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最終章.在悲痛與絕望中尋找真實(上)【真實結局】

第323章 最終章.在悲痛與絕望中尋找真實(上)【真實結局】

現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小型游輪起航,船舶開始慢慢搖晃起來。

這時強獸人頭領向少年問道:「你打算回港口看看嗎?聽說我們的人現在還在那邊準備。」

「他們還在準備什麼?」

「好像是在搬倉庫,要搬走食物、水之類的,得夠幾千人在海上吃一個月的那種數量。」

「嗯...那我們最好還是先和他們匯合,免得再出什麼事端。」

少年做出了決定,港口那邊的事物他並不放心。而且黑煞等虎人都在那邊等著,白風身上發生的事情得告訴他們,進入過那種狀態少年也不清楚白風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還是早點去那邊為好。

「哈哈!也對!我也挺擔心我那幫混小子的,我這就和他們說。」

說罷,強獸人頭領便前往了船長室。

「嘖...好吵......」

一直靠在少年肩頭的女虎人突然有了動靜。

「誒?白風,你醒了?」

少年還擔心白風是不是會一直睡下去,聽到她的那慵懶中又不乏朝氣的聲音,也算是鬆了口氣。

「努拉罕(強獸人頭領)那大嗓門在我耳邊嚷嚷,我想不醒都不行啊......」

白風打了個哈欠,顯然她的精神還比較萎靡的,不然以她平時的活力應該是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了。

少年很貼心的說道:「如果你還是想睡的話,可以再睡一下,沒關係的。」

「啊...那我就...呃?!」

白風剛打算繼續閉上眼睛,突然意識到少年的臉龐和自己近在咫尺,立起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他輕微的吐息以及肌膚的溫熱。

「我、我、我怎麼?」

白風直接從長椅上跳了起來,然而海浪導致甲板的情況極為不平穩,再加上白風又消耗太多體能,所以這一天竟然差點栽倒。

「哈,站穩了。」

少年及時站起用雙手扶住白風的腰肢,免去了這個平時英姿颯爽的虎人首領的對地上的水桶來個「餓虎撲食」的尷尬。

「呃...謝、謝了......」

不過被少年握住相對柔軟的腰部的白風思緒陷入了另一種尷尬,臉也紅到了頭頂耳根。

當然獸人女性並沒有那麼保守,畢竟就連獸人貴族裏也沒有「大家閨秀」這種概念,獸人不論男女都能從事家務、耕種、打獵以及戰爭。

戰爭時期彪悍強壯的獸人女性本身也是不可忽視的兵源,何況是平時就和一堆族內男性打成一片的白風,她並不會因為和異性有肌膚接觸感到羞澀,白風現在擔心的僅僅只是自己腹部日常鍛鍊出的那些堅硬的肌肉會不會讓少年對自己望而卻步。

所以白風剛恢復平衡便立刻從少年手裏離開,並用力捂著胸口想壓制心臟那不同尋常的搏動。

但......這樣的白風又和羞澀的一般少女有何區別?

「白風,你是不是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少年看白風紅著臉又捂著胸口還一副呼吸不暢的樣子,心想她這明顯還是沒有恢復好。

「重傷員把船上的床位都佔了,這長椅你先躺着吧!」

「好。」

白風按照少年的建議照做了,但她在長椅上躺下時發現少年就這麼干站在一邊。

「那你呢?」

「我站着就行。」

「你身上也是有傷的吧?你也坐下。」

「呃,位置不夠......」

長椅的長度也就夠讓高挑的白風躺下,少年要坐剩下的位置只夠坐半個屁股。

「嗯?」

白風眉頭一挑,起身拍著長椅上的某段。

在這裏坐下。

很明顯的提示。

「呃,好。」

少年坐到了長椅上,隨後白風便躺了下來,腦袋就擱在少年的大腿上。

「啊?」

這下讓少年有點不知所措,雖然白風的頭並不重,但就這樣讓人家躺在自己大腿上,難免會有點尷尬。

「嘿!嘿!看!」

「噓!小聲點!」

周圍的獸人戰士們正在嬉笑着往這邊看。

「咳咳!」

白風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獸人戰士們立刻識趣的走開了。

要是有個話題就容易緩解尷尬了。

想到這裏白風向全身僵硬的少年問道:

