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閑談之資

也不知漠涯用了什麼理由竟是真的說服了沉香允她在這蘭歆苑暫歇一晚，好奇追問之下，吃着晚飯的漠涯只搖頭不跌，不肯對她吐露一個字。

滿足不了好奇心的環兒癟癟嘴卻也是無計可施，只得陪着漠涯在伊俊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吃過晚飯回了沁竹的房間歇息。

這邊，待小丫鬟們收拾完碗筷，伊俊終於按捺不住翻騰的惡趣味，湊上前來追着漠涯調侃道：「沒看出來你倒是個口是心非的，也不知是誰說因為人家姑娘在府中舉目無親只當個妹妹照顧的？這王府眾多舉目無親的丫頭怎就不見你對哪個這般上心？」

漠涯伸手搔搔眉頭，嘴硬道：「主子的囑咐我還能抗命不成？」

伊俊單手成八字狀撫腮：「這樣啊，也好，既然你我是兄弟，那幫兄弟完成主子的命令也是應該的，待會兒歇息前我去幫環兒換藥，你就不用過去了。」

「憑什麼？」漠涯瞪了眼睛。

伊俊強忍笑意，單手捏著下巴倚靠在門柱上斜眼睨他。

漠涯只覺這個傢伙近來某處神經活躍了不少，眼角微微一抖，揉揉鼻尖忽然就笑了：「真是，你說你明明知道我心思還非要我親口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伊俊咋舌，幸好自己站得穩，否則差點沒閃了腰。

「你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瀟灑風流種竟還懂得難為情，也真是難為你了。」

「沁竹呢？你與沁竹還不是一樣，前日裏竟還學主子雪夜攜手漫步，這竅都開上天了。」漠涯沒有放過反擊的機會，反打趣起伊俊來。

「哪有攜手？」伊俊此話怎麼聽怎麼有絲絲遺憾，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竟真的想像過這個場景。

漠涯失笑，欣慰點頭，看來是受了主子的點撥終是情絲開繞了。

玉清苑中，楚雲軒正與芊女執子對弈，窗下高几上的檀香飄出縷縷青煙，嗅之微醺。

「四哥快要班師回朝，屆時本王自會對他解釋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你莫要憂心。」

「無妨，他若信你信我自是不必解釋的。」芊女緩緩落子於棋盤上，睫毛微微顫著，語氣不溫不寒辨不清情緒。

「這一系列的事多謝你了，本該還你清靜，只是如今有人暗中作梗，本王還須借你擋上一擋。」

言辭間雖無溫柔情意，卻也足夠溫和，不難聽出其中的歉意。

「你於芊女有再生之恩，但有所囑，芊女絕不會推脫。」

瞧著楚雲軒幾乎一絲猶疑都沒有地落子緊隨，芊女一邊暗贊他的果斷，一邊抬眸輕笑，兩人對視間，棋面勝負已分。

於是，原本因着對「替身王妃」情深似海而為百姓津津樂道的瑞王爺又一次成功給了大街小巷閑談之資。

「聽說沒？瑞王爺近來獨寵先前入府的一名小妾，竟是一連幾日不曾踏足王妃房中，看來這瑞王妃要涼啊。」

「怎麼沒聽說？我還知道那被寵幸的侍妾原本是名歌姬，據說是瑞王爺當時遊歷古焂時在古焂國都玪灣結識的，其才姿美貌也是出了名的，後來被王族所逼入宮侍奉，這歌姬性子烈，既是對咱們瑞王殿下鍾情自是寧死也不肯入宮，所幸殿下也不忘情將她接回了王府。」

「嗐，先時看殿下對王妃鬧出那麼大的一場烏龍還以為她是咱們殿下的心頭肉，這可才過了大半年就有關進冷宮的苗頭，真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啊。」

「也不能這麼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咱殿下那樣的人物，若是殿下真是個貪圖美色的，怎那沈家二小姐那般天仙似的模樣都沒能入得了心？想來這位侍妾定然是一早便得了殿下的心，說不準王妃先時得寵也只是哪裏長得像這位歌姬？」

「……」

喬裝過後的漠涯和一名兩名下屬在茶桌邊聽得津津有味。

他們只不過小小的開了個頭，誰知道竟引得整個茶肆的人爭相開口，一時間四周全是嘰嘰喳喳講主子風流韻事的，那姿態講得叫一個逼真，彷彿親眼所見，真是若非他們三人清楚來龍去脈，都要堅信不疑了。

