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排隊槍斃
在范景文的指揮下，熊文燦麾下的河南各部兵馬，繼續組成戰陣，從左右兩翼向前壓進。雖然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兵馬的作用基本就是炮灰，但熊文燦沒有什麼猶豫，這一戰他們輸不起，哪怕是用人命來堆，他們也要堆出勝利。
望着明軍再度主動進攻，孔有德也下令各部迎戰，單論步兵對戰，除了范景文的新軍，對付其他明軍，一個師的天策軍步兵硬抗三倍的明軍沒什麼壓力，更何況後方的三個炮兵師還沒有動。
他們不但有着大量的訓練，精良的武器裝備，更是有着豐富的實戰經驗，以及必勝的信心，面對敵人絲毫沒有退卻。
隨着雙方步兵陣列不斷靠近，沉寂了一陣的火炮也開始了轟鳴，不過都是各步兵師，以及明軍各部攜帶的火炮，范景文的；兩個炮營，以及天策軍的炮兵軍團，此時都沒有開火。
就像之前擊潰明軍左翼的張永福，湯九州，何如龍一樣，這一次明軍拍上來的炮灰部隊，面對天策軍的凌厲攻勢，同樣無法抵擋，不到兩炷香的時間，左右相繼潰敗，明軍的損失超過七千人。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明軍潰敗之後，後面出現的不再是那些雜牌軍，而是范景文引以為傲的新軍。
此時，振武營，神機營，池河營，三個新軍的主力步兵營，分列左中右翼。
現在的這三個營，兵力數量已經遠遠超過營的規模，神機營的規模接近兩五千萬人，振武營和池河營的規模，都差不多兩萬千人。
這些，便是去年十月，天策軍進入山東后，截止目前接近四個月的時間，范景文的成果。
一開始想着各部按照新軍的模式訓練，還是由各部將領指揮，但實際操作中困難重重，范景文就跟熊文燦商議，改變訓練方法。
直接從各支隊伍中，抽調出一定比例的兵馬，編入新軍三個步兵營當中，其餘將領本身是很反對的，但奈何范景文能打，又深得皇帝信任，本身有很有手段，他們也只好屈從。
於是，本來兵力只有一萬五千人的三個新軍步兵營，兵力數量擴增到接近六萬五千人的規模。
他們的訓練方法完全是按照新軍的模式，而且這幾個月，相應的武器和軍服，也從南京源源不斷的別運送過來，直到南京被徐文儀率領的天策海軍攻陷。
這一次，將是他們來對陣天策軍的步兵。
望着明軍三部，都擺成了和天策軍幾乎一樣的橫陣，並且穩步向前推進，孔有德知道這是范景文的底牌了。
這六萬多大軍，在戰場上拉開了五六里的寬廣正面，而三支部隊，每一支也都分成了前中后三陣，前後的跨度也接近半里。
這是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炮擊帶來的傷亡，每一陣只有區區三排士兵，即使被炮彈命中，所帶來的傷亡也不會很大。
當新軍三個營開始前進的時候，孔有德也把之前對付雜牌軍的三個步兵師替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後方早已修整完畢的六個步兵師，總兵力打到五萬人。
同樣的，也是前中后三陣，與明軍針鋒相對。
「轟轟轟……」
新軍各營的火炮開始怒吼，天策軍的五個師，也不甘示弱，下轄的各炮位紛紛還擊。
這是一場規模浩大的排隊槍斃，參與的雙方兵力高達十一萬人，一旦雙方開始接戰，那便是徹徹底底的屠殺，其殺傷效率甚至超過火箭彈的集中攻擊。
而這些巨大的火炮轟鳴聲，不過是這場屠殺開始前的插曲。
不過，火炮畢竟是火炮，落在步兵隊列當中，依舊造成了一些傷亡，但相當有限，雙方的戰陣都極為寬廣，而且很薄。
之前對付明軍雜牌那厚達十幾層的冷兵器陣列時，有時候一發實心彈下去能殺傷十幾人，開花彈下去甚至能有幾十人的戰果，但現在一發炮彈運氣好了也不過是幹掉四五人。
不過與新軍不同的是，每當天策軍有人被炮彈擊中，就會有醫療兵停下來救治，其餘人補上缺位，使得陣列沒有任何缺口。
