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民居
低矮平房散亂分佈的地方，石板鋪就的小道上一個削瘦的人穿着一件寬大的沾血外衣跑着，時不時回頭張望空蕩蕩的街巷。
從寬闊能同行馬車的主要大街，到狹窄幽暗的小路越走越深，不過方向永遠對着遠方明顯高出一大截樓房區。
來到外面的白玉洛安心中一片苦澀，外面不如想像中的熱鬧，雖然有一條大路，但是別說經過的車馬，就連行人都稀疏，他之前聽見的馬車聲恐怕是難得經過的。
剛剛從高牆上掉下來的衝擊力讓五臟六腑都還在發麻，雙腿是快要折斷的痛苦，手上全是細碎的傷口，不過血好歹凝固住了。
可能時間不到，路上的人特別少自己這樣衣衫不整太過明顯，他只能往小巷鑽躲藏自己的蹤跡。
他當初也曾天真的想過隨便找個路人求助，運氣好遇上一個害怕他的人瑟瑟縮縮的跑遠了。
現在奉善鎮的形勢不太好，大部分都不怎麼願意出街，看到打鬥也不敢出門看熱鬧。
白玉洛也知道自己形象惹人懷疑，渾身是傷，一看就是出來混的人，或者一個被盯上的倒霉蛋。
不管哪一種，都不會有人願意施以援手。路上走動的人，要麼迫不得已來去匆匆，要麼渾水摸魚趁火打劫。
意識到路上的行人也不可靠，白玉洛低着頭繼續跑着，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天完全黑了卻沒有點燈，一日前還算繁華的奉善鎮成為了鬼城。
遠遠的，白玉洛難得看見一戶在小巷轉角的人家燈亮着，明黃如豆的燭光帶來了希望，感受着越來越重的大腿迅速接近那扇斑駁的木門。
扣扣扣——
磨損得皮都掉了一層的手指顫抖著敲響了這扇代表希望的門，看着那雙白嫩的手一天內被自己弄得千瘡百孔，一種悲哀湧上心頭，古代真的不好混。
「開門啊！求求你，給我個地方躲可以嗎？要不一點兒水也可以。」
吱呀～
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望着白玉洛，看見是一個瘦弱的遍體鱗傷的人，小女孩拍了拍發育的不錯的小胸脯，打開半扇門示意白玉洛快進來。
白玉洛面露喜色，小心翼翼確定周圍沒有人看見才溜進院落，他不敢保證暗中的眼鏡有沒有那個勢力的眼線。
畢竟自己剛剛跑出來他們或許沒有反應過來，可是過去這麼久應該也派人出來詢問搜查，被人看見很不妥。
砰——
門被關上了。
「你怎麼了？」小女孩，不，應該是少女關切的問，細細的話聽在白玉洛鬆了一口氣。
「我，我……唔。」白玉洛遲疑了一下想想個理由，但是沒編出理由嘴唇就是少女用小手捂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能說也不要騙我哦！」少女有些俏皮的說，明顯是看到了白玉洛的為難，「而且，知道太多也沒什麼好處，對不對？」
「謝謝，太謝謝你了！」白玉洛保證說，「放心，必要時刻我不會連累你的。你家裏其他人呢？」
「我奶奶在裏屋，弟弟還在睡覺呢！大人們都出去搶糧食，晚一點才會回到家吃飯，我現在就在煮菜。」
少女有些絮絮叨叨，這時白玉洛才留意到少女帶着的圍裙和一邊院子裏的刀具和蔬菜。
「額，需要我幫忙嗎？」自己躲在別人家裏什麼都不做，好像有點過不去。
「不用，你找個地方藏好就行，家裏的人發現你的話，會有危險的呢！」女孩說着一把拉起白玉洛的手，扯著就跑到廚房後面的柴草堆。
一陣窸窸窣窣，一堆木柴中已經收拾出一個可以容人的凹陷，白玉洛服從的進去蜷縮成一團勉強獃著，乾裂的嘴唇艱難一笑。
「你記得不要出聲呀！」
白玉洛點點頭。
擋雨水的油紙被重新放下來，眼前變得一片昏暗，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鬆口氣便合眼休息一下。
噔噔噔～
迷糊中白玉洛聽見走路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一下子揪著擔心害怕各種情緒混雜着。
在黑暗裏，摸索著一手拿一根木柴，一旦有什麼不對可以立刻反抗，對着臉打個頭破血流。
「小哥，你還好嗎？」少女輕柔的聲音傳來讓白玉洛神的經稍微放鬆下來，下一刻手中的木柴卻握得更緊。
見白玉洛沒有出聲，少女掀開遮擋着木柴和白玉洛的破布說：「我煮好飯，現在給你送一點，你肯定會餓了的。」
「好……」不說話還不知道，一想說話白玉洛感覺嗓子眼都在冒煙干啞難受得吐不出完整的詞。
目光看向少女手裏拿着一個小碗裏面清澈的應該是水，而另一隻手裏是一張紙抱着糙米飯。
「我還有事，先走啦！」少女默默把東西放在白玉洛手裏快速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叮囑，「碗你等會兒放在地上，我會來拿哦！」
白玉洛伸出手端起碗來就是大口的燜整個人都像重新緩過來，拿起紙包着的飯一小口一小口吃。
天完全黑下來，雖然白玉洛不敢爬出去，看不見外面的景象卻能聽見客廳里傳來的責罵聲。
尖酸刻薄的話伴着風零零散散的傳進白玉洛耳里，是小姑娘受到大人的咒罵，在這裏這不一定是她發錯了，更大的可能是大人在外面受了氣的發泄。
漸漸的世界重歸平靜，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久，白玉洛隱隱約約聽見絲絲啜泣聲，默默拉開油布露出一條縫隙，果然小姑娘就在旁邊哭着。
「你怎麼了？他們有打你嗎？」
「沒…沒什麼事，他們最多罵罵掐幾下，我習慣了……」
白玉洛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他無法作出不知道能否兌現的承諾。
不經大腦的豪言壯語或許能給她帶來一點希望，如果無法兌現那麼她將陷入更大的絕望。
「我想離開這裏，我一定要離開這裏，我肯定能離開這裏。」不知何時小姑娘停止哭泣，語氣一次比一次堅定，「我走了。」
沒等葉子安說什麼，小姑娘按下拉開縫隙的油布轉身離開，她不是頭腦一熱，她也不需要幫助，只想想找個傾聽者作為這份勇氣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