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三與馬
李三牽着一匹馬行走在街上,腳步緩慢,抬腳落地之間有些遲鈍,似乎在遲疑,似乎在猶豫……心中像有化不開的憂愁。
走了一段路,李三突然停下腳步,輕輕的撫摸馬頭,面露不舍,眼裏有些浪花閃動。
這是一匹劣馬,也不肥碩,反而有些偏瘦。但光滑乾淨的皮毛,整齊的鬃鬢顯示出了主人對它的愛護。
和幾天前比,如今的李三面容憔悴,心事重重,一抹青黑色的眼圈格外明顯。
「相公,反正跑腿接不到活了,也用不到馬了,把馬賣了吧,家裏快揭不開鍋了。」妻子昨日說的話彷彿現在還在耳邊響起。
當時李三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昨天李三整夜沒睡,在馬廄里喂馬,給馬清洗,梳理毛髮,一直陪着馬兒。
「馬兒啊,馬兒。」李三溫柔喊道。
馬兒用靈動眼神看着李三,兩耳微微抖動,似乎在詢問和傾聽自家主人的話語。
「十年了,你我相處十年了,那時我還是個剛剛為人跑腿的毛頭小子,你也不過剛剛可以馱人,其他馬安安靜靜,就你見了我上蹦下跳,我便求父親買了你……」
李三輕聲訴說着,回憶著,臉上露出了美好的微笑,那憔悴的面容也看去不那麼憔悴了。
「這十年你馱着我走街串巷,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勞苦奔波,我卻沒有給你吃過一次上等的草料。
你我是夥伴,更是兄弟一般,我曾經說過要給你買吃不完的好料草,讓你傳宗接代兒孫滿堂,讓這翼城土地上奔跑的都是你的後代。
再和你比比誰先死,互相依偎養老送終。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說到這,李三的淚水已經從臉頰滑落,砸在青石街道上,濺出一個個水漬。
馬兒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自家主人的臉頰,將上面的淚水擦去。
李三抱住馬頭,將臉貼在馬脖上。
「對不起,我還有其他家人要照顧,我的孩子剛剛出生。原本想讓你看着孩子長大成人,讓他騎着你,感受風從耳邊吹過的感覺。
但是現在我很需要錢,真的對不起,來生我願意做馬,你做人,我馱你……」
一個面容粗獷,七尺的大漢,就這麼抱着馬,當街哭泣起來。
馬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焦急的在原地踏着蹄。
翼城沒有專門的馬市,李三來到四條街的交叉口,這裏是翼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賣馬!有人要買嗎?」李三的叫賣有些無力。
顯然是不舍,但是也無奈的只能如此。
「這馬賣?」
見有人詢問,李三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李三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說到
「對。」
「多少錢啊?」
「二兩銀子。」
「二兩?你這馬歲數不小,跑不了幾年了,一兩賣我,買回去拉磨。」
李三一臉糾結,想了想,最後李三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好,你要好好對它,他喜歡吃當天的草,不喜歡吃乾草。它怕蚊子咬,夏天記得給它驅蚊。它的左後腿摔斷過,要注意……」
李三聲音越說越小,淚流滿面,最後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有毛病吧!我只是買回去拉磨的,對它這麼好乾嘛!既然你捨不得,你留着好了,我不要了。」
看着離開的買家,李三欲言又止,幾次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嘆了口氣,李三沒有挽留,輕輕的撫摸馬,不知在想些什麼。
感受到了主人的撫摸,馬兒用頭輕輕的蹭著李三。
「請問這馬是要賣嗎?」
李三一聽,這麼快又有人要買馬了,心中有些喜悅。
但是又想到馬兒就要離開自己,而且以後的主人不會照顧好馬兒,心裏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是的,您要買嗎?」
李三剛剛說完,卻發現面前站着的是一個乞丐模樣的瘦弱少年,微微一呆。
「是你要買?」李三確認般的問到。
少年乞丐微微笑道:「沒錯,我要買,請問多少錢?」
李三沒有因為對方是乞丐而看不起人,搶了他生意的翼城快送本來也是乞丐。
「二兩,不不不,一兩就夠了,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它。」
說完李三溫柔的撫摸馬頭。
「看的出來,你很愛惜這馬,為什麼還要賣?」
鄧鑲路過這裏,發現好像有人賣馬,於是就想買上一匹。
馬,是古代主要的交通工具,也是重要戰爭「利器」。
在這個時代不會騎馬是不行的,而鄧鑲不會騎馬。
所以鄧鑲看見有人賣馬,便想買一匹學學騎馬,沒騎的時候還可以用來幫翼城快送拉貨。
李三猶豫了一會說
「因為最近失去了活計,賺不來錢,家裏快揭不開鍋了,不然也捨不得」
李三不敢多說,怕說多了,鄧鑲像之前的哪位一樣不買了。
聽了李三的話,鄧鑲思考了一下道
「這馬我不買了……」
聽到這李三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想請你教會我騎馬,用你的馬教我,五百文,怎麼樣?」
鄧鑲覺得還是有個人教會自己騎馬比較好,手下都是乞丐,沒一個會騎馬的,萬一自己不小心摔傷了怎麼辦。
聽說古代騎馬摔死的也不少,還是請人教比較安全。
「好!好!」李三興奮的說到。
有不菲的收入,又可以不用和馬兒分開。雖然教會騎馬後,還是要賣馬,但是能多陪伴馬兒一段時間也滿足了。
「我先付你二百五十文,教會後再給你剩下的一半,你看如何?」
「行!」李三笑的很開心,像個孩子失去了玩具,又找回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