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死士
月光靜灑。
遠處，一塊青條大石，正站着一個青年，二十開外，濃眉下面是一雙大丹鳳眼，堅tǐng的鼻子底下，一張大嘴巴；身穿一件白sè長袍，袍面綉著三條盤旋的天龍，龍吐乾坤二卦，卦四周，無數符篆隱隱閃爍這光芒，明顯是一件袍形法寶。
口吐音蓮，發令，正是這白衣人。
一道白光從廣成左側的先天護院掌心飛出，沒入廣成元田。
卦光；困封之光。坎卦兌卦從護院的掌心飛出，兩卦瞬息合一，坎下兌上，六道真元凝成困卦；以六道真元為引，困卦溝通天地靈氣，靈氣凝足，困卦化成一道白光。
大困封元光。
以困卦引動天地之困象，天地間各種窮困委頓之象在卦光隱現；困頓的意志，困苦的意念，困窮的念頭，困窘的表象，困難的影像，紛沓而來，各種困象、困影、困意凝成一道微薄的細線，附着在卦光上。
先天高手出手，神識控速，十倍後天巔峰期，廣成根本不及反應；神識遙控右手催動速度，左側先天護院大困封元光打出，電閃，直接沒入廣成元田。大困封元光進入元田，困象、困影、困意凝成的細線催發，立時封住廣成體內的傀元。
「砰！」
傀元滯，廣成兩tuǐ一軟，雙膝磕地，石碎。
「啪！」
手軟，黑sè的乾刀掉地，刀磕石，點點火星飛濺；點乾化為三道陽元，消散空中。
苦，困苦，廣成面sè慘白。逃傀被擒，原來是這種狀況；元田被封，傀元無法運轉，無力反抗，想自殺，都難。活生生被擒，等剝皮、油炸，慘死。
右側先天護院身影一錯，右手抓住廣成衣領，輕提，廣成身體懸空。
白衣人發令，大困封元光，到廣成被抓，三息。
三步並兩步，提着廣成的先天護院來到白衣青年跟前，將廣成往地面一摔，地面到處是凹凸不平的大xiao石塊，頓時廣成滿身青腫，如果不是傀奴自xiao修鍊，身體強壯，只這一下，廣成就得半死。
「主人，已拿下！」護院雙手垂地，低頭，向白衣人稟告。
「嗯。」輕哼，白衣人表示聽見；一切都在他的預料和掌控中，擒敵，是這些護院，心腹手下本份。
「武二，剩下的事就jiao給你辦。辦好，否則提頭見我。」白衣人轉身，對身後的空地出聲。話完，身形一晃，化為一道白影，消失在原地；三名護院，三道灰影，跟在白影身後，同樣消失。
作為主子，只要關鍵時候lù面，jiao代事情即可，具體如何執行，下面人的事。
***
***
廣成攤倒在地，苦痛的臉，忍受着肌膚上大xiao不一的傷痕，眼，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空地；那裏應該埋伏着人，而那人就決定了自己的命。沒有後悔，只是不甘；遇到先天高手，竟然是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自殺也變成奢望。
不遠處，傀老屍體依舊在流着黑血，黑血順着脖子上的刀口，一股股的往外流，一道斜長的黑帶，血滲透進碎石，黑sè的血跡在月光照she下，顯得格外的yīn森。
影子，一道黑sè的影子，由遠至今，來到廣成身前；méng著面的黑衣人，粗tuǐ，錦鞋，大腳，這就廣成雙眼能看到的樣子。
「不要問，不要問我是誰。」
聲音響，廣成試圖仰臉，大腳壓在臉上，狠踩。
「一條活路！聽好，仔細每一個字。否則，送刑傀司，剝皮、油炸。」慢慢的，大腳鬆開，廣成點頭。
怪異，從傀老死，護院擒拿，白衣人的話，到現在這個武二，一切都透lù出一種詭異；自己入了一個局，被算計。可，活比死好。
「你chuáng鋪下，有暗格。回去找到，不要鬧動靜。一本法訣，二十枚蘊神丹；放棄現在的元傀訣，修鍊它。蘊神丹，三天吃一枚。半月後，到這裏來見我。」
詫異，廣成匪夷所思。
「什麼都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傀老的事，主人早有安排。從今天起，你就是主人的死士。死士，你懂？」
廣成下意識的點頭。死士，以死效令，主人令下，以死執行。
一道卦光打入元田，大困封元光消除，廣成身子一震，元田的傀元重新運轉起來，四肢重歸自己的控制。
雙膝代腳，爬到黑衣人腳下，跪倒叩頭；「咚咚咚」，三跪九叩后，廣成雙手抱住黑衣人粗tuǐ，撫mō到腳，嘴巴親wěn錦鞋。斗天大陸，死士效命之禮。
「嗯！」黑衣人點頭，「主人你見過，以後，無論何時何地見到，以死效命。」
「諾！」
「起身吧。」
