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終局（六）

「重樺求見帝君。」

「有何事？」

「回稟南玨上神，此為昨日剛結的苦蓮心，小仙循例奉上。」

「君上不適，本神代為收下。」

重樺將苦蓮心遞給南玨，隨後便在南玨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南玨收下苦蓮心，看着遠處，只見墨鈺一襲白衣，不停的在種著花樹，甚至都管不上已經被泥土弄髒的衣角，種完一顆，接着又是一顆，每一顆都種的十分用心，十分的小心翼翼。

南玨就那般站着，目不轉睛，自丫頭離開后，墨鈺就這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神界種著花樹，縱使沒有一顆開過花，他也依然不曾停下過。

或許，如這般，他的痛苦才能稍解。

南玨嘆了口氣，袖子一拂，轉身離開。

墨鈺躺在一顆光禿禿的花樹之下，身邊擺滿了空空的酒瓶，他雙眼微紅，原本冰霜的眼角更是冷的厲害，他面無表情，拿起身旁唯剩的一點酒，一飲而下。

凝雲站在不遠處，看着這樣痛苦的墨鈺，看着這樣令人痛苦的神界，什麼話也無法說出，任憑情愛再暖，終是暖不透這從天地之始便開始，已經寒透心扉的神界。

凝雲走到墨鈺身邊，看着曾經孤傲寒雪的男子，如今在醉里尋着墨玥，就像當初在芙芫山，在醉里尋着墨鈺的墨玥，兩人是如此的像，醉酒不為解脫，只為再看一眼，戀戀不捨的人，哪怕那一眼過後是痛苦，是折磨，都已經無所謂了。

「玥兒。」墨鈺紅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輕聲喃呢，「你回來了。」

凝雲淚水奔涌而下，蹲下身子，看着墨鈺的眼睛，「她回不來了。」

墨鈺仿若是被這一聲驚醒，眼前原本是墨玥的模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雲淚水滂沱的面容。

「你騙我，她那麼苦心竭力設下的局，怎麼捨得不回來看看我如今的樣子，你騙我，我不與你說......」墨鈺不能承認，也不願承認，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往別處走去。

「君上，她不會回來了，她已經從這天地之間，消散的一乾二淨了，君上......」凝雲喊的聲嘶力竭，她只想他能醒過來，不要再在墨玥的局裏，沉迷下去。

而墨鈺置若罔聞，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她怎麼捨得......她怎麼捨得......」

「你何苦如此，他本已逃不開。」

南玨不知何時出現在凝雲身後，「這萬年來，你看他何曾清醒過，何曾相信過，丫頭已經不在的事實。」

「她為何要這麼做，為何就算消散的一乾二淨，也不願放過君上。」凝雲忽然轉頭看向南玨，這麼多年她從未想通過，為何明明已經沒有來世的人，明明會被時間掩埋的人，卻固執的留下那麼多的痛苦記憶給墨鈺，難道只為了讓他痛苦而痛苦嗎？

「她愛他入骨血，仙魂可以消散，生命可以失去，天地可以覆滅，但她不能忍受，他的不在乎，不在意，哪怕是假裝的也不行，她固執，她瘋魔，她只要他的心裏全部都是她，她只要這些，便能從固執里解脫，從瘋魔里清醒，可她即已入魔，自然不會放過他，她有太多的恨意，難以釋然，即使消散的一乾二淨，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或許就是她最後的掙扎。」

「可君上已經被她折磨了萬年，她該釋然了。」

「如今放不下的，不是丫頭，是君上。」

凝雲聞言，笑了，是呀，自己怎麼忘記了，若他不愛，若他釋然，她又如何折磨的了他，如今這樣的境地，不過是他自己放不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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