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教書先生被洛月這麼一吼，更是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他教了一輩子書，還沒見過這樣不懂禮數的小女娃。他指著洛月一連說了三個「你」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李管家趕緊拉住教書先生的袖子，低聲道：「先生莫要惱怒，洛月還小，不懂禮數。還請先生諒解。」

紫葉也過來了，她一把拉起洛月趕緊跟教書先生道歉。洛月站在紫葉身後不滿的轉着眼珠，小臉氣鼓鼓的，煞是可愛。

好不容教書先生的怒氣算是慢慢淡下來了。他揚著頭在院子裏現搭建的涼亭坐下，才慢悠悠的拿出書，放在桌案上。

紫葉趕緊拉着洛月過去跪坐在另一張桌案上，準備開始跟教書先生學習。

「鄙人姓張，你以後就叫我張學究吧。」老先生淡淡的掃了一眼洛月，聲音莊嚴的開口道。

洛月在紫葉的催促下及其不情願的喊了一聲「張學究」，便算是正式開始學認字了。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洛月都在張學究低沉古板的聲音里昏昏沉沉。她實在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還被張學究罰站了一會兒。洛月的心裏都快氣恨死了。好端端的，幹嘛非要學什麼認字！她真的快要困死了！好像回到房間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啊！

張學究正講到識字的意義，卻看見洛月支著腦袋在神遊，眼神早已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他臉色一沉，拿起戒尺走到洛月面前厲聲道：「伸出手來。」

洛月有些懵懂的伸出手去，張學究的戒尺就低低的打了下來。「啪」一聲，洛月的手上頓時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印記。

洛月撇了撇嘴，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張學究拿起書本準備接着往下講，剛一開口又覺得失了剛才的趣味。他看了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便朝洛月揮了揮手道：「今天就講到這裏。」

洛月等張學究出了深院的大門，才邁開腿去找小桃。她又困又餓，還被張學究打了板子，心裏真是委屈死了。

小桃正在和紫葉準備午飯，洛月推開門溜了進去，順手從碗裏拿了條肉乾，放進嘴裏嚼了起來。小桃注意到了洛月，大叫一聲：「小主子，您還沒洗手呢！」說完便拿出帕子來要給洛月擦手。她剛拉住洛月的手，洛月便吃痛的叫了一聲，手指一送，肉條順着衣裙滑落到了地上。

紫葉也停下了手裏的活，緊張的看着洛月。小桃小心的搬開洛月的手，看到一個發紅的戒尺印，心疼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趕緊出聲問洛月：「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被張學究打的。」洛月撇撇嘴，不滿的回道。

「那咱明天不跟這個什麼張學究學認字了。看把小主子的手打的，都腫起來了。」小桃心疼的把洛月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又吹，弄得洛月想抽出手來繼續拿肉條吃都不行。

紫葉看着這二人主僕情深，皺起了眉頭厲聲道：「胡鬧，張學究是王爺特意找來的，怎麼能說不學就不學。洛月，你必須跟着張學究學認字，直到你學會了為止。」

洛月和小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能默默的點點頭。誰讓這深院裏，只有紫葉娘親最厲害呢！

入夜後，李管家來向蕭恆曄稟報張學究給洛月授課的情況。蕭恆曄在聽到洛月乖乖聽課時，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意外。他還以為洛月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的去學認字，沒想到洛月的表現居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過，洛月的心裏可沒真的打算就這麼乖乖的去跟張學究學認字。

第二日，張學究依舊是快要上課時才出現在深院的門口。他看到洛月已經站在門內迎接他了，便摸著鬍鬚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裏還自言自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洛月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張學究的步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準備抬腿邁過門檻。

「3,2,1.」洛月在心裏默數着。下一秒，張學究的腳剛一落地，就感覺到腳底一陣打滑，他急急的掙扎了幾下，重重的摔在了昨天剛掛好的「月滿朝華」四個字下面。

張學究這麼一摔，痛的五官都要扭曲了。他努力的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辦不到。情急之下，他忽然看到手邊有一根棍子。於是一把抓過棍子，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直起身子。就在他快要站起來時，棍子突然從中間斷成兩截，張學究失去了棍子的支撐又再一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喊。洛月站在院子裏努力忍住笑，小臉漲的通紅。天知道，她從剛才就一直忍着，現在都快要憋出內傷來了！

這下好了，張學究這麼一摔，不卧床幾個月怕是好不了了。管家吩咐下人抬着張學究小心的去了大夫那裏，又急急的趕去蕭恆曄的書房回稟。

蕭恆曄聽到管家的回稟后，低笑出聲。他就知道，這個小傢伙不可能乖乖的聽話。他頓了頓，放下手裏的筆，帶着管家一起來到了月滿朝華。

洛月正坐在亭子的圍欄上晃着腿，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看到蕭恆曄走進月滿朝華，先是一喜，隨後又轉過臉去嘟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紫葉和小桃見到蕭恆曄，趕緊躬身行禮，蕭恆曄擺擺手，徑直朝着洛月走去。

他在洛月面前站定，銀色的面具對上洛月小鹿般的瞳孔道：「都已經氣走了張先生，為何還這樣生氣？」

「王爺定是覺得我煩，才找來這麼個張學究教訓我。」洛月撇著嘴，口氣裏帶着低低的埋怨。

「本王是讓他來教你識字的，何來教訓一說？」蕭恆曄微微低頭，語氣裏帶着難得一見的柔和。

「你瞧。」洛月伸出被張學究打腫的手掌，把淡紅色的印子指給蕭恆曄看。

「他打你了？」蕭恆曄聲音很輕，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他只是說要好好的教導洛月認字，卻沒說可以隨意的責罰小傢伙。看來這個古板的張學究這幾個月真是躺少了！

「已經不痛了。」洛月低垂著腦袋嘟囔了一聲。隨後她揚起臉，眼神純凈的看着蕭恆曄道：「王爺，我可不可以不跟張學究學了。」

蕭恆曄淡淡的應了聲：「好。以後本王來教你。」他的話引的院子裏的人瞪大了眼睛。王爺什麼時候也有興趣給小奶娃教認字了，真是太稀奇了！

「那王爺會不會也打洛月。」洛月遲疑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蕭恆曄。

「不會，本王永遠都不會打你。」蕭恆曄對上洛月的目光，輕聲承諾。蕭恆曄高大的身影罩着洛月嬌小的身軀，一時間二人的影子在地面上融為一體，氣氛很是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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