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窟眼

第八章 窟眼

今天精神倒是格外的好,喝了點酒,加上這兩天也確實太累了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昨天晚上那檔子事算是徹底給我壓垮了,我也迫切的需要好好休息緩衝一下。

出了帳篷巴特正跟娜仁一起熬奶茶,瞅見我出來了,吆喝了一聲「四哥,感覺好點沒有?」

我一下有點不知道回什麼,昨天那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幻境確實很成功的讓我對巴特產生了一絲戒備,我拍了拍腦袋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林長青,你天天在想什麼,鬼片看多了么?」

「睡一覺起來感覺好很多了,你倆昨天休息好沒有。」

「我哥昨天老擔心你了,晚上都沒咋睡,中途看你好幾次,你都睡得呼呼的。」娜仁撇了撇嘴。

我盛了碗奶茶,拍了拍娜仁的小腦袋「回去哥請你們去蒙賓館吃涮鍋子。」

娜仁一聽說吃去蒙賓館吃涮鍋子立馬就笑開了花,海拉爾蒙賓館的涮羊肉是出了名的,肉好湯鮮,用的料都是好料,連牙克石和滿洲里的人都會專門跑來吃,對於娜仁這種小女生來說,這是巨大的誘惑力。

巴特笑着敲了一下娜仁的腦袋「就屬你嘴饞。」大口喝了碗奶茶,拿起半個饅頭去拴馬了,巴特解開馬繩子抱着馬腦袋跟每一匹都說了好些話,那些馬像是聽懂了一樣頻頻點頭,還不時地用腦袋輕輕蹭巴特的臉頰。

草原人對馬的感情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人與馬相依相存,共同度過了很多艱難險阻的歲月,馬在草原人的心中也刻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人們從心裏對馬埋下難以割捨的感激之情。

巴特低頭叨念了一會,解下了馬轡頭,用蒙語對着馬說了幾句,我不懂蒙語回頭問娜仁巴特說的啥。

娜仁告訴我說解下馬轡頭就代表這匹馬類似於退休了,可以過老年生活了,巴特很感激他們這麼多年的勤勞和付出,答應它們一定會從這裏回來並帶它們回家安度晚年,如果真的回不來了它們就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巴特回過頭告訴我們可以收帳篷準備出發了。

乃日窟暗沼奇多,有的暗沼甚至還沒得腳大,但是正因為小所以更難判斷暗沼的範圍,有些暗沼下面又是窟眼,陷深了就會掉進窟眼裏面爬不出來,明面上的窟眼十來米就會看到一個,有大有小,我順着窟眼往下看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巴特最重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間,娜仁斷後,儘管走的路都沒有出現意外,但是也是走一步陷一步,趟著往裏走。

我環顧四周,這裏一馬平川除了雜草就是雜草,毫無任何參照物,沼澤環境讓這裏成為了田鼠和麝鼠的天堂,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耗子,而且一個比一個大,跟小一號的貓一樣,還一點都不怕人,在土壤間竄來竄去,耗子天生喜陰,越是陰氣重的地方耗子越喜歡鑽,山本屬陽,和這裏的環境更是格格不入,難以想像這裏會有什麼山。

一路小心謹慎走了幾個小時才算走出乃日窟真正進入了克什克草原,有着乃日窟的守護,克什克草原幾乎和外面的世界隔絕自成體系,草原雜草叢生,溪流亂向,偶爾會見到些牛馬,但是都是野生未馴服的動物,全然是一副未開化的蠻荒地帶。

娜仁在出口處做好標記后我們便原地休息片刻,我不時地望向巴特有點擔心,他自從進入克什克草原后就便的沉默少言,一直留心周邊的環境,時不時觀察地上土壤的痕迹,極力尋找康寶走過的線索。我總怕他過於上心,最後的結果會讓他難以接受。

進入草原后,我取出《風見水》,默默讀了起來,進入草原就不能再像無頭蒼蠅一樣憑感覺走了,必須明確大致的方向才行。中國地理形勢每隔8度左右就會有一條大的締向構造,也被稱為地脈,考工記曾著有「天下之勢,兩山之間必有川穎。大川之上必有途矣。」現在的條件難以確認山的蹤跡,只能先判斷地脈在什麼方位,山川河流都是沿着地脈走向分部,確定了地脈的分部才能確定下一步往什麼方向前進。

中國人把山川分為四列九山,又以東方為首,古人之坐,以向東為尊,地脈也是如此,萬物有靈金山若是真的披金含銀就很有可能隸屬尊位,只可能山位在東俯視大地,而不可能山位在西,擋住東方視野,所以下一步的大致方嚮應是向東前行,而地脈又被水影響互相牽引,我沿着溪流走了一段路后蹲下來觀察溪流的走向,是自東北向西南,東北方有着北方最大的地脈興安嶺,相互推敲后,我大致畫出了簡單的路線圖,東北方。

巴特聽得頻頻點頭,表示事不宜遲應該趕緊出發。

我們點點頭,修整片刻便順着溪流向東北方摸索。

進入克什克草原以後暗沼便少了很多,不比乃日窟的沼澤複雜,路也平坦許多,我嚼了口士力架問巴特有沒有再見過那駱駝腳印。

「小四哥,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碰到最好啦。」娜仁趕緊打斷我,我嘿嘿一笑,「放心吧,就算碰著了,我也給它降住,做烤駝峰吃了。」

