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后之諾

第四章 太后之諾

話說那婦人見危險已除,神色鎮定下來,那臉上顯出一副威嚴儀態。

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整整衣服,道:「此事不怪你等,是哀家逞強。」說着,她話鋒一轉:「我早說過,禁軍士兵在我面前皆要講漢語,你等怎又用契丹語回話?」

「臣等有罪!」那些兵士聽言,急忙用漢語答道。

夏侯超聽得心中大奇,若是一般女子,早就該嚇得不能言語,她此刻竟然還有如此威嚴儀態呵斥起軍士不聽她命令,可見非一般人可比。

就在夏侯超感到奇怪時,那白衣男子開口了。

「你是何人?」

「山中獵人!」夏侯超答道。

「哼!一個獵人能有此武藝?」白衣人看了一眼地上虎屍。

夏侯超忽然覺得眼前男子有些眼熟,驀然間,他想起了這人正是前夜在吳銀子府中坐在正中大椅上的男子,他心中不禁一緊。

「在下自幼拜得一會武藝的師父,難道獵戶便不能有武藝?」夏侯超靈機一動,反問道。

白衣人不言不語,突然一縱,從夏侯超身邊掠過,直奔那被稱為太后的婦人而去。

「太后受驚了!」白衣男子來到在婦人面前納膝便拜。

「炎光,難得你來一趟,起來說話吧。」那婦人問道。

「謝太后!」那被稱作炎光的男子站起身來。

「你父親的病好些了嗎?」婦人又問道。

「陳年舊痾,加上年事已高,一時半時不容易好,下臣代父叩謝太后關心。」男子回道。

「唉,要不是因為穆宗,他也不會落下這病。」說着婦人伸出一隻手讓那男子扶着她,然後對夏侯超招了招手,「你過來。」

夏侯超心知自己無把握勝過那白衣男子,便不敢輕舉妄動,他走到兩人身前,道:「既然已無危險,那我便告辭了。」

「大膽!見了大遼太后還不下跪!」一個軍士上前一步喝道。

夏侯超聽言,心中一驚,原來這婦人真的是遼國權傾朝野的太后蕭綽!他突然間有些後悔出手救了她,而此時,再想要殺她卻沒有那麼容易了。他靜了靜心,知道魯莽行事不會有好的結果,因為在煙雨山莊與楚天雲的爭吵,以及與楚萱的誤會至今都讓他感到後悔。況且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也下不了手。

想罷,他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跪下道:「草民不知是太后,罪該萬死。」

蕭綽道:「你快快起來吧,你救哀家一命,何罪之有。」

「謝太后。」夏侯超說完站起身來。

「你是哪裏人氏?叫什麼名字?」蕭綽又問道。

夏侯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太后在問你話!」那五十歲左右的契丹男子呵斥道。

「德讓①,不必如此。」蕭綽對於中年男子的呵斥有些不滿,她對夏侯超道:「不用着急,無論你是什麼人,我都赦你無罪。」

夏侯超想了想,道:「小的是漢人,叫王二,來自霸州。」

「霸州?那不是宋地嗎?一個宋人跑到我大遼境內作甚?」韓德讓又問道。

「小人家在霸州邊境,世代以打獵為生,無奈邊境幾年來戰火不斷,生活艱難。父母死後,小人便一人來到此間,苟且偷生。」夏侯超剛經過一天折騰,胡茬紛亂,身上麻衣和牛皮褲又有些破舊,看來確像一個獵戶。

韓德讓聽言笑道:「年輕人,我大遼地域廣闊,崇山峻岭間多得不是野獸,你到此間算是福氣了!」

「是!是!」夏侯超一副驚慌樣子道。

「你還沒說要什麼賞賜呢?」蕭綽問道。

夏侯超突然閃過一念,道:「稟太后,下月便是小人父母忌日,無奈邊境征戰不斷,小人無法回得家中。」

蕭綽聽言若有所思,它手中緊攥佛珠,道:「或許這是天意,如今天氣轉冷,是該讓士兵們和邊民修養生息了。」

「太后是何意?」韓德讓問道。

蕭綽未理會韓德讓,對夏侯超道:「年輕人,今日你救了哀家,哀家就成全你回家之願。」說着她轉身對韓德讓道,「傳我懿旨,命蕭撻凜和耶律奴瓜②休兵養馬,半年之內未經允許不得動一兵一卒,違者軍法處置。」

