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番外8

麻敏兒沒想到，才過刺殺第三天，她會收到江夫子離開京城回故鄉的信，她想要不是夫子特意給信，估計連夫子回到故鄉了，她都會不知道。

她要去送夫子，結果人已經離開了：「怎麼這麼快？」

付小有道：「夫子昨天去宮裏辭行，今天早上就離開了，連兒子都沒讓送，說就當自己去遠遊了！」

「夫子……」不知為何，麻敏兒哽住了，她有一種直覺，她與夫子這生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主人熱淚盈眶，付小有心裏也不好受，在他這輩子當中，能以一介平民之身與一品老太師打交道，也算他付家祖墳冒青煙了！

夫子不辭而別，麻敏兒難過的幾天沒食慾，神情萎靡不振，一空下來，腦子中都是初遇夫子時的情景，還有與他在雲水老家相處時的快樂時光。

除了感慨歲月流逝、時光不可逆轉，她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麻敏兒並不知道，在她感傷的幾天時間裏，京城已經悄悄發生了天翻地履的變化。

「少夫人，宮中巫蠱案三法司已經開審了。」

「結果怎麼樣？」麻敏兒關切的問。

付小有笑了一下：「少夫人，那有那麼快！」

「哦，我以為這是特殊案子皇帝會速辦速決。」

付小有搖搖頭，「確實是特殊案子，要是按前朝，那蕭氏一族怕是被滅九族了。」

還真是，麻敏兒聽了付小有的話，仔細想了想曾經學過的歷史，好像有個朝代，涉及到巫蠱案的人員達到上萬人，不僅如此，還上涉到太子被無辜殺害。

想到這裏，六月天裏，麻敏兒不知覺的抖了一下，下意識就吩咐：「小有哥，咱們趕緊收拾行禮，準備回北方。」

「現在？」

「嗯。」

付小有已為是王爺向夫人透露了什麼，驚訝過後也不多問：「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安排。」

難得回一趟京城，付小有要做的事很多，巡鋪、和各大掌柜聯絡感情、核賬、查賬……一樣一樣做下來，真要耗不少時間，聽少夫人說要回北方，他趕緊把事情並起來做，要不然做不完，那可就不太好了。

大概是感覺到王府里的氛圍不對，麻悅兒兩口子挪屁股回家了，「二姐，我們過兩天再來看你。」

「哦！」麻敏兒原本想留他們的，想想，多事之秋還是各回各家吧。

「相言和嫣兒也跟我們一起回去。」

「行，等夏臻忙過這一陣，我們到你們家做客。」麻敏兒沒有客氣留人，這個時候，一個弄不好……她不敢想下去。

「好啊。」劉載呈道：「那我們就在家等二姐、二姐夫了。」

送走了妹妹一家，麻敏兒又叮囑孩子們，「不要出府，就呆在府里。」

「娘，我不出去。」五歲的夏逸蓉說得一本徑，好像她要出去就能隨意出去一樣。

「娘，我還要跟蕭家哥哥們蹴鞠呢？」夏老二道：「你不是答應把他們請到府里來的嘛。」

夏逸凡跟在父親身邊做事，知道蕭霖遇到大事了，伸手拍弟弟的肩膀，「蕭家遇到了些事，蕭家哥哥們不會來玩的。」

「遇到什麼事？連玩都不能玩了？」七歲的夏逸晨不以為意的撇嘴。

真是個小孩子，在北方他老子是老大，說天就是天，那知道皇城裏，最大的可不是他老子，而是皇帝。

夏逸凡道：「遇到了案子。」

「案子？」

「恩。」

「那要多久？」

「不知道！」夏逸凡搖頭。

是啊，要多久呢？我們知道，現代處理案子的一般流程是這樣的，由公安局輯拿歸案，起訴到檢察院，最後有法院定罪。

但這裏是古代，是君主制制度，權力經常凌駕於律法之上，往往當權者一句話就定生死，不過，這次，元泰帝卻沒有一句話定死蕭貴妃，確切的說，沒有一句定死蕭家。

他聽從了風江逸的話，讓這件原本只需要大理寺辦的案子，讓刑部與督察院參與了進來，形成了三法司會案。一般情況下，三法司會案，刑部主要掌管案件審判；大理寺則成為對冤假錯案的撥正和平反機構；至於督察院，不僅可以對前兩者進行監督，而且還擁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權利，它們之間相互獨立，有審有察，對於案件的減少冤假錯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那麼在這三個部門中，誰的職權最大呢？不言而喻，肯定是刑部，它把大理寺和督察院的部分權力都給佔了。另外，刑部尚書的官職也是最大的，是正二品，而大理寺卿僅為三品而已。

趙雨彥在刑部任左侍郎，地位僅次於尚書，與大理寺卿平級是正三品，尚書權大，他統管，侍郎雖次，但他接手具體案子，比如巫蠱案，別人都不敢接或是覺得燙手時，被他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一下子就被他捏在了手裏。

