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三十年

第180章 三十年

兩人奔到對面,朝下一望,數千的武林人士伏在冰雪的山脊上,皇陵的隨葬品散落其間,一副殘破的朱黑棺槨刺人眼目,那條粗莽般的鐵鏈沿着山脊蜿蜒直下,不知盡頭。

張鐸看遍四周,驚問道:「金龍嘯到哪裏去了,葉凌呢?」史子硯看着一個青袍道姑,緩緩道:「師父,您可安好?」

「不需客氣,叫我一聲師太就好。」九弦師太轉過身子,望着史子硯說道。張鐸湊過來,毫不客氣的問道:「金龍嘯逃到哪裏去了?葉凌之流又到哪裏去了?」

九弦師太站起身子,登上山頂,望一眼漸漸消散的霞光,說道:「他們走了。」九弦師太緩了一緩道:「我是葉凌的師娘,他們的主母。你們有什麼仇怨,都沖我來,好了。」

張鐸氣道:「我是問他們走到哪裏去了?少在這裏胡攪蠻纏?」九弦師太道:「老子西去,徐福出海,又有誰知道是到了哪裏?」張鐸冷笑兩聲:「還真把自己當神了?」

九弦師太,背過手去,道:「那你去找呀,又有誰攔着你了嗎?」

九弦師太看着史子硯道:「他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擔,有誰要報仇,就請站出來吧。」張鐸喝道:「咱們和金龍嘯的仇怨,豈是一個你一個老婦能抵消的?」

史子硯拱手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禍不及妻兒老弱。師太,咱們和金龍嘯的恩怨與旁人無關。」

九弦師太上前兩步道:「這山樑下的數千武林人士,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你若是不忿,就將我們盡皆屠戮。若仍有人不解恨........」九弦師太一笑,繼而道:「反正我已經閉眼了,只能隨你們了。」

張鐸望着山下,笑問道:「倚老賣老嗎?我千里迢迢的來這兒,可不是為了殺個把人的。這天寒地凍的,你們這麼多人我也帶不走。」

張鐸面對着九弦師太道:「不如師太先給我挑一挑,也不需要多,湊個九九之數就好。」

九弦師太道:「少啰嗦,你要報仇,只管來殺。」

張鐸道:「師太仗義,一心求死,實在令人欽佩。師太求死,這些人中難道就沒有想活的?師太一句話,就斷送這數千人的性命,是不是太殘暴了。」

九弦師太搖搖頭道:「牙尖嘴利,看來你做不得主。」張鐸氣急上頭,摺扇張開,已經動了殺心。

史子硯道:「師父,替天行道,不是說說的。事已至此,沒個了斷是不行的。」

張鐸道:「兵出不詳,喪禮處之。師太莫要倔強,說處金龍嘯的去處。」

張鐸話音剛落,天色瞬時變亮,眾人抬頭一看,天邊的霞光轉眼不見。一股怪風從頭頂直灌而下,寒氣襲人,冷風漸烈,令人不知所措。眼前也有什麼東西隨風消散,縹緲若煙,似流光,恍若飛螢。

九弦師太也不管冷風,盎然道:「殺人,滅門,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親身經歷。現在金龍嘯不知所蹤,一切罪責,自當由我承擔。」

「師娘是老糊塗了吧。」葉凌的聲音突然傳出。眾人一驚,退到崖邊,一片黑影隨風漸盛,葉凌等九人跪伏的身影竟在黑影中漸漸顯露。

史子硯和張鐸大駭,看着葉凌緩緩的看站起來,左袖隨風亂舞,竟是空的。葉凌身旁的八人左袖也是如此。這幾人打眼一看,和葉凌一般的裝扮,都是一襲白袍,內穿勁甲,連模樣也和葉凌幾乎一模一樣。

張鐸拉拉史子硯,指指地上。史子硯一看,曇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雪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神氣,連呼吸都不見了。

史子硯立時上前,俯身過去。葉凌當先出腳,一腳踏在史子硯眼前。史子硯雙手僵在那裏,抬頭看着葉凌,恨道:「我跟你血海深仇,從今而後,不死不休。」

葉凌望着腳邊深不見底的大洞,一腳就把曇兒的身子踢了進去。史子硯眼睛噴火,長叫着撲了過去。葉凌身旁出來一人,一腳踢中史子硯的手腕。電光石火間,一陣劇痛傳遍全身,史子硯連一片兒衣角都沒有抓到,眼望着曇兒的身軀落入黑暗之中。

