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無能城隍訴苦情
倒書幾個月前。
王真閉關之後，季和做主關閉府門，轉天又飛貼召四方山神土地進府，先把這東勝神洲的事情問出個大概，好歹叫王真出關之後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當然，玉帝所賜的玉符丟了這麼大的事自然是不能說出去的，季和是用交朋友的名目來請的人，對外說是請教諸位在東勝神州行事的規矩禁忌。
一眾地仙小神一是早有蘇珥的知會，二是這些地仙近來也確有煩心的事情，聽說南瞻部洲的天官到了，索性便來攀攀交情。
將一眾地仙請進了府之後，季和立刻就看出了端倪。這四方地仙中以山神土地居多，似城隍一類的卻沒有幾個。敢情是這東勝神洲大抵處於未開化的蒙昧之中，生靈也多為敦實樸厚，所信奉的也不過就是些天地川澤，風雷水火一類。
也正是因為東勝神洲如此情況，季和的心中才大為不解，這樣的土地上怎麼會滋生出夜盜玉符的邪魔。
然而叫老季沒有想到的是，一眾地仙落座之後還沒等他發問，那傲來國的城隍就先行訴起了苦。
方才相互見面介紹的時候，季和印象最深的就是這為城隍，畢竟他們此刻所住的地界就是屬傲來國下轄，對這伏地的神仙自然得留意著點兒。
而等到傲來國城隍把事情說清楚之後，老季突然覺得眼下似乎是找到了一條可以順着查下去的路子。
人族筋骨孱弱，遠不及凶禽猛獸，偏偏這東勝神洲尚未徹底開化，故而東勝神洲的百姓除去天地川澤以外又廣為信奉獸神精靈。而這傲來國的人，時下最為信奉的便是一個什麼犬狼神。
對於這些季和當然心裏明白，所謂的胎塑偶像不過就是叫人可以效仿的罷了。蒙昧弱小之人，總是要找一個什麼東西效仿，來消解心中的膽怯孤寂，而被信奉的偶像大多也無非是身強體健、光艷美麗之流。
聽到此處，季和儘管心中奇怪這城隍身為正統地仙卻被一山野精靈強盡了風頭，卻沒有急着插話而是接着聽城隍的後文。
「本來，我身為城隍職責就是守一方平安，自然不可能似那精靈一般招搖，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可那精靈不知是使了什麼邪法，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就讓傲來國的人都信了他。到如今，我的廟宇門可羅雀，那精靈卻廣布法壇，甚至我還打聽到傲來國要為那精靈建一座高台，以供那精靈居住。」
說道後面，這城隍臊的都有點抬不起頭，不管大小他也算是入籍的神仙，被一個下界精靈給欺負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聽完了傲來國城隍的訴苦，季和雖然沒有急着做出表態，但也是流露出來一副義憤填膺但樣子。再將這傲來城隍好言安撫來一番之後，老季才又與其他神仙攀談了起來。
其他小神見季和似乎是要給傲來城隍出頭的樣子，一個兩個的心裏也活泛了起來，索性就把這些年亂七八糟的大事小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
等送走了一眾地仙之後，季和再次關好了府門，把其他人都聚攏了過來都研究一下，看看今天聽到的這些事情之中究竟哪些可能對他們有用。
這當中，呂天龍難得的老老實實坐在位子上沒有犯話癆，一是這次的事情真的非同以往，就算是呂天龍也知道不能胡鬧。可是呂天龍又確實不擅長做這種抽絲剝繭的事，索性安靜的待着，不去打岔就算是幫忙了。
「季先生，依我之見，咱們今天怕是白忙活了，這些地仙小神本領低微，所見識的也儘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所說的東西都幫不上咱們。」
拔略奢有些急躁的說到，在他想來，那個盜寶的兇犯能在拳腳上勝過天官，自然是個神通廣大的邪魔，這等人物又如何能與土地城隍這些小神扯上關係？
「拔略奢將軍說的極是，今天聽到的眾多消息大多沒什麼用處，不過唯有那傲來國城隍所說的事情值得我們留意。」
拔略奢被季和說的一愣，隨即以為是季和沒有聽明白自己話的意思。
「季先生，我是說包括那城隍說的話一樣都沒什麼用。」
一旁的陳祥也是贊成的點着頭說。
「不錯，我覺得那城隍說的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到這兒兩天，這東勝神洲是怎麼一回事兒也大致清楚了。
在這裏信奉些野怪精靈不過是尋常之事，那城隍自己不爭氣，便求咱們為他出頭。那個精怪不過是生出一些奇異的野獸罷了，又沒有做什麼有傷天和的事情，傲來國人愚昧去信他也無所謂什麼。