不僅如此，就在眾人要看他如何翻船時，他選擇了公審。

朝殿上，元泰帝眉頭就差打成結，「為何要公審？」

「回聖上，為了讓案件在三法司手中顯得更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元泰帝彷彿第一次聽說一般，「這可是宮中之事。」意思是，朕後院的事怎麼能公之於眾呢？

「回聖上，有道是帝王家無小事，哪怕就是穿着打扮，都不得隨意，都要做到端莊、更何況這是涉及到儲君——太子殿下之事呢！」

元泰帝還真被趙雨彥說住了，只見他許久沒有吭聲。

朝殿之下，左右兩列，站着文武百官，元泰帝的目光朝下面掃了一圈，身邊的大內侍趙小潯馬上領會到黃帝的意思，上前一步，高聲道：「諸位可有異議。」

殿下，眾大臣幾不可見的相視一眼，微妙之後，沒有人回應。

夏臻餘光瞄了這些人，亦不動聲色，就在皇帝收回目光，準備開口時，有人上前一步，「回聖上，老臣無異議，既然讓三法司審案了，就等於向世人宣告了聖上的態度，對這種巫蠱之事絕不藏奸姑息。」

「聖上英明，臣附儀！」

「臣……附儀！」

……

趙雨彥不要抬頭看他們，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些人都曾是風老太師的門下，在關鍵時刻，他們終於挺身而出，還沒等他暗暗鬆口氣時，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臣有不同意見……」

「聖上，臣也有不同意見，不管如何，這都是內宮之事，是皇家臉面，送往大理寺已是聖上仁慈，現在又讓三法司會審，再次破格，已不合祖規，現下再公審……」

……

朝堂之上，細看之下，派系分明。

元泰帝被吵得頭疼，「子賢，你覺得呢？」

太子劉重賢上前一步，「回聖上，茲事體大，兒臣覺得還是應當聽聽太傅、太師等人的話。」

三公？元泰帝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風江逸，「那就……」

「聖上，不可？」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老者截斷了聖上的話。

元泰帝冷眸掃下去。

老者嚇得一個撲嗵跪，「老……老臣失禮。」

元泰帝內心厭惡別人挑戰他的權威，面上卻不失君子之風：「老大人請起……」

「多……多謝聖上。」

夏臻悄悄看了眼爬起來的司馬派，難道皇帝不同意公審？如果不公審，案子會結，但是結果不是拖得久，就是不利於他們。

司馬萬里眼看皇帝眼角鬆開，又要同意，他連忙上前一步，「回聖上，臣以為公審有損皇家尊嚴。」

元泰帝點頭贊頭，「司馬愛卿說得沒錯。」

趙雨彥上前一步，拱手行禮，「稟聖上，臣所說的公審，並不是在大庭廣眾下，而是針對三法司的官吏公開審理此案。」

「原來趙愛卿的公審是這意思。」

「是，聖上。」

司馬萬里看向這個在北地調升上來的能官，精明的眸光幾不可見的閃了閃。

「如果真是對內……」元泰帝看了眼長子，微微抬眼，「那就公審吧。」

老天啊！皇上終於同意了，趙雨彥真得鬆了口氣，第二步又走成了，那麼第三步就會水到渠成。

呃……什麼意思，怎麼都到第二步了，那第一步呢？當然是風江逸不惜以死而薦的『三法司會審』，今天趙雨彥又以退為進，終於讓皇帝同意公審，太好了！他內心真得很激動。

安安靜靜呆在北郡王府的麻敏兒，並不知道曾經的趙哥兒趙雨彥在第一次三法司一起堂審之後，就轟動了大魏朝朝堂，更引得太子側目，暗自讚許。

夏臻與劉載離也沒有想到，趙雨彥居然以四兩拔千斤之勢在第一個會審日，就把蕭貴妃摘了出來，他們倆人經過特許后，充許旁聽公審。

「怎麼會這樣簡單？」劉載離悄聲問夏臻。

夏臻當然知道用什麼方法扳倒司馬家，但他沒想到趙雨彥幹得這麼漂亮乾淨利落，他還以為要糾纏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蕭家作為蕭貴妃的娘家，按道理是要一起關大牢的，但是在沒有定蕭氏罪之前，元泰帝網開了一面，並沒有關押他們，可他們卻也沒有資格聽三法司會審。

不能親眼看、不能親自耳聽，沒關係啊，作為京城權貴中的翹楚，蕭霖有的是辦法聽到消息。

暗衛喘著氣跑進懷義郡王府，高興的大叫：「大人，大人，娘娘無罪……娘娘無罪……」

有風老師、劉載離、夏臻等人一起幫襯，蕭霖知道事情的結果不會太壞，但沒有想到，第一次公審就定為無罪，他也驚到了。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