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曇花一現
天上有黑袍老人與清光道人對峙，地上有浪子沉默著，對黑袍老人虎視眈眈。
蕭沐沒有出聲，他還沒有自信到可以影響清光道人和莫老邪這種存在之間的爭鋒。
莫非盯着天上的黑袍老人，臉色蒼白，向後退了一步，眸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力感，她躲來躲去，終是沒有逃出這位的手掌心。
蕭沐注意到莫非的小動作，也不出聲，只是非常自然地站到莫非的面前，擋住她與黑袍老人可能相對的視線。
「……」
莫非看着蕭沐的後背，第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滋味，緊握的雙手漸漸地放鬆下來，眸中除了恐懼，還出現了一抹複雜，不可言狀。
徐來原本信心滿滿的表情因為黑袍老人的出現變得陰沉，他覺得事態已經往自己意料之外發展去了。
楚天和葉正默默地和蕭沐站到一起，他們雖然和蕭沐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蕭沐無論是武道境界還是為人行事都讓他們敬佩，他們相信蕭沐很可能就是那唯一一個可以再現古武巔峰的人。
「呼……」
時值深秋，風中有了涼意，在黑山谷中，更多了幾分蕭瑟。
不知什麼時候，黑山谷周圍的谷峰上，出現了一圈黑袍人，黑衣黑帽，再用黑巾遮面，僅僅露出一雙眸子，冰冷無情，為黑山谷添加了一股肅殺。
「黑榜……」
蕭沐環視周圍谷峰，目光掃過那些黑衣人，他感覺得到這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每一個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他們身上的死氣很重。
不管是黑袍老人莫老邪，還是此時包圍黑山谷的死士，都給蕭沐帶來了巨大的震撼，他想過黑榜多麼強大和兇狠，但沒想到它可以強大到擁有現今古武界最高階級的強者，而且明顯不止一位，還有這麼多的死士，這已經不是組織那麼簡單了，這背後一定有鬼。
要知道，每一個死士的養成都要用近百條人命去餵養，在經過一系列慘無人道的訓練抹去人原來的情感，將人變成一個只知道完成任務的機器，這其中的代價不可謂不大，所用手段更是傷天害理，與天道相悖。這對創造死士的人來說，輕則境界永止，重則接受天譴，死無葬身之地。看這可以包圍黑山谷的數量，怕是這死士的總額不下萬人之多了吧。
好大的手筆。蕭沐的眸子變得冰冷，不管黑榜背後是誰，他都要搗毀它。
死士的出現徹底擊碎了那些參加武榜排名賽的溫室花朵的鎮定，他們有人惶恐不安，有人頂不住壓力而發出嚎叫，更有甚者已經因為天上和谷峰上的殺氣而癱軟在地，臉色煞白。
楚天靠近蕭沐，吞咽下冰冷的唾沫，「蕭沐，怎麼辦？」
蕭沐環視着周圍人的情況，向來樂觀派的他也覺得泄氣，他清晰地看到，除了高台上的眾人能夠勉強穩住心神不被殺氣入侵，那些擂台旁的人都失去了行動力，實在令他失望。
「沒辦法，看清光老前輩和那位浪子怎麼處理吧，畢竟這個局面並不是我們任何一個能夠影響的。」
蕭沐苦笑搖頭，重新坐下來，面色冷峻。
楚天跟着也坐了下來，他比蕭沐還是樂天派，既然蕭沐都不擔心，自己着什麼急呢。
天上，清光道人在與莫老邪對峙，餘光瞥見蕭沐等人，不由得感嘆那個遠在天邊的老頭子不虧為武道聖師，他教出來的小傢伙，非同一般啊。
「莫老邪，你帶這麼多死士前來，是要違背黑武兩榜的約定，想要再次掀起一場武林浩劫嗎？」
莫老邪對於清光道人的這番話嗤之以鼻，顯然不以為意，他毫無高手風範地扣了扣鼻子，大大咧咧道：「少給老子扣帽子，我對你們武榜不感興趣。」
莫老邪看着下面混亂的眾人，竟是哈哈笑了起來，可當他看到盤膝而坐的蕭沐等人，笑聲一頓，發出一聲驚咦，「這小傢伙不簡單啊。」
不待清光道人阻攔，這個神秘的黑袍老人便朝蕭沐俯衝了去。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莫老邪盯着蕭沐，對慌忙往蕭沐身後躲的莫非視而不見。
蕭沐也盯着莫老邪，仔細看看，發現莫老邪這個老人雖面露老相，但依舊可以分辨出他年輕時是多麼英俊瀟灑，劍眉猶在，眼神清澈，不帶絲毫渾濁，眉毛尖兒垂下兩縷白眉，更顯是長壽之相。花白的鬚髮卻是讓這個老人更有幾分滄桑感。
蕭沐收回目光，起身，彎腰，拱手，「晚輩蕭沐，見過莫前輩。」
莫老邪似乎很不喜這一套，隨意地拉着蕭沐坐在地上，像是爺兒倆嘮嗑，「你是誰的後輩？」