咱們眼下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犯不上去為難一個小妖，還分散咱們的精神。」
陳祥這麼一說，其餘幾位也都表示贊同，只有季和依舊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看不見得，傲來國城隍確實沒有本事，不過也不至於如此糊塗。你們說那不過是一介小妖，可若真是小妖，那城隍怎麼會連對方姓甚名誰、在何處藏身、有甚麼本領都說不清楚。
他既然是想求我們出頭，自然不會如此糊塗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說明白。能在轉眼間就扭轉一國之信仰，豈是尋常小妖可以做到的？
諸位別忘了，咱們來東勝神洲可是為了查辦那個傳聞中的小天庭。而就在咱們來的第一晚，那重寶玉符就失竊了，那幕後元兇便極有可能和小天庭有關。
既然如此，那似這般神秘的事情咱們就斷然不能輕易放過。」
老季一番話說完，眾將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說，玉符的失竊叫這一府的神仙都慌了神了，此時被老季這麼一提點，全都如夢方醒。
「要是照季先生這麼說，那這個傲來國的什麼犬狼神咱們還真就不能隨便的讓他過去，不如明日我變化一下，去傲來國打探一番，然後咱們再做打算。」
一直沒有說話的高天虎這個時候突然發話了，這麼多年高天虎一直都是以王真的神使身份在人間行走，再加上眼下蘇風留守中土，高天虎就是修為最高的了，他說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也好，那就辛苦高兄弟了。」
季和略作思索便同意了高天虎的提議。第二日，高天虎便化作了個一身短褐打扮的漁夫，背着一筐鮮魚來到了傲來國之中。
等這鮮魚一到了街市之上，立刻就引來了不少行人的注目。在天上看這傲來國雖然毗鄰東海，可和海濱卻隔着數座大山，再加上國人多是以薯糧肉蔬為食，水生的魚鱉一類對於他們來說很是稀罕。
眾國人看高天虎的穿着打扮和他們有些不同，身上帶的又是他們這裏少有的東西，便接二連三的圍攏了過來，問他是從哪裏過來的，身上帶着這些魚是打算要幹嘛。
見自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高天虎這才信口說到他是住在傲來國南邊的焉伽國人氏，家中有親人重病，聽說傲來國的神祇靈驗，這才特意感到這裏來祭拜，身上所帶的魚就是他專門用來敬神的。
周圍的傲來國人聽高天虎這麼說，當時就全都一愣，隨後就哄堂大笑了起來。當中有年長一些的人還提醒他說。
「我們傲來國所供奉的神靈乃是守護叢林的犬狼神。你用水裏的魚來敬神，怎麼可能得到神靈的垂憐？要我看年輕人你還是換一樣敬神的祭品吧。」
「什麼？！您是說神靈不要我的魚？！都怪我，太糊塗了，連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就冒冒失失的跑過來。」
經過好心人這麼一提點，漁夫當時滿臉哀愁的埋怨起了自己，說道激動之處甚至舉著拳頭狠砸自己的頭。
站成一圈兒的人看到他這個樣，又是不忍心又是奇怪的說到。
「你這人怎麼是個死腦筋？犬狼神不喜歡你的魚，你就不會換些別的東西用來敬神？」
被人這麼一說，那漁夫先是一愣隨後卻又沮喪的說道。
「我這次出門身上除了這一筐魚以外就什麼都沒有帶。現在叫我換貢品，我去哪裏置辦？」
旁邊就又有人給出主意說道。
「你身上不還帶着一筐魚嗎？你拿這些魚當本錢，換一些東西再去敬神不就行了？」
可漁夫這會兒似乎是有腦子來，想了想之後搖頭說道。
「不成，我現在就這一筐魚。要是換來當東西神靈還不滿意，那我就真是走投無路來。」
眼看事情就僵在這了，那個之前好心提醒了漁夫當長者笑着說道。
「你這年輕人還真是有意思，我們傲來國人最淳樸厚道，難道還怕我們騙你的魚不成？這樣吧，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跟我走。我看你這些魚還挺新鮮，肯定不能叫你吃虧。我家裏常常敬神，對於選貢品我最有主意。」
漁夫仔細的打量著那長者，又想到之前就是他好心的提醒自己，這才緩緩的點了兩下頭，口音有些發怯的說道。
「你的心眼不錯，你說的話我相信，那我的事可就託付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