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想自己在電影學院的時候，哭戲是每個學生很難過的一關，可面前這母女兩人肯定沒有經過任何培訓，但她們的哭戲卻是很足，這難道不是很諷刺嗎？

「大膽！」安良志大吼一聲，怒目直瞪安心瑤：「你欺負完妹妹，竟還笑的出來！」

安心瑤收住笑聲，直勾勾的盯着安良志，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爹爹，您只顧責問我和我娘，怎麼不問問我妹妹到底犯了什麼錯？我為何要打她？」

「這……」

原來的安心瑤從來不會狡辯，已經隱忍習慣了。所以安思顏和宋姨娘在栽贓陷害的時候，從來不會準備所謂的理由，只需要隨便安排一個罪名便是。

現下安心瑤問『為什麼』，這個『緣由』嘛……宋姨娘並沒有提前給安思顏準備。

「你姐姐為什麼打你啊？你儘管告訴爹爹，有爹爹給你做主。」安良志轉頭看着安思顏說道：「我倒是看看什麼理由能讓你姐姐打你。」

安心瑤心裏很明白，不管安思顏說出什麼樣的理由，安良志都會判定那理由不足以動手打人——不過她安心瑤就賭安思顏說不出來理由來。

果然，在安良志問完之後，安思顏的眼珠開始瞟旁邊的宋姨娘。可惜現下當着安良志的面，宋姨娘根本沒有辦法再教她女兒怎麼說怎麼做。

「爹爹，您看到了？」安心瑤眼光沒有任何猶豫的盯着安良志，道：「妹妹她連犯了什麼錯都難以啟齒，您覺得這一巴掌該不該打？」

「你倒是說話啊！」安良志對着安思顏說道：「有為父給你做主，你怕什麼？」

「老爺~」

宋姨娘往前挪了挪步子，嬌嗔道：「老爺您不要着急，咱們的女兒您還不了解嗎？她這是怕您懲罰姐姐和瑤兒，所以才不想說。顏兒這麼善良，她是寧可您責怪她，也不願她的姐姐和嫡母受到傷害。」

「嗯~」安良志捋了捋鬍子，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宋姨娘見安良志這股風已經刮到了她那兒，滿懷欣喜，她扯了扯安良志的衣襟，柔聲道：「那姐姐和瑤兒……」

話說一半，宋姨娘的眼珠一轉，話鋒猛的一轉：「對了，顏兒的外祖父明天會來咱們府上……」

宋姨娘湊到安良志的耳邊耳語一番，這讓坐在床榻上的安心瑤十分的不安——這個宋姨娘不會還有什麼底牌沒有亮吧？

正當安心瑤思索的時候，安良志一臉嚴肅的走向安夫人和安心瑤，還沒等她們娘倆兒有任何反應，隨即就是『啪啪』兩聲。

安心瑤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兩眼開始冒金星，恐怕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沒有人這樣打過她！

「你他-媽憑什麼打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說着，安良志抬手又要打。

安夫人見狀趕緊把安心瑤拽到身後，撲通一聲跪在安良志的腳下：「老爺，瑤兒她高燒近半個月才醒過來，許是腦子燒糊塗了，這才衝撞了您，還望老爺萬萬不要怪罪瑤兒啊，奴家求您了！」

「滾開！」

安良志一腳踹開安夫人，衣袖狠狠一甩轉頭離開房間。走到門外之後，安良志吩咐下人把門鎖上，還吩咐三天之內不能給安心瑤母女飯吃。

房間的門上鎖之後，安心瑤整個人卻異常的平靜。她知道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在這個封建的社會裏，有『理』遠遠沒有擁有『權力』重要。

安心瑤輕嘆一口氣，伸手將安夫人攙起來坐在軟榻上，神情有些發獃。這才只是一個府邸，兩房之間就鬥成這樣，那以後到了後宮……豈不更加激烈？

-

安侯府大門外。

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來回踱步，神色不安，似是想進去，卻又望而卻步。

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身着一襲素色長袍，腳上蹬著一雙單調的黑靴。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着整齊的髮髻，用白色絲帶套之。

此等裝束分明不是富家子弟，但——

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著的深邃雙眸，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他是荀子耀，安心瑤的青梅竹馬。

「荀公子？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應該在準備科舉考試么？」

流雲正要出府去叫大夫，正巧碰上了荀子耀。

「流雲？看到你真的太好了！」荀子耀看到流雲之後，面露喜色，隨即又施一禮：「我近日一直在家中苦讀，已有半個多月沒有見你家小姐了，我是想問問她的近況如何？」

「額……」

一提到安心瑤，流雲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荀子耀看到流雲如此神情，不禁皺起了眉。

「流雲，你家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荀子耀方才因看到流雲的喜悅早已消散，一臉擔心的詢問著流雲。

「小姐她……她，她不小心掉水裏了，不過現下已經無礙了。」

畢竟荀子耀秋後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了，他現下不能分心。

「你說瑤兒她掉水裏了？」荀子耀一臉后怕，道：「那……她真的已無礙了嗎？」

「真的真的！」流雲擠出一個微笑，道：「我家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有事呢？大夫說小姐現在只需卧床休息即可。」

「哦，那就好，那就好……」荀子耀拂了拂額頭上的細汗珠，口中不清楚地囔囔一句：「我說瑤兒怎麼這半個多月以來也沒有找過我……」

「那個，荀公子，要不您還是趕緊回去讀書吧，左右您今日是見不到小姐的。」流雲急着去叫大夫，只好趕緊支走荀子耀。

「嗯。」隨即，荀子耀忙施一禮，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去讀書了，我改日再來。」

流雲會意一笑，回施一禮道：「荀公子快去吧！」

看着荀子耀的背影愈來愈遠，流雲臉上的笑意逐漸僵了下來。之前在她的心目中，荀公子和大小姐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誰會想到選秀的聖旨會下發到侯府呢？

安良志這個侯爺爵位形同虛設，他亦沒有在朝為官。按照往年的慣例，安侯府根本沒有在選秀的範圍之內，也不知今年為何突然來了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