「說一說我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吧?我在我開了禁錮后就什麼都記不清了,當然前面的事情也有點迷糊。」

「好,在那之後我們可發生了不少事......」

能夠轉移注意力自是再好不過,少年立刻將一切的經過從頭到尾的講給白風聽,以免自己過於在意腿上那份輕柔的重量。

這一戰獸人戰士也折損了八人,還有近半數輕傷,十人重傷。

當然這裏的輕傷不是說擦破點皮的那種程度,這些獸人輕傷員基本都是身上插著幾根不開刀沒法拔的箭矢,但還能談笑風生的那一種。

而重傷的就像狼頭人頭領那樣缺胳膊斷腿,暫時只能躺床上,處理不好就會去見獸神。

奴隸中是有會些醫術的,但真正能夠算得上醫生沒幾個。船上為奴隸們治療的醫生都是被綁來的,船上船長和部分水手也是,都是被脅迫配合奴隸們行動的。

當然奴隸方面做出了成事之後立即釋放的承諾,再加上刀就架在這些人的脖子上,這些多半都是為了自己的飯碗的人,也犯不着豁出性命向鐵羽城盡忠。

這些獸人鬥士的生命力頑強,重傷員只要止血,一般都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船上的那名治療師原本緊張到發白的臉色也稍微輕鬆了些,他可怕自己沒救到人,然後就被這些兇悍的獸人生吞活剝了,所以他工作起來是相當盡心儘力,還不時地為那些傷員檢查傷口,生怕他們的傷勢感染惡化。

而白風雖然在之前昏迷不醒,但她身上的傷口卻是一點沒有,明明和敵方大將烏鋼進行了如此慘烈的戰鬥,受的那些傷竟全讓白虎血脈那可怕的恢復力給治癒了。

所以那名只懂外傷的治療師也沒有什麼辦法。

由於白風算傷員,又不能算一般傷員,而且睡夢中的她還緊抱在少年身上,在其他獸人幫助下,哭笑不得的少年費了不少勁才能勉強改變她的姿勢,所以白風就一直在少年身邊待着,一直到現在。

當然衣服是不能恢復的,所以現在白風身上罩着一件披風,其他就沒剩什麼了。

「這一點就不用說了,我知道,怪冷的。」

白風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全身也往裏湊了湊。這一湊她就靠少年更緊了,剛剛才勉強適應了的少年又進入了緊張狀態。

「呃,真冷的話,我去拿條毯子。」

說罷,少年就想起身。

「不用了,我不冷。」

白風一臉不滿的抓住了少年剛剛彎曲的膝蓋,並將他強行摁了回去。

「別走,就這麼坐着就行。」

「哈哈......」

這力氣...根本不像傷員啊!

少年額頭冷汗直冒,他可琢磨不透白風究竟在想什麼,難道自己的那雙並沒有多少肉的大腿靠着就真的很舒服嗎?

「我們這是去港口嗎?」白風問道。

「嗯,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地方了。」

少年抬頭看了看遠方的海面,漆黑的建築已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那我小睡一會兒。」

「好,到了我會叫醒你。」

「嗯。」

白風在應了一聲后,便發出勻稱的呼吸,好像就已經睡著了。

「......」

少年看了一眼在自己膝上睡着的白風,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明明沒有過這樣的事,沒有一個女孩躺在他的腿上酣睡過。

可是為什麼我會感到熟悉?

