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254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然而,龍皓華並不在太師府。

顧明惜來到前廳,見了鳳乘鸞時,是穿戴整齊的,顯然還並未睡下。

「外婆婆啊,您這麼晚還沒休息啊?呵呵,外公呢?」鳳乘鸞見了顧明惜,有點心虛。

她帶人挖了祖師爺爺大墓的事,恐怕她早晚會知道。

「皇上鳴鐘急招,剛才匆匆進宮去了。」顧明惜拉過她的手,「妞妞,你不是受傷了嗎?外婆和外公還沒來得及過去看你,你怎麼大半夜地跑出來了?你娘又打你了?」

「沒……,我……,我就是想你和外公,想得等不到天亮,所以過來看看。既然外公不在,我就回去了,免得爹娘擔心。」

「你這孩子呀!」顧明惜嗔道:「自己身子還沒好,大晚上的到處亂跑!你可知道,現在的百花城有多不太平!待會兒我派一隊龍牙送你回去。過來,先給我看看。」

她說着,就去抓鳳乘鸞手腕,想要聽脈。

鳳乘鸞急忙將手一縮,「呵呵,不用看了,我挺好的。」

可這一縮,動作卻沒顧明惜快,到底被她抓住了。

鳳乘鸞心裏一亂,完了!

充滿智慧的老頭子沒找到,滿心的亂麻沒解開,又要被老太太發現肚子裏多了個小王八蛋!

誰知,顧明惜凝神稍加體會,便心驚急道:「經脈的損傷倒是沒什麼了,可是妞妞啊,你最近可有什麼不舒服?」

鳳乘鸞緊張地眨眨眼,「沒有啊,都挺好的,呵呵。」

「好?可有煩亂易怒,心思狂躁不受左右?或者……」顧明惜又遲疑了一下,「或者,特別想動手……殺人……?」

她最後說的這幾個字,極為勉強,卻極重。

彷彿,殺人兩字,才是重點!

顧明惜說完了,那一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盯着鳳乘鸞。

鳳乘鸞被這短短的一句話,問得有些慌。

外婆說的,剛好是她那會兒的心情!!!

殺人!殺光所有的人!

怒氣衝上頭頂時,她真的想將每一個出現在眼前的人,全都殺了!

「……,外婆啊,呵呵,沒有。」她推着她的輪椅,將她往回送,「好好的,殺什麼人的,您是不是剛才做噩夢了?」

鳳乘鸞只是順口胡說,顧明惜從頭到腳整整齊齊,明擺着根本沒有睡覺的意思,怎麼可能做夢!

顧明惜回手怕拍她的手,仍不確定,「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殺人者死,我又跟旁人沒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可能隨便想殺人呢?」鳳乘鸞越說越心虛。

她今晚,不但殺了人,而且還不止一人。

回想擰斷那老大夫脖子的一聲脆響,那種毀滅的舒爽,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她不禁脊背上一陣發涼。

這是怎麼了?

「唉,也是,從你的脈象來看,既像,也不像。真是奇怪。」

顧明惜也不確定了。

「像什麼呀?外婆。」

「左右你已經來了,有些事,也該知道,隨我來吧。」

顧明惜轉動輪椅,引著鳳乘鸞離開廳堂,去了太師府後面。

龍皓華的書房裏,有一道暗門,暗門后,是一座地下石室。

這些並不奇怪,但凡有點本事地位的人,誰還沒一間密室?

可奇怪的是,這密室深處,有不少人,而裏面,時時傳來凄厲狂躁的嚎叫聲!

那聲音,好熟悉!

是屍煞!

