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歲月不會饒了任何人

江晨在木屋小鎮給王胖子分了三套別墅，但是王胖子卻從來都沒有去住過。

最近江晨聽聞王胖子已經把其中的兩套別墅都賣了。江晨也不知道他賣了錢到底花哪裏去了，不過江晨相信王胖子這個人應該不會被騙。

草原萬家村，如今的萬家村已經建設完畢，這還是江晨第1次來。

剛走到村子口的時候，江晨突然就恍惚了起來。那在夕陽照耀下的萬江村，一下子就把他拉到了童年的記憶里。

江晨走在黃土地上，他感受着黃土地的鬆軟，江晨蹲下身子，他伸手摸了摸腳下的黃土地，這黃土地還真是黃土地啊！

「這些都是萬江村的土嗎？」

江晨的沙漠裏沒有黃土，有的只是沙子。但是，這些分明就是黃土，而不是他的沙子啊！

江晨捧了一把土，把它撒在了一片暮色里。

再往前走，村街口有一棵高大的榆樹，這個榆樹至少有30多年的歷史了。

這榆樹也這麼的熟悉，江晨想起小時候他跟王胖子一起在榆樹下摘榆錢吃的場景。

「呵呵，那時候是真的窮啊！」

一顆榆樹就讓江晨想起了小時候的許多人，江晨不禁感慨，這座村子簡直就是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甚至村子裏的每一棟草屋，每一處羊圈都是他記憶的模樣。

江晨快步的穿過村口的小路，他一直往村子裏走。村子裏的二丫端著晚飯正在扒拉着。

她望着門口走過的江晨，還朝着江晨揮手喊道：「江哥，你這是要做啥子去呀？」

遠處的炊煙從一座土房子裏傳出來，江晨聞到了那許久沒聞到的炒菜香。這是萬家特有的一道菜，名字叫茄子燒雞。

小時候一提到這道菜，江晨就忍不住的流口水。那時候他就知道茄子燒雞天下第一。

以前江晨也曾經吃過，那也是過年的時候。而且他吃的雞不是整隻雞，而是賣的雞架子。

雞架子很便宜，不過那是江晨小時候唯一能想到的美食了。

當江晨快步跑到那座位於萬江河邊的小土屋時，望着遠處潺潺流過的一條大河，還有那河邊種滿了的洋槐樹。

江晨突然就眼紅了起來。

那座小房子也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十幾年前他跟奶奶就每天都生活在這裏。

奶奶佝僂著腰把一束束從地里拾來的麥穗紮起來，然後用棍子一點點的把它們敲成麥粒兒。

那時候他就蹲在奶奶的身邊聽奶奶講故事。

他告訴奶奶，等他長大之後一定會掙很多錢來孝敬她，到時候他們家吃肉的時候，就再也不用吃雞架子了。

只是現在他終於有錢了，那個在小土院子裏給他講故事的人卻早已經不見了。

一直到現在，江晨都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但是在望見那座土屋時，江晨才突然發現他這一輩子最脆弱啊的就是那每一寸的鄉土。

「江哥。」

王胖子不知道何時來到了江晨身邊，許久他蹲下來拍了拍江晨的肩膀。

「晨哥，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你看咱們現在過得多好啊，咱們有花不完的錢，咱們有……」

王胖子說着說着他的眼睛也紅了，他執著於江村，那是因為萬江村也有他心中難以捨棄的地方。

「如果他們還活着該多好啊，小時候我爸媽還沒死的時候，我想吃啥就能吃啥，我想不挨揍，誰家的孩子都欺負不了我。」

王胖子跟江晨一樣，江晨還有他的奶奶陪着他長大，王胖子就不一樣了。

王胖子是一個外來戶，他的爸媽搬到這裏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爭吵了起來，後來他就知道他的母親跟村子裏的一個有錢人好上了，後來他的爸爸就拿着刀把那家人全都砍死了，最後他也跳井自殺了。

王胖子的萬江村跟他老家的萬江村一模一樣，唯獨王胖子沒有修建那口老井，因為他實在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小江，我們也搬來住了。你還有我們，以前叔叔對你們不好，現在我跟你嬸也想補償一下你。你嬸在家做了茄子雞，你小時候天天躲在門口偷偷看，今天就嘗嘗吧！」

江晨聽到了身後熟悉的聲音，這聲音他恨了一輩子，但是在外面飄過了這麼多年，此刻他再恨卻發現他突然恨不起來了。

不過，讓他一下子突然接受他們，江晨又根本做不到。

「哥，跟我們走吧，回家吧。奶奶如果還活着的話他也肯定想咱們親人能夠團聚在一起的。」

江晨身後站着一個小姑娘，她今年只有16歲，江晨到現在還記得小時候她留着大鼻涕跟在自己身後跑的場景。

「走吧，晨哥，去吃飯！今天村長他們聽聞你來了，都去你二叔家了，你姑也來了。」

王胖子揉了揉眼睛拉起了江晨，許多年不見，江晨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二叔，那個老實巴交怕老婆的男人竟也蒼老了起來。

人終究抵不過歲月的無情。

「小晨，走，咱們回家吃飯！」

江大海說着話就走到江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摟着他朝着自己家走去。

等走到江大海的院子時，江大海的門口已經聚集了村子裏大多數的男人。

萬江村並不多大，村子裏人家不過四五十戶人家，所以，聽聞江晨來了，所有的人都過來迎接了起來。

「小江，還記得你二伯伯嗎？」

「小江真是越長越帥了，跟他爹年輕的時候一樣呢。」

「好了好了，大家別堵在門口，都進院子來吃飯嘛。」

江晨的嬸子圍着圍裙朝大家揮了揮手，一群人喜笑顏開地朝着院子裏擠了進來。

江晨抬起頭看着他的嬸嬸子，她也在不知不覺的歲月中變了容顏。

在江晨的記憶中，她永遠都是板着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卻不想這老了老了反而越看着越和善了。

「小晨，嬸嬸以前做的都錯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都是一家人。」

江晨也看得開了，現在的他什麼都不缺，只是心裏缺的還是那份親情。

江晨甚至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從沙漠裏回來，當他要娶李依然和安娜的時候，會不會有親人在場？

現在，他終於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了。

院子裏，王胖子難得拿出了兩年前釀造的萬江酒，一群萬江的鄉親們就這樣圍在幾張大桌子旁吃喝了起來。

這場景讓江晨突然就想到了小時候，小時候每當村子裏有嫁娶或者喪事的時候，全村的人都會聚集在一起幫忙。

那時候的他總不會錯過這熱鬧的場景。

有一次，他和王胖子跑去看村西頭的李二叔結婚，他們兩個人就蹲在院子裏看廚房的人殺魚，然後等著人家把魚泡扔過來，兩個人就搶著用腳去踩。

為此他的母親找了他半天沒找到，當在殺魚旁找到他時，他母親當場就把他痛打了一頓。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江晨知道了外出時一定要告訴母親自己的去處，只是後來母親外出時卻沒有告訴他們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