史子硯爬起來,看着葉凌,淚涌雙目,攥緊了拳頭。

葉凌看着史子硯,說道:「把她給你,你能怎麼辦?埋入黃土,變作一灘枯骨嗎?在這裏她將永世留存,這才是永生的開始。」

張鐸上前呵道:「你們作惡多端,到現在還橫行行兇,真是沒有一點悔意。」

葉凌抬頭望着天邊一圈兒的烏雲,滾滾而來,不甘的神色顯而易見。葉凌收回目光,看着史子硯、張鐸和剛爬上來的晗公主等人,說道:「今天,如果我不是血濺當場,否則,何罪之有?」

「果真是惡人狂言,不知天道昭彰,」趙琳站出來,指著葉凌呵斥道:「你們殺我全家,我要你們血債血償。」葉凌也不聽她說什麼,轉過身子吩咐手下八人帶領趴在山脊上的數千將士開始撤退。

趙琳恨意上來,只欲殺他報仇,拔刀在手,喝道:「葉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葉凌轉身看了一眼趙琳,笑道:「原來是趙家丫頭,你爹難道不該死嗎?」

趙琳撲了上去,叫道:「你說什麼?我殺了你。」史子硯忙從后拉住趙琳。

葉凌看着趙琳胡亂揮舞的長刀,笑道:「你爹接了金龍令,就該知道那是一張生死狀。你爹要是乖乖的出來受死,我義父也不會登堂入室,殺那些不相干的。」

張鐸心頭一凜,暗想葉凌說的或許才是實情,雖然江湖都說趙老英雄不畏強暴,當面斥責金龍嘯,但江湖吹捧也是常事。

史子硯道:「那滅玉鳳門是你親自做的吧?」

葉凌眼光掃到山脊上的人還在收拾散落的財寶,回過身子呵斥道:「風暴眼見來了,還管那些東西?把不相干的全都丟掉,速速下山。」

葉凌說完,轉身看着史子硯道:「玉鳳門怎麼說都有官爵在身,我一江湖草莽,怎敢滅人滿門?不信,你問一問晗公主就明白了。」

史子硯看看晗公主和張鐸,他們兩人也不置可否。葉凌接着道:「滅了玉鳳門,誰得利最大,不肖我說吧。事前事後,可都是有密函稟告皇姑。晗公主主政西南,難道會不知道?」

晗公主冷笑道:「真是巧言令色。你惡貫滿盈、罪惡多端,豈是憑一張嘴能說清的嗎?」

葉凌冷笑道:「如果殺人有罪,誰還行俠仗義;如果盜竊有罪,誰還劫富濟貧?」

史子硯上前呵斥道:「你住嘴,你不配提那個字。」

葉凌呵呵笑道:「你捫心自問,江湖可是你想的江湖。拿你引以為傲的史家來說吧,史鴻鷹是長輩,暫且不論。單說那史天德,自己攀附上朝廷,卻拿着禁武令打壓武林同道,以致於史家獨立武林數十年之久。這就是你所謂的俠義嗎?」

晗公主道:「好一個俠義,不過是違禁亂法、犯上做亂。單憑你你毀壞皇陵,就能誅你九族。」

葉凌道:「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亂的是誰家的法,違的是哪家的禁?以一人之言恫嚇天下,真是可笑。」

張鐸道:「真是死到臨頭,滿嘴胡言。」

葉凌看看張鐸再看看晗公主,說道:「看來公主是勝券在握了。那你看這是什麼!」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個吊墜。

張鐸握緊了摺扇,穩住神色,問道:「它怎麼在你手裏?」晗公主看着葉凌手指上吊著的虎符,一陣寒意,直透骨髓,那個虎符本該在雲南節度使何昭身上,現在卻葉凌手中,讓人不寒而慄,本來是拿十萬滇軍堵住了葉凌的退路,現在看來是堵上了自己的生路。

葉凌收回虎符,一笑道:「公主,我們之間還大有可為呢,不是嗎?」

晗公主勉強一笑道:「葉.....葉大俠說的在理。」

葉凌看着史子硯道:「人生百年,夠長了。以你的資質,就是翻天覆地三十年也夠了。」

「你們都是天選之人,我可不一樣,我只報殺父之仇,」趙琳看看晗公主、再看看史子硯,眼光落到葉凌身上,說道:「血債血償,今日了斷。」趙琳握緊了長刀,搶功上去。

葉凌伸出兩指,「啪」的一聲夾住趙琳的長刀,說道:「你武功太差,再練個三十年也殺不了我。再說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等你長大些,再說吧。」說着笑了起來。

趙琳搶出長刀,一轉身抓住了身後的髮辮,橫過長刀,立直了身子。史子硯大叫道:「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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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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