而且還有在開始於心中規劃一切的時候,那種掌握一切的感覺,還有向奴隸們演講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莫名的既視感。

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做過類似的事情。

我曾站在一群人中間,被他們用怯弱和不信任的目光注視着,然後他慷慨激昂的演說着自己的理念,那些麻木的臉龐逐漸僵硬,最終變為狂熱。

這只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嗎?

為什麼我會感覺在一個遙遠的時間,一個自己不曾去過的地方,遇到了一群完全沒見過的人,而我說了相似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有擁有不應屬於我的記憶?

明明我不是他,而我卻在做和他一樣的事。

頭在脹痛,少年按壓了兩下太陽穴,然後甩了甩腦袋,將那些莫名的思緒都從腦海中掃去。

而這時少年的手指放在了白風那頭柔順的白髮上,好似用春蠶新吐的細絲製作的綢緞,良好的觸感讓他不自覺的來回輕撫。

「呃?」

直到指尖碰到了溫熱細膩的肌膚時,少年才反應過來。

不過白風除了耳朵抽動兩下外,她本人沒有什麼別的動靜。

這個意思是......可以繼續?

恭敬不如從命。

少年繼續撫摸白風的頭髮,甚至大膽的碰了碰那對毛茸茸的獸耳,但白風都安穩的睡着,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少年看不到白風的正臉,其實她的臉頰已經紅成一片,藏在斗篷下面的尾巴也在不安分的甩動。

霧氣中的港口已經到了眼前,一艘艘船隻上滿載人和貨物,乍看好像他們是搬貨的工人和商販,然而細看會發現這些人脖頸上都有項圈,顯然他們都是奴隸。

「我們到了!醒醒,白風。」

少年輕拍著白風帶着些紅暈的面頰,但是她好像還是沒什麼反應,就嘗試往她頭頂的獸耳吹氣,結果白風立刻從位置上跳起來。

「唔!」

白風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瞥向少年的眼神帶着幾分幽怨。

「哈哈......我們走吧!」

少年乾笑兩聲,離開座位朝白風伸出手去。

「嗯。」

白風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握住了少年的右手,藉著拉扯的力道站在他的身邊。

「哈哈!兩位你依我濃的小情人恩愛好了嗎?」

強獸人頭領努拉罕大笑着朝他們走來。

「不、不我們不是!」

兩人立刻否認,殊不知此時他們倆的動作都是同步的。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正常的,沒啥可笑話的,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

努拉罕拍著少年肩膀,很認真的說道:

「說實話我很期待,你們倆會不會在以後生下獸人王。」

「哈?」

「額?!」

兩人同時一臉懵逼,白風是很快反應過來,然後這個臉已經紅透了的女虎人直接給了努拉罕一腳。

強獸人話里提到的,是指獸人王其實也是混血種,所以在獸人傳統觀念里也並不排斥和異族結合,而白風是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這是命運嗎?

他是我的命運之人嗎?

聯繫自己的血統和家族,白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一貫保守固執的黑煞卻並不阻止自己和這個人類少年靠近。

原來,這是命嗎?

不過白風不僅不厭惡這個命運,甚至已經在心中欣然接受。

少年看着抱腳直跳的強獸人笑道:

「哈,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們快些下船去看看情況吧!」

說罷,他便先行走下船去。

白風和強獸人以及船上的部分獸人戰士也跟着走下船去。

在船下迎接的吟遊詩人拉蒙·貝洛索說道:「看來你們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不,我們這邊還是損失了不少人的。」

少年看着一片熱鬧的碼頭,心念一切應該還算順利,便放下心來。

「帶我們去見黑煞長老吧。」

「好的,請跟我來。」

拉蒙一邊帶着幾名人類奴隸在前面引路,一邊說道:「我聽到你們那邊衝天的喊殺聲,也見到了無數士兵朝你們涌去,本來我們派船去時都不抱希望了,你們能有這麼多人回來都已經算是個奇迹。」