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拉近，不過對於寬度達到五六里的寬廣正面，不可能所有隊伍都能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天策軍的最左端，與新軍的最右端，最先拉近到射擊距離。
當距離拉近到五十丈，新軍率先停下腳步，然後在各個軍官的指揮下，第一列的新軍士兵率先開火。
隨着硝煙升起，還在前進的天策軍第三軍團第二師第四營的戰士們，有不少都倒在了新軍射出的子彈中。
不過天策軍的軍官們卻沒有下達停止前進的命令，隊列依舊在前進。
「砰砰砰……」
片刻功夫，新軍的第二輪攻擊又開始了，天策軍隊列中又倒下了不下百人。
雖然傷亡不小，但對於久經戰陣的戰士們來說，這些傷亡並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他們依舊在穩步向前。
四十丈，三十五丈，三十丈，二十五丈……
當抵達二十丈的距離是，第四營的將士已經倒下了超過五分之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營長卻突然下令。
「停止前進！」
「舉槍瞄準！」
隨着口令下達，第四營倖存的一千五百多名戰士，紛紛停下腳步，麻利的完成了相應的戰術動作，隊伍甚至沒有出現一絲的縫隙。
這個時候，明軍池河營的將士們，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經過他們持續的射擊，天策軍已經超過超過兩成了，但卻一直沒有還擊，而且隊伍也沒有出現動搖，這讓他們有些看不明白。
而對於看不明白的東西，人本能的反應就是遠離，尤其是知道對面的是敵人。
望着天策軍舉起的槍口，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無法逃掉這一輪打擊。
哪怕是擴編之前就在池河營的老兵，儘管他們訓練了一年有餘，又剿滅了不少悍匪，剿滅了白蓮教，數次擊潰高迎祥的闖軍，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了，但看到如此淡定的天策軍，他們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恐慌了。
此刻的他們，就像是一個賭徒，在等待最後的結果一般。
終於，天策軍下達了新的指令「射擊！」
聽到口令，第四營的將士們紛紛扣動扳機，沒有半點遲疑，燧石撞擊鐵片擦出的火花，迅速引燃了槍膛內的火藥，硝煙伴隨着轟鳴聲升騰而起，子彈從槍口噴射而出。
眨眼之間，對面的新軍第一排六百多人，幾乎倒下了三分之一。
二十丈的距離，對於經過大量訓練，又能穩定適應戰場環境，且手持精良天策槍的天策軍戰士們來說，命中率甚至能達到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因為己方的傷亡導致人少了一些，否則這一輪下去，就能讓對方的前排報銷大半。
第一排的戰士射擊完畢后，第三排的迅速挺近，然後瞄準了前方的敵人，整個過程也就一息的功夫。
「射擊！」
開火的命下達，又是一片子彈射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的池河營士兵，又倒下了兩百多人。
此時，這一部分明軍的傷亡，已經攀升到了兩成，在沒有開火命令下，一些人因為膽怯而隨意開火，其餘的人也紛紛扣動扳機。
雖然火力是持續不斷，但因為心中的恐懼，外加耳旁不斷地響起的轟鳴，讓他們的射擊精度直線降低。
而與此同時，天策軍第三輪齊射開始了。
這一輪攻擊過後，明軍的傷亡直接超過四成，縱使是那些百戰老兵，此時也完全沒有了鬥志，所有的操作都完全變形了，有些甚至出現裝藥量過大，導致炸膛的情況。
而第四營的將士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三排戰士輪番開火，之前是他們挨打，現在風水輪流轉，該輪到對面了。
