接凌空飛過千里歸雲,去找藍染!

因為鳳家的人都集中在後院文塔救火,等她趕到西苑時,整個西苑的客房已經被燒了大半。

幸好這裏住着的門客,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倒也沒什麼人員傷亡。

但是,鳳乘鸞不要說一頭扎進去找人,現在,她連藍染住的該是哪一間房都找不到了,那幾排比較簡單的客房,此時已連成一片火海。

她呆立在火場前,懵了。

詩聽追過去的時候,一看眼前的情形,也傻了,不會真的燒死了吧?

雖然她很討厭那個姓藍的,但是,也不至於希望讓他死的這麼慘。

「小……小姐,你不用擔心,一場火而已,藍公子他身懷絕技,不會有事的。」

鳳乘鸞一遇到關於藍染的事就六神無主,「他真的會沒事?如果他睡著了呢?如果他不小心被掉下來的屋樑砸到了呢?」

「哎呀,小姐,您想想看,如果是夫人在這屋裏遇到這樣的事,她會有危險嗎?」

「自然不會。我娘她武功高強……」鳳乘鸞旋即舒了口氣,「你說得對,他與我娘,能纏鬥那麼久,不分上下,這一點點火,想必困不住他。可是,為何不見他啊!」

詩聽眨眨眼,「藍公子一向行事神秘,這大晚上的,不在房中,也很正常啊。」

不知道為什麼,鳳乘鸞居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昨天晚上,藍染就不在房中。

「所以小姐您先不要着急,我看文塔那邊也沒什麼事了,不如咱們先回去歇著,等這邊火勢熄了,清點了人數,有了眉目,讓他們再來報您。」

「也好。」

鳳乘鸞被詩聽牽着,心思沉重地一步三回頭,回了千里歸雲。

兩人在這麼一會兒跑了兩處火場,皆是落了一身的灰。

詩聽將鳳乘鸞推去浴室,關了門,「小姐您先沐浴一番,奴婢也去收拾一下就過來伺候您更衣。」

「哦。」鳳乘鸞魂不守舍,心中惦念著藍染到底是否平安,他若是無恙,那麼又去了哪兒了呢?

她木然去了披在肩頭的外衫,解了身前系著的絲絛。

薄薄的寢衣滑落在地上,就只剩下單薄的訶子和小衣。

千里歸雲軒中的浴房,是單獨設的一處小屋,周遭爬滿了薔薇花藤,頭頂露著一方四角天空,白日可沐日光,夜裏可見星辰,屋內大理石的浴池水汽氤氳,終年引來溫泉水。這樣的配置,即便是在鳳家這樣的府邸,也算是比較奢侈的一處。

當年鳳於歸在這裏讀書時,浴室周圍種的本是竹子,後來因為給了寶貝女兒做閨閣,特意將竹子都挖了,改種薔薇。

鳳乘鸞站在原地,亭亭玉立,抬起手臂,微微偏了頭,摘了頭上的發簪,滿頭的烏髮隨之落下,如飛瀑樣傾瀉而下,垂及腰間。

少女的身姿,靜若處子,姣如初月,便是如此。

頭頂,一片薔薇花瓣從天窗落下,飄飄搖搖,無聲無息地落在她瑩白的腳尖前。

她抬眼間,驀地從斜前方的妝鏡里,水霧之後,竟然有個男子,正露著半截胸膛浸在水中,烏髮彌散,正欣賞般的注視着她,已不知多久!

「誰!」

她人還未回頭,甩手將簪子向後,嗖地如刀鋒般擲了出去!

身後的人輕飄飄避開發簪,從水中一躍而出,掠起地上的衣裳,從容披上,扭頭向她一笑,濕漉漉的黑髮半掩了臉,那一笑,只是半張臉,卻笑得令人驚心,又莫名帶着幾分壞!

鳳乘鸞這才想到自己只穿了貼身的小衣,差點被人給看了個乾淨!急着回身去找衣裳,身邊又沒什麼趁手的東西,順手抓了地上的鞋狠狠扔過去,「看什麼看!」

那人揚手接住鞋,飛身而起,凌空間黑髮飛舞,又是驚心動魄地一笑,輕飄飄躍上探出薔薇花枝的四角天空,逃了!

這一次,她看清了!

阮!君!庭!

他特么居然跑到她家洗澡!還偷看她!還搶她鞋!

他想幹嘛?

有病哇!

王八蛋!

死流氓!

這時,詩聽聞聲趕到,直接沖了進來,手裏舉著根掃帚,「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讓我來!」

「沒事,是個小賊。」

「啊!有賊?」這種地方有賊,這還得了!詩聽轉身就要去叫人。

「好了好了,也沒看到什麼,被我打跑了。」鳳乘鸞定了定神,阮君庭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眼花了?

他偷看她?還笑?還笑得那麼賤?

她若是跟詩聽說自己在澡池子裏發現了個北辰靖王,簡直就像是說飯桌上的湯碗裏喝出了一隻老虎!

詩聽一定會以為她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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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梟妃之盛世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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