蕭沐和這個神秘強者坐在一起，與慌忙起身恭敬站到旁邊的楚天等人不同，鎮定自若，回答條條有序，「這個晚輩不便告知。」
「嗯？」莫老邪眉頭一皺，隨即狂笑不止，「你這小子，對老夫口味。」
黑袍老人起身，也不在意屁股上的灰土，「小子，以後跟着老夫如何？」
見莫老邪起了收徒之心，高台上原本嚴陣以待的眾人皆是一愣，摸不清這個神秘的莫老邪的性子。
不過蕭沐卻是輕笑着搖頭道：「恕小子難以從命。」
簡單，直接，蕭沐的答案讓所有人都有些癲狂的感覺，能夠被這麼一個強者看上，是多少年輕武者夢寐以求的機遇。
這高台上，除了楚天葉正兩人，都覺得蕭沐瘋了。
清光道人緩緩落到高台，浪子跟在他身後，冰冷的陰陽魚面具令人心寒。
「莫老邪，讓你失望了吧。」
清光道人來到高台，花白的鬍鬚隨着聲音而抖動着，目帶戲謔。
可莫老邪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滾蛋，老夫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
黑袍在風中咧咧作聲，莫老邪的目光突然定在躲到蕭沐身後的莫非身上，「丫頭，要不要回去？」
聞言，不僅蕭沐和楚天這些晉級排名賽的人愣了，就是清光道人和浪子都怔了下。
莫老邪，莫非……
蕭沐想到那種可能，頓時感覺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臉色難看。
有這麼厲害的長輩，她還向自己求救？
我靠！
蕭沐扭頭看着面色羞紅的莫非，心中的悶氣莫名的消失了，見她似乎對莫老邪有些恐懼，便伸手拉她站到自己身邊。
似乎從蕭沐手掌上接收到了勇氣，莫非抬頭盯着莫老邪，雖然眼神里還充斥着恐懼，但聲音很堅定，「我不要回去。」
呃……
蕭沐驚愕地看着莫非，簡直要哭了，大姐啊，我牽着你的手是讓你敢和這老頭子面對面啊，不是鼓勵你和他剛啊，這要是被誤會起來，會死人的。
不過，那種糟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莫老邪很平淡的點頭，隨即拍了拍莫非的肩膀，「你現在不回去也好，蕭沐這小子不錯，你先跟着他吧，等我處理完那邊的事，再來接你。」
「小子，你可給我看好這丫頭，要是少一根毫毛，回頭老子可找你算賬。」
蕭沐聽到莫老邪充滿殺氣的威脅，連忙鄭重地點頭。
「你這老小子，威脅一個小輩，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了。」
清光道人從莫老邪的話中察覺到了一些信息，此時也放鬆下來。
莫老邪沒有接清光道人的話音，而是很嚴肅地傳音道：「清光，黑榜那邊有大動作，你們最好做好準備，別到時候亂了陣腳。」
清光道人面色一正，以他對莫老邪的了解，他絕不會和自己開玩笑，「謝莫兄提醒。」
「哼！」
莫老邪情緒陰晴不定，冷哼一聲，便飛身離開了黑山谷，那群死士也跟着消失。
「……」
黑山谷在莫老邪離開后寂靜許久，終於有人緩過神，發出驚呼。
「擂台上的那兩個人呢？」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擂台，面面相覷。
兩個大活人，就這麼突然消失了？
黑榜，果然很強！
蕭沐盯着擂台，心生感嘆，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
黑榜今天如同曇花一現的出現而又離開，給了他很大的震撼，竟然讓他產生了退縮的想法。
蕭沐鬆開莫非的手，轉身對清光道人說道：「清歡老頭兒，我退出這次武榜排名，麻煩給我擦個屁股哈。」
隨即，蕭沐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跳下高台，正準備離去，卻見莫非跟着也跳了下來，「我也退出，請前輩成全。」
「這……」
清光道人和浪子相視無言，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蕭沐好說，清光道人對這個忘年交什麼性子早就摸了個底朝天了，這次誰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沒連對來武榜排名這找樂子的，可莫非這個女孩，身份敏感，不得不讓他們好好考慮。
蕭沐卻是不管這些，只管拉上莫非柔若無骨的小手，頭也不回地向谷外走去。
「這小子……」
清光道人見狀，只得苦笑搖頭，讓浪子接着主持下面的比賽，飛身向谷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