黑衣人說着，右手一抬，八十一個坎卦，八十一巽卦從掌心飛出，依舊不用音蓮，坎下巽上，瞬息，坎巽兩兩合一，九九八十一個渙卦凝成。廣成站起身，這次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渙卦成，以真元引動天地溝通天地殘缺氣息，凝聚天道渙散之氣，渙氣瞬息聚足，九九八十一個渙卦空中旋轉，化為一道細長的白芒，纏繞在黑衣人指尖；天地間一切災難、破壞景象，在白芒上翻騰隱現，頓時，一股天地毀滅意志降臨。廣成心中不禁一驚，連連後退；天地意志何等強大，雖然黑衣人引動的只是萬萬分之一，也不他這個初入後天境弱者能夠抵抗。
大渙滅神芒！
食指一點，繞在黑衣指尖的渙卦白芒，空中一閃，打中鄭空正在流黑血的屍體。
「滋滋滋——」
白芒沒入，rou身離體，白骨架地。
骨分rou離，渙卦神通！
風飄，rou肌成灰，揚在半空；風吹，塵灰消盡；風搖，骨散。一道黑氣從吹散成灰的骨架中飄出來，空中游dàng。
隨手一點，沒入rou身的白芒從黑氣中鑽出，回到黑衣人右手，沒入掌心。白芒從黑氣中鑽出，鄭空靈魂徹底湮滅。石頭地面，一絲血跡不留，彷彿這裏從來就沒出現過鄭空這個人。
廣成心頭一悸。消屍滅跡，渙卦神通果然厲害。對卦象神通，他又多了一重理解，同時，心中對神識鍛煉法訣更加的嚮往。
「只要你對主人忠誠，立大功勞，有一天也能像我這樣。手握卦象天術，掌萬萬人xìng命，笑傲斗天大陸，甚至……飛升成仙，與仙神、與天斗！」黑衣人彷彿看穿廣成心理，yòuhuò道，「暗格里的功法，你好好修鍊，到時——」
後面的話，無。
一道光，白光，從頭頂沒入，黑衣人被定。
快，絕快！毫無徵兆的一道白光，不知從何方she來，打入黑衣人頂men。
詫異，驚恐的臉。黑衣人詫異；廣成驚恐。
因為廣成黑sè的瞳孔中出現了影像：
黑衣人頂men開裂，白sè的頭骨從裂口冒出來；接着骷髏眼裂出來，接着兩排白牙，沒有rou皮的白牙。
嘶——
彷彿是快剪裁衣，不，是裁人皮，黑衣人自頭頂至下yīn，一道長長的裂口，人皮裂口突然撕開；完整的骷髏，從皮里走出。
骨分rou離！
風飄，rou肌成灰，揚在半空；風吹，塵灰消盡；風搖，骨散。
一道黑氣從吹散成灰的骨架中飄出來，空中游dàng；這就是遊魂！
驚恐，驚怖！
莫名的危險，yīn森的詭異；瞪大的雙眼，不敢相信的意外，廣成獃滯，三魂失所，七魄無依。
飄dàng的遊魂，這道黑氣圍繞在剛剛還站着一個人的空地，依戀的不舍的，來回遊dàng，四周不停旋轉；右旋。
一個人，不，應該是人妖，撕開一道空間裂縫，鑽了出來；無聲無息，站在光成身前，深沉的臉，沒有表情。
手動，右手向左，當空劃出一個半圓，黑衣人右旋的遊魂，化為一縷黑sè的yīn元，被此人妖吸入鼻孔。然後，在廣成的眼中，那深沉的面部表情，轉變為享受的快意。
沒有煙火氣的大渙滅神芒，這人妖的修為、神通天術，至少是武二（黑衣人）的十倍！
「你好，我叫牛蠻。」
恐怖的微笑；親切的聲音從人妖的大嘴中吐出來，只是聲音，沒施展xiao音蓮術。
***
***
「前前前輩，好——好！」
半響，廣成終於從獃滯中恐慌中失魂驚魄中，反應過來，顫抖的心神作用在嘴chún上，舌尖磕碰著上下牙，出聲。
刀，他現在多想拾起地上的黑刀，催動元田的陽xìng傀元，凝成點乾，乾刀護在xiōng前；安全，他強烈的需要安全感！
人妖。
那可是化形了的天獸；怎麼也沒想到，天量山化形的天獸，煉化了橫骨、相當於先天境巔峰的人妖，來到傀村。
「叫廣成？」
人妖牛蠻，牛一般雄壯的身體，高頭輕搖，大耳上下轉動收集聲bō，似乎在傾聽什麼，tǐngxiōng，依舊那恐怖般親切的笑臉。
「xiaoxiao子是廣成。xiao子廣成見過前輩。」
慢慢，在人妖前輩的笑臉下，隨着時間跟着月亮在天空慢慢移走，廣成不得不反應過來，xiao心面對這人妖強人妖。
雙手匆忙抱拳，恭敬敬彎腰，施禮；死，現在對廣成來說，已經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事。保住魂魄，才能入得輪迴。
傀老說的對，傀奴，今生沒有指望，不為現在的自己打算，也要為下一世考慮；如果像這黑衣人一般，他的靈魂靈魂也被這化形天獸吸食，就真的再也不可能有來世，下一世。
忍！
忍住恐怖，忍住顫抖，忍住舌尖打顫，忍住心神不寧。反應，要反應，要在反應中，恭敬行禮，萬萬分之一的希望，保住魂魄。
「我不是前輩，是天獸！」齜開兩排牙，咧大嘴，牛蠻很認真開玩笑的說，「天獸需要傀奴，你是傀奴。」
「傀奴？」
廣成驚訝，下意識的問。——糟糕，我怎麼就問了，我這張嘴；我的魂啊！
「傀奴，多多的傀奴，多多的人類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