努拉罕心有餘辜的說道:「確實,差一點咱們都沒了。」

少年問道:「話說回來,拉蒙你知道南門的烽火是怎麼回事嗎?我不記得我有派人去點烽火。」

鐵羽城南門聯繫着諾亞帝國和精靈領地,按理說這兩塊地方的勢力都不太可能突然在這時候來一批人攻城。

但少年也不能否定,這個突然事件確實救了他們一命,要是沒那連天的烽火將烏鋼和他的大軍引走,少年他們也難以脫身。

拉蒙回答道:「我從回來的戰士那邊打聽了一下,好像是他們弄錯了。」

「弄錯了?」

少年有些詫異,這種事也能弄錯嗎?

「只是一群周邊村鎮的農民舉着火把按節日計劃在城外遊行而已,不過他們好像沒有向城防軍那邊通知過,然後全城又是戰事狀態,士兵們的精神也很緊張,所以一下來了那麼多人就把南門的守軍給嚇到了。」

「原來如此嗎?」

少年若有所思的沉吟一聲,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人的身影。

蘭姬...是她嗎?

少年的計劃提前展示給蘭姬看過,雖然準確的時間是模糊的,但以蘭姬的才智應該可以猜出來。

既然蘭姬負責節日的策劃,那麼這件事很可能是蘭姬背着烏鋼、馮澤等人設置的一個項目,為的就是給他的計劃多加一層保險。

「虎人長老還有其他人都在這艘船上,等我們這邊把物資準備好,就可以出發了。」

拉蒙將他們引到一艘大船旁,帶着他們上船。

顯然少年選擇讓拉蒙負責後勤是正確的,這位吟遊詩人確實不辱使命,不僅調動起了幾乎所有的奴隸,還將人們的秩序構建的井井有條。

「萬歲!!」

奴隸們看到少年一行人立刻發出歡呼聲,彷彿迎接英雄般迎接着他們的到來。

「呃?!」

少年和白風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想到自己的到來會有這麼大的歡呼聲。

拉蒙說道:「有點不適應嗎?習慣就好,給予這麼多人自由,你們的確是英雄。」

「哈!我的兄弟!你平安回來了!」

穿着盔甲的伯羅納爾跑到少年面前給了他個熊抱。

「額?!你也平安無事啊!還有穿盔甲抱人磕著挺疼,快撒手!」

少年被伯羅納爾抱在懷中雙腳離地,面頰也被迫貼在伯羅納爾那張油膩的大臉上。

別的英雄回來不該是個美女來投懷送抱嗎?怎麼到咱身上就變成被光頭肌肉大漢貼臉舉高高了?

「......」

旁邊的女虎人表情略有點微妙。

「我跟你講,那幫平時裝的不行的衛兵都是群傻貨。」

伯羅納爾將少年放下來,大笑着說自己的經歷。

「他們前腳離開軍營,我們反手給他炸了,他們全部懵逼了。那個傻樣,我能笑一年。」

自從右手落下殘疾后,伯羅納爾再也沒有這麼高興過。

「你們都回來了?」

戰牙和其他虎人在甲板上搬運物資,見到少年和白風等人立刻打起了招呼。

白風先問道:「嗨!戰牙!手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感覺我是沒問題了。殿下,我真想和您一起戰鬥。」

戰牙將手裏的箱子交給別人,朝他們這邊走來。

「戰芒呢?」

「那傢伙貪睡,幫完忙后就困了,現在下面和黑老在一起。」

戰牙戰芒兩兄弟本來是應該進入精英隊的,但是無奈他們倆人都感染過屍毒,身體狀態不滿,而且虎人這邊也不能精銳盡出,所以他們兩個就留下來了。

「白風,黑暗之子,你們倆都平安回來了?」

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從船艙內傳來,少年將視線轉到聲音的來向,發現一位捲縮在輪椅上的老人正由戰芒推著來到甲板上。

