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天師下山
木承凝眸打量着眼前的屍體，去過青刀門一趟的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陶重和月凌清這時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們查看了所有蒙面人的屍體，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知道這七個絕對不會是青刀門的人。
這下子，就算是他們也不明白了。
本以為只是些小角色，在發現這七個刺客的時候，木承他們並沒有出手干涉，甚至都沒有在意，而是放心地交給蕭沐他們處理。
可這反常的一幕，倒是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蕭沐突破半聖的消息已經在兩座江湖上傳播已久，按理來說，既然選擇刺殺的方法除掉蕭沐，也不應該派幾個王境來啊。
看着不遠處的韜躍林，蕭沐忽然有一種面對洪水猛獸的感覺。
思索無果，蕭沐等人只得先把屍體處理掉。
處理的方式很簡單，蕭沐可是隨身攜帶着審判聯盟特別研發的藥水，只要往屍體上一澆，不用片刻，就能讓屍體化作植被的肥料。
而且，蕭澄雪也在這裏，她身上的藥水比起蕭沐的也不遑多讓。
處理完后，蕭沐的心中突然生出預警，他本能地看向韜躍林，之前那種感覺愈發濃烈。
「大師兄，可敢陪小弟闖一闖這韜躍林？」
蕭沐突然笑道，這句話很突兀，突兀到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木承，他明白了蕭沐話中的含義，搖了搖摺扇，他笑着點了點頭，道：「有何不敢？」
陶重等人反應過來，陶重剛想開口，卻被木承的目光制止。
月凌清也明白過來，她的目光快速掃過周圍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心中警惕起來。
蕭澄雪和秋雪魅都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既然蕭沐只叫了木承，那就說明韜躍林中有古怪，帶着她們進去，很可能會遇到什麼危險。
既然如此，她們便在這裏等著就是，以免蕭沐分心擔憂。
「放心，我和大師兄去去就來。」
蕭沐朝月凌清使了個眼色，便和木承一起朝着靜謐的韜躍林走去。
……
天山之巔，葉清秋和木錦卿相伴坐在懸崖邊的巨石上，眼前是不斷翻騰的雲海和一望無際的湛藍。
「外域來人了？」
木錦卿忽然說道。
葉清秋一臉玩味地點了點頭，道：「都是些小貓小狗，想要來試探試探我們大夏的底線。」
「呵呵……」
木錦卿笑了，和進入俗世的她相比，在天山的她更加楚楚可人，她的笑容卻猶如傳說中只存在於天界的冰仙花般嬌艷奪目，天光都似乎在她笑顏綻放的瞬間黯淡了幾分。
只是，她的笑容中也如冰仙花一樣，在驚艷之中暗藏着危險。
「是不是很有趣？」
葉清秋冷笑道：「我不過幾十年沒發過火，有些人就真以為我死了。」
「你就老實在這裏待着吧，外面有沐兒他們，用不着你操心。」
都是老夫老妻了，木錦卿怎會聽不出葉清秋的意思。
瞧他那咧到耳根子的嘴角，他露出來的那一顆顆大白牙幾乎都在說着：「快動手！快動手！動手了我就能一個一個找上門揍一頓了！」
葉清秋聽着木錦卿的話，咧開的嘴角又不情不願地合上了，滿臉的幽怨幾乎都要化作怨氣飄出來了。
……
龍虎山，天師府。
張玄陵背着手站在祖師爺的畫像前，身前是縷縷的香煙，身後跪着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
「驚秋，你想好了？」
張玄陵幽幽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眼神中有着懷念的流光。
青年男子名為張驚秋，是張玄陵唯一的徒弟，也是關門弟子，年紀和蕭沐相仿。
張驚秋這個名字是張玄陵特意起的，意為「震驚葉清秋」，說通俗一點，就是「嚇死葉清秋」。
張玄陵一輩子沒贏過葉清秋一次，這麼說或許有點不嚴謹，畢竟在被天師府前任天師看中並傳承天師之位這一點上，他算是贏了。
只是他並不甘心，因為這是葉清秋厭煩天師府的條條框框，拒絕前任天師后才輪到他的。
後來，兩人之間的比較就更加激烈了。
只可惜，論武道，修天師一脈的他，修鍊的重心並不在攻伐上，各種各樣的奇門異術都要修習，如此一來，他的進境自然比不上葉清秋，否則以他的天資，也不至於到前段時間才突破天人，比秦忘川和洛華都晚了將近二十年。
論情道，葉清秋抱得美人歸，和木錦卿成了親，天師府的條條框框也早早地斷了他的情路。
說起來，這也怪他當年沒膽量打破天師府那些虛假的規矩。
論弟子，葉清秋成就武道聖師之名，不僅和觀棋人那個老怪物一起教導出了洛華和秦忘川兩個小怪物，還教出了武王那個武道奇才，如今更是還有木承幾個小小怪物，以及新江湖未來的希望——蕭沐。