又經過兩輪射擊，明軍的傷亡超過九百人，接近一半的傷亡，直接就潰散了。
不過第四營的將士們並沒有追上去，因為這只是地方的前陣，他們中陣看到己方傷亡激增之後，也迅速頂了上來，如果追上去，很可能要陷入對方中陣，以及靠近中間部分的前陣明軍夾擊。
於是，他們就保持着現在的展位，對靠上來的中陣明軍展開射擊。
最右側的迅速潰敗，超出了李弘濟的預料，這才多久啊，兩千人就這麼敗了，對方也不過是同樣的兩千人啊。
不過局部的潰敗，並沒有影響他的信心，他池河營的兩萬人，負責整個戰場的右翼，基本上是按照三三三一的配置，組成了十個小陣，每個小陣兩千人，前陣三個，中陣三個，后陣三個，還有一個小陣作為預備隊使用。
現在不過是前陣的右側小陣敗了，根本不影響大局，只要其他幾個小陣能支撐柱，那就完事兒了。
范景文的戰略，也早就跟他們說了，不指望他們能夠擊潰天策軍，只要他們能打拚，與天策軍一直纏鬥下去就完事兒了。
與此同時，前陣的另外兩個小陣，近四千明軍，也與天策軍的兩個營對上了。
不過這兩個營長沒有採取第四營那種戰術，第四營的戰術就是頂住傷亡，然後一波直接將敵人打垮，好處是能夠迅速打開局面，將敵人迅速擊潰，壞處是自身的傷亡不小。
雖然他們通過三輪連續齊射，直接將對面同等數量的明軍打崩潰了，但自身的傷亡也高達五百人，代價實在太大。
當然，其作用也是很明顯的，他們這一波擊潰，直接來了個開門紅，很好的打擊了明軍其他各部的士氣，對己方的士氣也有極大的提升。
這種事情，一次就好，他們就安安心心，通過紮實的射擊技術和戰場應變能力，面對面的對射，將敵人打崩。
不單單是他們，明軍的中軍，左翼，也都與天策軍交上火了。
各部的交火距離，大多在三十丈到四十丈不等，根據各部的指揮官自己決定。
明軍的前陣，差不多有一萬八千人，而天策軍這邊，則是一萬五千人，雖然兵力上不佔優勢，但士氣上絕對強過明軍。
自從開戰一來，明軍就沒再天策軍手上佔國便宜，即使是連戰連捷，先滅白蓮教，后滅高迎祥的新軍，也沒在天策軍手上討到好，他們不虛是假的。
雖然新軍的人數佔優勢，但真正經歷過大戰考驗的新軍，也不過只有四分之一，其餘的都是擴軍之後訓練出來的，雖然訓練量不少，而且他們本身就是老兵，但以前可沒有經歷過如此血腥的戰鬥，心理素質方面，也被天策軍碾壓一頭。
在這五六里的寬廣戰線上，一條條硝煙組成的白色煙霧帶升騰而起，每次出現這樣煙霧帶升起，便會有數十人，乃至一兩百人倒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新軍的前陣各部，紛紛開始崩潰。
那些老兵還好，對於那些擴編進來的士兵來說，這樣排隊槍斃的打法，是對他們神經的巨大考驗，對方的射擊速度極快，而且準度非常高，看着左右的同伴相繼倒下，自己退後同伴上前，又倒在自己面前，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壓力。
而對於新軍的陸續潰敗，范景文早有預感，同樣經過擴編的新軍兩個炮營，在新軍接戰之初便已經調整好了炮口，在前陣陸續崩潰的情況下，范景文果斷下令炮營開火。
原本他的炮營有兩百門野戰炮，後來擊敗高迎祥后，又繳獲了一百多們各式火炮，南京被攻陷之前，還陸續運送了差不多兩百門火炮前來，在加上其餘各部的火炮集中使用。
這兩個炮營的火炮數量高達六百門，此刻整備分成三個火炮集群，對着天策軍的前陣展開炮擊。
望着明軍的炮兵營動手了，孔有德也直接下令給蘇凱風，炮兵陣地前移，攻擊明軍的炮兵陣地。
此時，天策軍的前陣因為受到了明軍近六百門火炮的關照，也不得不暫緩追擊的腳步，而那些潰散下去的新軍各部，也有了喘息之機，幾個將領一般整頓殘兵，一遍下令讓中陣頂上去。
天策軍的炮兵迅速機動到位，旋即展開了對明軍炮兵陣地的進攻，而此時明軍炮兵的目的也達到了，也調轉炮口，與天策軍的火炮展開了規模龐大的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