「黑叔,我們都回來了。」

白風快步走到黑煞身邊,十分擔憂的看着這老人的狀態。

「身體怎樣了?」

「就那個樣子,不算太差,也算不得好。」

說罷,黑煞就劇烈咳嗽了兩聲,顯然他的狀態其實很差。

「我身上的毒已經用銀針祛除,但是我的經絡已經基本損毀,以前的狀態是很難再養回來了。」

少年神情凝重地說道:「我們要快些前往獸人領地,莫格港距離這裏可要航行很久。」

這位老人是白風的至親,少年也很敬重他,如今他們已經跨過了最難的大坎,當然要儘可能的保住老人的性命。

在自己的狀態穩定下來之後,黑煞神情淡然地說道:「萬事不必強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嗯...」

黑煞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少年點了點頭,多次與命運交手的少年也深知「天命難違」。

「可我們若是不儘力去搏一把,怎知這就是我們的命?」

然而少年並不願意服從所謂的「天命」,如果他不去挑戰,他也不會有今天。

「確實...但傾力一搏,就像個賭徒,你或許會贏得一切,同樣你也或許會輸掉所有的籌碼。」

話音剛落,黑煞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黑叔,您早點休息吧!」

白風擔憂的走到黑煞身後,輕拍他的後背。

「也是,我確實該好好休息。」

黑煞的狀態再次穩定下來,不過少年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一抹血污,恐怕就是剛才他不著痕迹的抹去的。

看來這位老人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希望他們能來得及去虎人領地取到聖葯。

啾!!

港口的瞭望塔上傳來一聲長哨,顯然放風的人看到了什麼。

拉蒙焦急的說道:「糟糕!衛兵們注意到我們港口的情況了,他們正在往我們這邊趕來。」

少年問道:「啟航的準備做好了嗎?」

拉蒙看着港口上那些慌張的奴隸們說道:「港口的船是隨時都可以離港,但是還有些人在搬物資,得等他們都上船。」

「看來我們還是得打一場。」

伯羅納爾一邊說着一邊用左手拿起了鋼刀,而白風等一干獸人戰士也握緊武器做好了戰鬥準備。

然而少年向拉蒙問道:「已經搬了多少物資了?夠用了嗎?」

拉蒙回答道:「搬空了兩個倉庫,應該是夠用了。」

於是少年說道:「那不必作戰,讓他們直接撤,反正已經搬了兩個倉庫,夠用很久了。」

「也是,我們該走了。」

白風點頭表示許可,其他戰士們也沒有異議。

人命比物資重要。

阻擊城防軍必然會有不少傷亡,而奴隸這邊擁有戰力的本來就不多,若有太多戰士折損在這裏顯然不利於他們以後在獸人領地的開荒發展。

沒錯,少年和白風他們商議的最後的出路並不是依附於某個獸人領地,而是自己在獸人龐大的領土中找一塊荒地開墾。

這期間免不了遇到大量困難,但是只要人還在,什麼都會有機會解決。

「全部上船!!」

接受了少年的意見后,船上的人立即對那些正在搬運物資的人大喊著,人們立刻丟棄了手裏的重物,往附近的船隻跑去。

「人好像都上船了。」

拉蒙扶著護欄看了一圈,一片狼藉的碼頭上並沒有人的身影。

「準備起航吧!」

「等等!還有一個人!」

少年揮手示意船上的船員先停下。

「怎麼了?」

白風一臉疑惑的走到少年身邊,她沒看到別的奴隸還留在碼頭,碼頭上的一艘艘大小船隻已經載滿了人員,有些船隻已經開始航行了。

「那邊...有個女人在往我們這邊跑。」

少年指著港口的入口處,有一個酒紅色禮服的女人在跌跌撞撞的往他們這裏跑來。

「怎麼會?」

憑藉着優秀的視力,在那個女人距離船隻更近了一些時,少年看清了她的臉。

她是「浣紗之春」的...凱蒂絲。

......