密室中的龍牙武士,從頭到腳都套了薄皮做了護甲,只有眼睛處挖了兩個洞,也用琉璃磨成薄片,護在上面。

見顧明惜來了,也不上前,只是遠遠地見禮。

地上,一條黃漆劃出的粗線,顧明惜的輪椅就停在黃線這邊。

而那邊,卻彷彿一座地獄。

鐵籠中,關着發狂的人咆哮著,滿臉紅點,冒着膿血,與那日小村中所見一模一樣。

中央的停屍床上,停著幾俱屍體,手腳也用鐵鏈牢牢捆住。

「這些,都是百花城中染病的百姓,我們只抓到少數的幾個,而大多數人發病後,都被官府抓去,就再沒有下文,就像從此消失了一般。」顧明惜憂心忡忡。

鳳乘鸞的腦中,轟地一下,「他們的家人,難道不會去找?」

「家人?他們的家人,已經與他們一樣了,全部死絕!」

「這麼大的事,朝廷不管?」

「也不是不管,只是束手無策,皇上今晚急招重臣入宮,想必也是為了此事。但是現在對下面的老百姓,還尚無說法。」

鳳乘鸞腳尖踏過那黃線,向裏面張望,「所以,外公將這些人抓來這裏,是想研究出救治他們的辦法?」

「救不了,尋不到疫病的源頭,這些人,只是早死晚死的問題,或者,是死而復生。」顧明惜頓了頓,接着道:「方才我看你的脈象,其中有些狂躁,與這些百姓病發初期有些相似之處,可又不完全相同,所以才多問了幾句,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這時,密室中央的一張停屍床上,屍體忽地抖了兩下,被牢牢拴住鐵鏈的手,便猛地一攥,嗷地一聲長嚎,整個身子就開始劇烈掙扎,瘋狂地想要掙脫,撞得停屍床幾乎快要散架一般,嚎叫聲回蕩在整個密室,震得人耳朵發疼。

其他被關在籠中的屍煞,聽見這嚎叫,也愈發狂躁,瘋狂用頭撞向鐵籠,甚至不惜將臉擠得變形,生生將臉上已經僵硬的肉給一塊塊蹭掉。

鳳乘鸞一陣乾嘔,不想再看,轉過身去,推著顧明惜離開,「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清楚,等我們發現時,已經有許多人失蹤了。因為幾乎是全家同時消失,很少有人報官,加之京兆尹刻意掩蓋,這件事,便被拖了許久。」

「哦。」鳳乘鸞的心,像是沉入了一個無底洞,那小村中,圍困他們的屍煞,何止幾百?

他們又該是哪裏的百姓?

百花城是皇都,尚且時至今日還無人整飭,那下面州縣又該是什麼情況?

溫卿墨!

他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滅了南淵?

還是,他想將整個南淵,變成一支他的屍煞大軍?

那麼,他剛才給她吃的解藥,又是什麼?

南淵大疫已至!

而他手裏,有解藥!

「外婆婆啊,我想回家了,這兒太可怕了。」

鳳乘鸞將顧明惜推出密室,就急着想要離開,再去找溫卿墨。

「我派一隊龍牙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就算在大街上碰到這些東西,我也不礙事。」

她匆匆辭行,轉身便要走,卻剛好與外面進來的西門錯撞了個正著。

西門錯見了他小美人兒,呵呵一笑,「喲,三小姐在這兒啊!」

他顧不上逗,徑直向顧明惜報告,「夫人,不好了,景安公主府也出事了。」

鳳乘鸞走到門口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回頭問:「安公主怎麼了?」

西門錯道:「公主府的下人說,公主晚飯過後,忽然發狂,一面用手不停在身上亂抓,一面見人就打,大有同歸於盡之勢!」

顧明惜臉色更加凝重,「這是疫症剛剛發作的徵兆,可有問過公主今日都去過哪裏,接觸過什麼人,吃了什麼東西?」

「有!公主只去了鳳將軍府!」

「……!」

顧明惜看向鳳乘鸞。

鳳乘鸞也懵了!

顧明惜伸手,溫聲哄她,「妞妞,把手給外婆,讓外婆再看看。」

鳳乘鸞退開兩步,「不行,我要回去!」

她不等西門錯追上,便轉身如一支箭一樣,沖入黑夜中。

顧明惜焦急地一拍輪椅,「跟上她!別讓她出事!」

「是!」西門錯也緊追着,沖了出去。

夜色中,兩人一前一後。

鳳乘鸞心中再次升起焦躁,幾欲成狂!

只是大概因為吃了溫卿墨的葯,而沒了早先那樣激烈的殺心。

只是狂躁!狂躁!狂躁地無法控制!

景安來過鳳家,晚上便病發而狂。

她從鳳家出來,也是差不多的時候,因為那庸醫幾句話,就殺心大起!

她們兩個染病的來源,都在鳳家!

那爹,娘,還有玉郎,他們怎麼樣了!!!

鳳乘鸞在前面飛奔,西門錯在後面緊追。

「三小姐,你等等。」

「別管我!」

鳳乘鸞向著鳳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不走大道,直接從房頂直線插過。

等遠遠地看着鳳家燈火通明的院子,才飛身躍了下去。

她落入衚衕,腳尖點地,稍稍整了整神色,便拐了出去。

可一抬眼,就是一愣。

夏焚風,秋雨影,中間站着一個阮君庭。

他對她溫和一笑,「娘子,這麼晚,去哪兒了玩了?害我到處找你。」

「……!」

鳳乘鸞看他好好的站在眼前,氣定神閑,便知沒事,不由得一顆懸著的心當場落地,撲上去將他抱住,「你去哪兒了?我也在到處找你!」

他的肩頭,有淡淡的香味。

沉土香焚過的味道!