一聽吃的娜仁又來勁了「那玩意好吃不?」

「老好吃了,有次在呼和談草料,那老闆就給我們整了一頓吃,可有嚼勁了。」巴特在前面搭了句話。

「那你咋不給我帶點回來?」娜仁一聽就來氣了。

「那喝老了,哪想着帶回來,再說了,你哥我是去談生意的,哪有吃完還打包的」巴特撇撇嘴。

「哥,你太壞了,以後我也要跟你去談生意。」

「行行行,以後哥走哪都帶着你。你四哥吃的東西最多,湖北那熱乾麵聽說也老好吃了。」巴特趕緊把球踢給我。

「不好吃不好吃,可幹了,吃不下去。」我趕緊回了一句。

「我才不信呢,小四哥,以後你要帶我吃熱乾麵啊。」娜仁裝出一張特無辜的臉看着我。

「好好好,還有武漢的小龍蝦,管夠。」

貧了幾句,明顯氣氛就活躍很多,不像最開始進來的時候那麼壓抑。

突然巴特揮了揮手做了個握拳的姿勢,這是戰術肢體動作,告訴我們有情況。娜仁反映最快,瞬間單膝跪地,左手托槍右手時刻準備拉槍膛上拴,我反應稍慢也學着娜仁的樣子從褲腰帶上把彈弓取下來,右手抓彈弓左手在兜里可勁淘鐵砂。

娜仁鼻子好使,一直對着空氣嗅。然後小聲的告訴我「有股血味。」

巴特示意我們靠過來,然後指向不遠處,我們順着看去,那裏有頭牛半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像是作揖一樣,我仔細看了一下,那牛好像已經死了,巴特說那牛有問題,讓我用彈弓射一下。

我拉起彈弓對着牛射了發,那牛紋絲不動,看來是已經死透了,我們慢慢摸過去,離牛越近血味越重,巴特圍着牛看了一圈,用槍托頂了一下牛肚子,整頭牛便仰面倒在地上,好懸給我看吐出來。

這牛從脖子一直到后丘被硬生生撕開,肚子裏面全被掏空了,只有點腸子碎片哩哩啦啦的掛着。

「這是狼吃的?」我疑惑的看向娜仁。

娜仁蹲著看了半天搖了搖頭,狼吃東西連骨頭都能嗦乾淨,不會這麼奢侈只吃內臟,而且肚子上的裂口來看應該是頭很大的生物造成的,狼沒有這麼大的咬合力可以撕開整頭牛的肚皮,最奇怪的還是這個牛的姿勢,如果是很大的動物這種姿勢不可能吃到內臟,應該也是後期擺成這樣的。

「小妹,你看着牛的眼睛,一點驚恐都沒有,應該是一瞬間就死了,草原上沒有能讓牛一瞬間就死亡的動物。」

娜仁點點頭,摘下手套從牛肚子裏面摸出一小段腸子,看了一會「這牛沒死多久,你看這腸子上的咬痕還很清晰,被大雪保存的很好。」

「這種咬痕要麼是熊瞎子要麼就是東北虎。」巴特想了半天確定的說。

但是這兩種都不可能是草原的生物,這一切都越發撲朔迷離。巴特站起身緩緩對我跟娜仁說「小四哥,小娜,你倆順着路往回走吧,這裏不能久待了,我自己往裏去。」

「你這不開玩笑呢么,進都進來了要出去也得一起出去。」其實我也害怕,但是在兄弟和害怕面前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我說的實話,其實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老覺得心裏不踏實,走過乃日窟的時候我感覺康寶可能根本就沒來過這裏,但是既然進來了,我也得找一圈,你們沒必要跟着我拿命賭。」

「哥,你在哪我就在哪。」娜仁堅定的說道。

「對,我也是。」說完這句話,我突然就有了種悲壯的感覺,像是壯士一去不復返。

巴特也不是矯情的人,對着我胸口錘了一下「好兄弟。」

「好兄弟。」我也覺得熱血沸騰,哈哈一笑。

巴特挎上槍,掏出酒喝了一口,又給我和娜仁分了兩口,背上行囊重新上路。

巴特回過頭邊走邊囑咐娜仁把槍備好,就這麼說着說着,突然「哐啷」一聲,腳下的地皮裂開整個人掉了下去。

「哥!」

「巴特!」娜仁跟我撕聲喊道,趕緊蹲下望去,那窟眼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底子多深,我試着喊了一聲巴特,一點回信都沒有。

娜仁當時就慌了,起身就要往下跳,我趕緊抱住她「別着急,娜仁,別着急,放心,這窟不深不會有事的。」

我安慰了一句,趕緊拉開背包找登山索和探燈,娜仁獃滯的坐了一會恢復了意識,也趕緊過來幫我。

我掛好登山扣,放好繩索架確認抓牢后,一路打釘一路往窟里下。

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黑暗中傳來巴特驚恐的聲音。

「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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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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