一個半小時前,鐵盔堡主廳。

華麗的大廳中擺着一張張方桌,潔白的桌布上擺着燒雞,烤羊腿,果蔬拼盤等菜色以及各式糕點,數盞水晶吊燈在大廳頂上散發着溫和而明亮的光,配合在地板上冉冉升起的霧氣,竟有了人間仙境般的韻味。

大廳上賓客們無不身着金銀穿絲、水鑽點綴的禮服,緊身衣束緊了他們的腰身,讓他們行走時如同企鵝般搖擺,一邊高昂着頭鄙夷著那些端茶送水的侍從們,一邊見到位高權重者又極為殷切的點頭哈腰。

這些人是來自北方各地的豪紳貴族,他們手裏托舉著水晶杯,澄澈的酒水中映照着他們臉上的笑意與醉意,杯觥交錯中說盡多少奉承雅言。

在那個撐著拐杖的魁梧男人走到大廳時,人們都朝他敬酒行禮,男人溫和的笑着禮貌的點頭回禮。

但在走到中間餐桌上主位那人身前時,他卻不再點頭,而是恭敬的向其鞠躬行禮。

「夫人,很榮幸您能受邀蒞臨我這小地,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馮澤,這位鐵羽城之主,就像個卑微的僕從般向這個坐在主位的貴婦人露出獻媚的笑容。

「地方是小了點,但你也是用了心。」

貴婦人背靠在軟舒的貂皮靠椅上,搖着手裏的玉骨小扇,語氣慵懶的說道:「這宴會的檔次雖然還是低了,但小地方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

這位貴婦人臉上戴着一副金雕鏤花半截面具,身着淡紫雲紋開肩禮服,外露的肌膚如若凝脂,白似雪霜,紅唇嬌艷競花鮮,體態豐盈窈窕,其聲又同輕雲風月,淺淡自具風雅,讓人辨不清其年歲。

「剛才的精靈歌舞還算不錯,我是較為滿意。」

語罷,她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那靦腆的半精靈少女,那位半精靈少女立即誠惶誠恐的向其鞠躬。

馮澤畢恭畢敬的說道:「我聽聞夫人您常在內地,難見這邊塞的舞樂,所以我特地為您準備的。」

「難見倒也是,這些日子確乎有些亂了,我等坐於高閣不問世事亦可知曉一二。」

貴婦眼睫微合,似在回憶着什麼,這時她用兩指架起鏤花高腳銀杯,將小扇擋於嘴邊,然後仰頭將這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前有獸人動亂,後有海石之爭,我這小地方又在這些大事附近,確實不安寧。」

瞅了一眼貴婦因飲酒而涌動的脖頸,馮澤立刻低下頭去並不著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他自認閱女無數,活色生香的美人碰過不少,也是定力超群,居然在這位貴婦面前還是難以保持鎮定。

「馮澤男爵。」

「在!」

貴婦突然叫起自己,馮澤立刻慌張應聲。

「你不惜重金也要邀我前來,是想我簽下那單合同,可對?」

明白馮澤為何失態的貴婦將小扇擋在嘴邊,優雅的輕笑着,雖然她並未笑出聲來,但其眼中的調笑之意也是讓馮澤十分難堪。

但馮澤沒有表達出一點不滿,他依然恭敬地說道:

「是的,我一直希望能與您的特姆塔商會做成這筆生意,不過......」

「不過什麼?」

貴婦跳了跳眉梢。

「我沒想到您居然想現在就談論這事,我還以為您會在享受完宴席后再.......」

貴婦將視線轉向又被侍從倒上清酒的銀杯,她端起銀杯語氣輕佻地說道:「你們男人不也都喜歡在酒桌上談論正事嗎?我也喜歡,而且我既然會來,你也清楚我的意思,我可沒有這個閒情逸緻大老遠來個小城就為了參加一場宴會。」