身後,西門錯跟着從衚衕里出來,見眼前的情景,便是一愣。

「啊,走錯了。」他掉頭想要鑽回去。

「站住!」秋雨影喝住,「來都來了,跑得辛苦,進去喝口水吧。」

西門錯回頭,看見阮君庭面上無波,一雙眼睛也沒有任何情緒,不由得更怕。

這哪裏像個傻子,分明是吃醋,震怒了!

大晚上的,他跟人家媳婦一個追,一個跑,然後從衚衕里一前一後出來,這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呵呵,小人奉太師夫人之命,送三小姐回來,如今三小姐已經平安到了靖王殿下手中,小人就不打擾了。」

阮君庭攬過鳳乘鸞肩頭,回眸淡淡一句,「不用客氣,進來吧。」

西門錯邁出的腳就只好硬生生收住了。

阮君庭不准他走,他若是敢多邁一步,秋雨影和夏焚風可不是吃素的!

鳳乘鸞的手心冰涼,倚在阮君庭身上,「玉郎啊,我爹、娘還有二哥他們睡了嗎?」

「皇上急招,鳳帥已經入宮去了,鳳夫人在府中等你等得心焦,至於二公子……」

他不用說,鳳乘鸞也知道了,二哥一定也知道景安出事了,去了公主府!

兩人回了府中,便見龍幼微在焦急等著,見她回來,舉著打王棍就要揍,可那棍子掄在半空,又停住了。

「你你你……!你說說你!身子還沒好,大晚上的,跑到哪裏去了!」

「我……,我想外公了,去了趟太師府。」鳳乘鸞抓抓頭,遮掩不住心中的煩亂。

她在說謊,至少沒有完全說實話。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

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龍幼微壓住脾氣,緩和下來,道:「既然能到處跑了,事不宜遲,明天一早就啟程,我親自送你們回北辰。」

「什麼?這麼快就走?」鳳乘鸞好意外。

阮君庭笑呵呵指著自己的頭道:「是啊,娘說,回去途中,要替我找個厲害的大夫,看看這裏的病。」

「你們兩個商量好了?」她驚異地發現,阮君庭和她娘,不知什麼時候,成了一夥的了,「我們才剛回來,馬上就要走了?」

阮君庭臉上的笑容,忽地就有些凝滯,「娘子在百花城,可還有什麼事未了?」

鳳乘鸞鎮定了一下,「沒有。不過,還是等二哥回來再說吧。」

她望向外面的夜色,心中焦急。

既然家裏的人都沒事,只有她和景安出了問題,那這疫病,到底是通過什麼散播的呢?

二哥此去公主府,會不會也被沾染上?

她不安的在廳中走來走去,阮君庭就坐在太師椅上,含着笑,一雙眼睛隨着她動。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藥味,有血腥味,有宮中才熏染的龍涎香味,還有莫名的男子氣息。

她這一晚,都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

有什麼事,是她不能對他說的?

幾個人這樣乾熬著,天不知不覺間亮了。

終於等到鳳晝白疲憊地回來。

「哥!怎麼樣?」鳳乘鸞第一個衝到門口。

龍幼微只關心兒子,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你沒事吧?快回去用藥水泡個澡,換身衣服。」

鳳晝白勉強笑了笑,「御醫給公主用銀針放了血,暫時安靜下來而已。」

「暫時……,公主染的,可是時疫?御醫可說有什麼辦法?」

「沒有……,而且……」鳳晝白腳步沉重地幾乎抬不起來,「而且,御醫說,孩子可能也難以倖免。」

這一句話,如一道炸雷,鳳乘鸞腳下一個趔趄,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自己小腹。

阮君庭伸手將她扶住,「娘子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我心口疼,我回去躺會兒。」

鳳乘鸞推開他,逃一樣地回了千里歸雲,之後一頭扎倒在床上,蒙了被子,一雙眼睛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

那一雙手,緊緊護在小腹,恨不得將那裏面剛剛形成的小小生命捧在掌心護起來!

她與景安都沾染了疫病。

景安的孩子不能倖免。

那她的呢?

她吃了溫卿墨的解藥,至今還沒有發作,是不是就算沒事了?

她沒事了,那孩子呢?

萬一這個孩子有事,怎麼辦?

她的眼睛,瞪得幾乎要沁出血來!