反觀他呢，在近兩百年的歲月里，他成道晚，收徒弟就更晚了，而且還只有張驚秋這麼一根獨苗，如今的修為也不過堪堪半聖，還是前段時間藉著他突破的異象而頓悟，這才得以突破。
「唉……」
想着這些，張玄陵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中喃喃道：「還想在弟子上贏一次，嚇死那個老混蛋呢，可是蕭沐那小傢伙的天賦實在是……」
想着想着，他又嘆了口氣，挺拔的身子都似乎彎曲了幾分。
「都怪我下手太晚，沒能早早地把那小傢伙拐過來。」
其實，早在二十年前的時候，張玄陵是有機會把蕭沐帶回龍虎山，並且決定收不收做徒弟的。
當時的他為了突破聖境後期的桎梏，瞞過了所有門人悄悄下了龍虎山，去天山逛了一圈。
也正是那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了蕭沐。
一開始，他還以為蕭沐是葉清秋和木錦卿的孩子，還小小地傷心了一下，可是，意識到葉清秋和木錦卿年紀的他瞬間就放鬆了下來。
兩個已經一百七十多歲的老傢伙怎麼說也不可能再生一個出來吧。
鬆了一口氣的張玄陵被木錦卿要求為小蕭沐測一下武道資質，他作為龍虎山上已經在位近百年的老天師，在測試武道資質這一點擁有着絕對的權威。
當然，開始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因為他的桎梏一直沒有解決的辦法，搞得他心境不穩，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再加上葉清秋在旁邊，他就更煩躁了。
這種狀態下的他根本沒有心情為一個嬰孩測武道資質。
而且，為一個小小的嬰孩測試武道資質的難度很大，需要耗費大量的心力。
可是，葉清秋和木錦卿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權利，在經過一人一拳的「友好」交流后，他還是為小蕭沐測試了一下，而代價只不過是三口心頭血和二十年的真氣罷了。
張玄陵想到這裏，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幾下。
那次測試帶來了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是小蕭沐的資質非常好，好到不似人間有的妖孽級天資，好到讓人懷疑武道就是為他而生的。
第二個好消息是他的桎梏得到了暫時性解決，可以平復下煩躁的心情和波瀾不絕的心境。
然而，壞消息卻是他損失的心頭血和二十年真氣直接讓他的修為倒退了一個小境界，突破的桎梏自然不存在了。
蕭沐的武道天資堪稱得天獨厚，頗受上天垂愛，而他的行為就如同以凡人之身卜算天命，沒有當場暴斃就已經是他修為深厚，根基穩固了，否則，無論換了其他任何人來為小蕭沐測試天資，多半會被反噬搞得爆體而亡。
也正因為修為不穩，張玄陵在把小蕭沐的資質告訴給木錦卿后，便匆忙返回了龍虎山閉關，直到半年後才得以穩定修為，出關后得知小蕭沐已經被葉清秋收作關門弟子，他只能作罷。
再後來，他因為不甘心，也起了收徒的心思，這個想法引起了當時的龍虎山所有人的狂歡。
因為自從他擔任龍虎山天師以來，雖然讓龍虎山成為了南域第一，但他在任的近百年都未收過一個徒弟，這讓龍虎山的門人無不擔心下一任天師的傳承。
於是，張驚秋出現了，他的天資同樣驚為天人，雖比不過蕭沐那般堪比天命，但也遠超洛華和秦忘川，年紀不過二十二歲，便已經有了王境巔峰的修為，距離半聖領域只有一步之遙！
思緒流轉，張玄陵雖然可惜沒能把蕭沐拉到龍虎山，但對於張驚秋也十分滿意，他的一生所學幾乎全都教給了這個唯一的徒弟。
「師父？師父？」
張驚秋呼喚了張玄陵好多聲，卻都未得到回應，這讓他有些疑惑。
張玄陵收起思緒，回過神來。
他轉身看着一臉茫然的張驚秋，笑道：「為師沒事，驚秋啊。」
「徒兒在。」
張驚秋垂首，恭敬地回道。
「想做什麼就去吧，不然等你接任了天師之位，可就沒有時間下山了。」
張玄陵帶着慈愛的微笑，拍了拍張驚秋的肩膀，隨後走出了天師府。
張驚秋察覺到張玄陵離開后，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他起身跑到院子裏，歡呼雀躍起來，和之前張玄陵在場的乖巧判若兩人。
「太棒了！終於可以下山了！」
張驚秋在龍虎山待了快二十年了，從未下過山，這讓他對俗世的一切都保留着極度的好奇。
特別是蕭沐時不時就會來龍虎山，和他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之後。
「下山下山！」張驚秋興奮地收拾著為數不多的行禮，嘴角咧到了耳根子，還喃喃自語道：「先去沐哥，他行走江湖，肯定很缺人手，咱可不能視而不見，而且，他一定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