「領旨!」韓德讓急忙跪下道。

夏侯超聽蕭綽竟然下如此懿旨大感驚奇,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蕭綽下完旨,回頭看了看那黑馬,嘆了嘆氣對夏侯超道:「此馬雖好,但皮毛受損,哀家適才見它不怵你,就賜予你吧。」

夏侯超聽言,心中一暖,對蕭綽已是心生好感,他急忙跪下道:「謝太后!」

「這裏非你久留之地,速速離去!」那叫做炎光的男子道。

夏侯超聽言,起身牽了馬出谷而去。

看着夏侯超離去,蕭綽突然對白衣男子道:「炎光,你看此人之言是否可信?」

男子回道:「無一分真話!」

韓德讓介面道:「皇家獵場方圓百里內人家早被清理,哪來的獵人,這人恐是宋人派來的細作。」

蕭綽點了點頭,道:「哀家也發現了。」

韓德讓道:「既然發現,為何要放他走?還將寶馬送他?」

蕭綽道:「這人武藝不俗,沉着冷靜,知道哀家身份後面無半點殺氣,倒是聽到哀家賜他黑馬,神情有些激動。那馬受傷皮毛不整,我已不再想留下,贈他也算是哀家的一點心意。」

白衣男子道:「下臣也是覺得此人沒有殺氣,所以才未出手,照我看來,他很可能是前夜在皇城外被打入河中名叫夏侯超的男子。」

「哦?」蕭綽若有所思,似乎回憶起一些事情,「夏侯超?夏侯長風……?」

叫炎光的男子見蕭綽說了兩個名字,有些奇怪,道,「夏侯長風?不,太后,此人叫夏侯超,蕭黑狼便是死於他手!」

「蕭黑狼?他不是你的師兄嗎?」韓德讓突然驚道。

「正是!」

「既然他殺了你師兄,你為何不對他出手?」韓德讓問道。

男子臉上快速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嘆道:「這幾年來,父親病重不再主事,他門下這些弟子自恃功高,時常私下安排行動,加上蕭將軍從中支持白狼,有時竟不聽我號令。本來我就對他們當年慫恿父親清洗中原武林四大世家的做法非常反感,前番又私自安排蕭黑狼入宋境行事,他們是自食其果,我又何必為他們復仇。」

韓德讓點點頭道:「當年之事我也略知一二,穆宗雖然被刺殺,但非全是宋人所為,只因穆宗嗜殺,才會招此殺身之禍。當時我也曾勸慶元以籠絡人心為主,不要動之與武力,無奈他不聽我勸。」

蕭綽聽到韓德讓說起穆宗,臉上浮現一陣厭惡表情:「耶律?那是咎由自取!」她當着下臣之面直呼先皇之名,看來對遼穆宗甚是反感。接着她長吁一口氣對白衣男子道:「你父親是穆宗養子,自幼對哀家多有照顧,也替哀家做了不少事情,哀家本想重用,只可惜他對漢人恨之入骨,不懂得任用人才之道。」

原來那白衣男子是竟「狼穴」主人耶律慶元的兒子耶律炎光。

「不是炎光悖逆,下臣父親確實目光短淺毫無遠見,此次與江湖門派血手門的合作,若不是我極力促合,也難以成其事。」耶律炎光道。

蕭綽點點頭,道:「炎光,你一定要將這些江湖人牢牢控制,不用懼怕朝中重臣,我自會從中支持你!」

耶律炎光轉身跪倒在蕭綽跟前,道:「炎光肝腦塗地,必不負太后恩典。」

蕭綽見他忠誠,臉上露出滿意笑容,驚嚇后的陰霾一掃而空。

①註:翰德讓,漢人,遼著名大臣,輔佐蕭綽和遼聖宗掌權遼國,遼景宗死後蕭綽下嫁於他。

②註:耶律奴瓜,遼著名將領,曾數次打敗宋軍,后被封為南府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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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刀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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