兩名下屬暗暗拽拽漠涯的袖子，埋頭低語：「大哥，咱們任務完成，是不是該撤了。」

這流言真是越聽越上頭，真是擔心日後殿下哄王妃不成找人泄憤的時候找到他們頭上啊。

「急什麼，再聽聽，多好聽的故事！」

漠涯倒是滿不在乎地單手託了腮，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正意猶未盡聽着滿茶肆的人說書似的添油加醋之論。

傳言飄到楚雲凌與楚雲青耳中，兩人皆是同樣的神色，不置可否地發出一聲輕笑，心裏卻難免生出別樣的心思。

府中柳若菲和胡萱又坐不住了，加上終於等來僱主的口信，也算多少壯了膽子，兩人暗自合計，鬥不過那仗着身份高人一等就為所欲為的臭丫頭，還鬥不過一個平起平坐的侍妾嗎？

於是她倆相邀早早來到了玉清苑。

「聽說王爺近來都夜宿於此，妹妹可是有什麼妙招，能否傳授於我們？」柳若菲似乎只會用這一句話做挑釁的開場。

胡萱在一旁配合著，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明嘲暗諷，可惜芊女一向不喜與人爭論，此時也只做充耳不聞的姿態，本意只是不想費那口舌之爭，可看在兩個誠心找茬的人眼中，卻是她自視清高不屑與她們言辭的自負，自然更加氣惱。

凝香苑。

一連四五日不露面的楚雲軒像是消失的空氣引來沉香面上的極度舒適，可心底里卻又生出一絲悵惘來。

尤其是聽聞他竟是寵幸了冰清玉潔到難以想像她入世的芊女，她手中正捏著的小木偶突然就紮起手來。

起初原本也是不信的，因為她知道芊女心中另有所屬，雖看着柔柔弱弱其實是個心高氣傲的，斷不會無緣無故委身於不愛之人。可又轉念一想，塵世凡事也沒有什麼不可能，或許人家一下子轉了性看上了楚雲軒也未可知。

環兒進來，瞧着她的模樣，走近坐在綉墩上正擦著軟劍的沁竹，用胳膊肘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肩膀，提高音調道：「芷念那小丫頭幾日都不來這裏串門，我們是不是要去玉清苑走走看看？」

「不要！」沉香下意識否定這個提議，語氣中有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酸味。

「聽說王爺和玉清苑主子如膠似漆很是情投意合呢。」環兒忍了笑與沁竹相視一眼，繼續煽風點火。

「你哪兒得來的消息？」沉香立刻坐直了身子直直盯着環兒追問。

沁竹瞄了眼身旁一個陣線的環兒，忍不住開口打趣：「還能從哪？自是有人專門告訴她呀！」

沉香會意，詭異地翹了嘴角，起身上前拉了環兒坐下，與沁竹兩人將她圍在中間。

「說！那天夜裏漠涯拐你到蘭歆苑到底做了什麼？還不快一一交代清楚？」

環兒被這突然的轉變弄得一頭霧水。剛才不是還調侃沉香的么，怎就忽地將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她怎知那天漠涯用了什麼借口，他也不曾告訴過自己，可叫她如何承認？

奈何真是抗不過沁竹和沉香的雙重「逼問」，環兒微垂了眼眸，睫毛忽閃，輕聲道：「他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果真如此？」兩人異口同聲，滿是驚奇。

環兒瞬間紅了臉，更是讓兩人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沁竹挽上沉香的手腕，沉香抬了手臂拉着沁竹的手，挑了眉：「難道那晚你們……」

「沒有！」環兒本能地立刻打斷兩人的猜測。

「都那樣了就沒發生點什麼？」沁竹補刀追問。

環兒語塞，到底哪樣啊？卻更是臉紅到了脖頸。

「漠涯說自己胯骨上不小心受了傷需要縫合，他不想看大夫，又嫌棄伊俊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不太方便，聽說你女紅做得很好，便向王妃請了你去，還說你一口答應了的。」

環兒聞言真是臉紅到了腳尖，這個漠統衛也不知怎麼想的怎能說出這些話來？

抬眸見兩人「不懷好意」地勾了唇角，環兒急道：「你們還說，竟就信了，也不怕我吃虧。」

沉香與沁竹再次對視一眼，樂了：「怕是怕，不過是怕人漠涯吃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