「也就是說您同意了?」

馮澤竊喜,這筆生意若是做成,鐵羽城的奴貿規模還能再擴大一倍。

「沒錯,我早有聽聞你們這座城的奴隸質量很好,而且管理的不錯,我還特地查閱了你們這裏的資料,覺得你們的方式確實有趣。」

輕抿了一口酒水后,貴婦用小扇擋着微紅的面頰繼續說道:

「而且現在帝國在慢慢廢除奴隸制,看起來奴隸貿易好像被打壓,其實在我看來這一行的前景是一片大好,一般途徑獲取的奴隸被廢除后,正統途徑奴隸只會更貴,所以我不介意對貴城的產業做一筆『小小』的投資。」

「不愧是夫人,您的眼光確實獨到。」

馮澤的態度越發恭敬,他可不管對方究竟是有何想法,只要資金到手就好。

「你寄給我的合同,我已經帶來了,現在就簽吧!」

語罷,貴婦向旁邊自己的侍衛擺了擺手,那名高大的侍衛立刻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拿出幾張羊皮紙以及墨水、筆、印章等物件,在將那些華貴的銀制餐具都移開后,他熟練的將這些東西都整齊的擺在貴婦面前。

「現在?!」

看着眼前立刻被清成寫字枱的餐桌馮澤都有點詫異,儘管他也想儘快完成交易,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比自己還要急切。

「我可不喜歡和人浪費時間,既然可以,那就是可以。辦完事情,我也可在你這裏落個清靜。」

貴婦優雅的扇動着小扇,並示意侍衛將合同推向馮澤。

「好!不愧是您。」

既然對方如此爽快,馮澤也只能爽快的答應了。儘管還有點遺憾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叫價高些,但眼前這位據說是相當難以捉摸的存在,和她討價還價,很可能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後果。

於是馮澤拿過合同,反覆確認上面的條款都是自己的要求,並摩擦紙張,檢查上面沒有什麼「小把戲」。

馮澤的行為讓貴婦不滿的皺起眉頭。

「怎麼?不相信我特姆塔商會的名譽嗎?」

「不、不,這只是我個人的習慣。」

馮澤立刻向貴婦道歉,然而手頭依然在感應着這張羊皮紙,確定安全無誤,才拿筆簽字。

「放心,我還不至於為了這筆小錢敗壞我們商會這麼多年攢下的名譽。」

面對馮澤的謹慎,貴婦只是擺動着小扇,也不打算再說什麼。

「明白的,我已經簽好了。」

馮澤將簽好的合同雙手遞給了貴婦,然而貴婦並沒有去接,而是那個高大的男侍衛將之接過,然後擺在貴婦面前。

儘管在諾亞貴族禮儀里,貴族女性讓侍從接過別的貴族遞來的物品,這裏面有表示千金之膚不可觸的意思。然而這是一場交易,馮澤這邊雙手奉上合約,另一邊卻懶得親自去接取,顯然這對於交易的一方而言,是一種輕蔑。

然而馮澤不敢動怒,只能將這其中的不滿壓下。

這位貴婦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沒有幾個達官顯貴敢怠慢她,更無人敢開罪,馮澤也不例外。

就算鐵羽城是自己的地盤,馮澤也不認為自己能讓對方態度有所改變,儘管貴婦從感知上來看只是個普通人,然而剛才那個男侍從,他竟不能看破對方的氣息。

【卡特蘭夫人作為特姆塔商會之主不論到哪裏都帶着一隊男女侍從,而這隊男女侍從的實力沒有一個在六階以下。】

馮澤得到過這樣的情報,本以為這情報有所誇大,現在看來並不假。

這種人,他也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那麼,我現在蓋上這章,我們的交易就算是達成了。」

貴婦將小扇折好放在桌面上,伸手將桌上那個小巧的金章的護蓋揭開,在紅色的印泥里壓了一下后,就往上面標著投資方的橫欄上印去。

馮澤注視着這個金章,額頭也不自覺的冒出了熱汗。

馬上就要達成交易了。

有了這筆豐厚的資金,以及諾亞最大的特姆塔商會的後續各項的支持,無數的財富和人脈都會源源不斷的滾來。

轟!!