是不是前世今生,所有魔障,都永遠逃不掉,該來的一樣會來?

只是換一個時間,換一個方式,讓人防不勝防?

過了好一會兒,身後,隔着被子,一隻手溫柔地落在她肩頭,龍幼微的聲音,「你那傻夫君看出你不對勁,不敢進來惹你生氣,就求我來看看你,說吧,怎麼了?」

鳳乘鸞從被子裏鑽出頭來,臉色慘白,「娘……」

她一個哽咽,再也忍不住,抱住龍幼微的腰,眼珠稀里嘩啦地往下掉,「娘,你救我!」

前世,她懷了孩子,卻身邊只有一個比她還迷茫的小丫鬟,痛苦彷徨,無處求助,無處訴說。

可今生不一樣,今生至少所有至親至愛的人都在!

「傻孩子,跑出去一趟,這是怎麼了?」龍幼微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也難得的柔和,「你好好說,娘聽着呢。不管發生什麼事,娘都站在你這邊。」

她這樣一說,鳳乘鸞就哭得更甚,就像是要把上輩子沒來得及在她娘懷中撒的那些嬌嬌,一口氣全都哭完。

龍幼微靜靜陪着她,順便抬頭朝外面望了眼。

屋裏哭得這麼凶,外面等著的那個,怕是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再這麼哭下去,那隻白毛老虎就要自己衝進來了。

「好了妞妞,乖啊,你娘我耐心有限,哭一會兒就行了,有事說事。」

她娘一發狠,鳳乘鸞趕緊見好就收,收住哭得直抖的肩膀,抹了把眼淚,把手腕遞給她娘。

龍幼微疑惑,將手指搭了上去,凝神體會。

接着,那面上的表情,先是喜,再是憂,接着又是驚!

極為微弱的滑脈,若是沒點道行都診不出來。

而滑脈之上,還有狂躁的波動。

在那波動之上,又彷彿被人用藥物壓制,正在將那股狂躁慢慢抵消。

她的心思快如閃電,之後壓低聲音,按住女兒的手,「這件事,暫且不要讓那傻子知道。」

「娘,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我和安公主一樣……」鳳乘鸞眼巴巴地看着她娘。

「什麼?」龍幼微一雙眼睛霎時睜地老大。

「我……,我昨晚殺人了……」

鳳乘鸞揪著被角,小聲兒地將昨晚發生的事,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說得龍幼微直愣愣坐在床邊,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定了定神,「放心,既然吃了解藥,這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你小心將養著就是,等風頭過了,胎相穩定了,再跟傻子說也不遲,免得他分心。」

鳳乘鸞垂著頭,低低「嗯」了一聲。

她的確暫時不想跟阮君庭說,萬一這孩子因為她一時疏忽,有了殘缺,怎麼辦?

即便是那樣,她也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帶着他遠走高飛。

她已經失去過一次他們的孩子,決不能再失去一次!

她寧可一個人忍受十月懷胎中的種種猜測和煎熬,寧可離開阮君庭,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龍幼微又想了想,接着道:「至於東郎太子的這場陰謀,我會與你爹和外公去說,他們自會有辦法應對,無需你操心。你既然已經有了身孕,這件事,就不要再管了。」

她搓了搓手,站起身來,「放心,凡事有娘在,你安靜睡一會兒,吃過午飯,我們按原計劃啟程。」

「可是娘啊,現在百花城正值危難,我們這個時候離開?」

「是!」龍幼微咬了咬牙,「國之大事,天下安危,你我本是女子,管不了那麼多,但是你那傻子夫君的事,卻是不能再等了。」

「娘,您的意思是……?」

「我親自送你們去一趟名劍山莊,也許能請得動師父出面為他診治。」

鳳乘鸞急道:「娘,阮君庭他是不是有什麼……」

「好了!別瞎猜!」龍幼微打斷她,「傻病是大病,必須得治,治不好,北辰那邊的人,早晚要他的命。百花城的大疫,你娘我可能無能為力,但你夫君的病,就全看這一次了,你也不想做寡婦的,對吧?」

她輕輕拍拍她的臉蛋,「好好休息,午後出發。」

鳳乘鸞的心,沉得更厲害。

娘不准她將話說完,必是已經知道阮君庭裝傻的事。

可她還是堅持要帶他們去向天醫鬼手求診。

那麼阮君庭到底生了什麼不得了的病,一定要找天醫鬼手出馬救命?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

山雨欲來風滿樓。

所有一切,如一塊塊巨石,壓得她心口沉重,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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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梟妃之盛世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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