然而就在貴婦即將印下金章時,一聲巨響將馮澤從美夢中驚醒。

「怎、怎麼回事?」

全場一片嘩然,貴族豪紳們面面相覷,有些人甚至在巨響發生時把酒水或者嘴裏的其他食物噴到了對方昂貴的禮服上。

馮澤立刻站出來穩住人心,他說道:「不要慌張,可能是出了點小事故。」

「抱歉,應該只是沒有在約定內的煙花,不是什麼大事。」

馮澤回頭見貴婦將金章從羊皮紙上移開,上面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侍從突然對貴婦說道:「夫人,那是爆炸的聲音,我很確定,他們出事了。」

「看來您的城也沒有您說那樣的充滿秩序,不是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啊!」

貴婦對馮澤突然用了敬語,然而語氣中儘是調笑之意,這便更顯諷刺。

「您、您這是要走了嗎?」

馮澤見貴婦在男侍從的攙扶下從座位上離開,立刻慌張上前想要阻攔。

「那我們的交易?!」

不過還未等馮澤接近貴婦,他就被高大的男侍從伸手攔下。

「等您順利解決了這件事,我們再談交易的事吧!」

貴婦向馮澤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

「希望您能很快解決您的麻煩。」

說罷,貴婦便展開小扇遮住她嘴角那抹嬌媚的笑意,在自己侍衛們的陪同下不急不緩的離開了主廳。

「該死的!」

馮澤在應付完了其他貴族豪紳后,立刻和烏鋼取得聯繫,結合剛才士兵們的彙報明白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那幫奴隸不可能有這個膽子搞這一出,就算有這膽子,他們也不可能這麼聰明。如果這些奴隸鬧事,一般靠城防軍就能鎮壓,然而現在這些奴隸的行動極有策略,幕後必然有個高明的推手。

馮澤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名黑髮少年的身影,他很清楚那個少年現在的水平按道理是沒有這個能力的,先不說那個一直逆來順受的小子應該沒有這種反抗的覺悟,就憑這些計劃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一個極為熟悉鐵羽城情況的人來指導,馮澤就清楚若真是那個少年策劃,那他絕對有同夥。

「我記得...那個女人好像和他走得很近。」

馮澤想起了一個情報,他本以為這條消息無關緊要,他根本不認為這兩個早已被框在規則里的奴隸能做出什麼,所以也完全沒有做出過什麼干涉,最多敲打一下這兩人,讓他們知道「聽話」。

然而從現在看來,那個女人很可能是他的同夥。

想到這裏馮澤收起了傳音方石,拿着拐杖走回了城堡大廳。

馮澤扯住路過的一名侍女的衣襟問道:「蘭姬在哪兒?」

「蘭、蘭姬小姐嗎?」

侍女全身顫抖著,面前這個平日就讓人畏懼的男人,現在他的眼睛都好像在噴吐着火焰。

「快說!!」

馮澤的耐性早已消磨殆盡,蘭姬在宴會開始時就消失了,然而鐵盔堡所有出口都有「梟」守着,沒有自己的命令他們不會放行,所以她現在肯定還在鐵盔堡內,而這些平時和蘭姬交好的侍女一定知道她的所在。

「她、她現在您的書房!」

「就她一個人?」

「就她一個人!」

「呵!」

馮澤將那名侍女一把推到地上,拐杖的尖端在橡木地板上刺出一個個小洞。

在裝點着各種名畫和瓷器的走道內,這個彷彿一頭狂怒的猛獸般的男人,正在快步走向書房的門把。

既然那個女人沒有試着離開,那她一定知道自己會有怎麼樣的下場了吧?

馮澤冷笑着,轉開了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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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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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最終章.在悲痛與絕望中尋找真實(上)【真實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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