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雷厲風行

「誒，知識越多越反動……不對，應該算我被現在的生活消磨了意志，比不上祂那麼富有行動力。」

「這般境遇尚有自嘲富餘。汝之心境，令吾稍感安慰。」

「祂從我這得到太多超越常理的知識。苦境除了我和小女，估計沒人能跟上祂的思路。」

甫脫無間地獄，聞人然、一頁書歸返首站即是雲渡山。但見南武林方位異象未消，兩人卻無與祂當場死斗之志：「好在祂自知天憲不足，尚未擴大影響範圍，否則定死傷不可估量。」

「然也。其中雖無無辜之人，但刑罰度量是否有過，一時之間終難有定論。」

看着一頁書眉心鬱結似亦頗覺棘手，聞人然想也不想回答道：「若連梵天心智，都難以梳分情法之別，斗姆就更不會為外物動搖。祂要的是絕對中立客觀的法理，而非會因人情折中的規章。」

「唔，確立眾生該當遵守的度量標尺，方有苦境共進的最低基準。只是——」

「誰來保障這一基準的公正無差？」

「天憲」的創造與存在，不僅僅是為懲惡揚善。斗姆用意乃在一改苦境風氣，別開嶄新局面。

一頁書對此不難理解，卻也深感難為。而聞人然身為法治社會的過來人，倒不怎麼反對斗姆。只不過要取他的命的話，那聞人然自問尚無捨身覺悟。

「算了，斗姆不是不能溝通。何況，祂要犯苦境之大不韙，總得有曠古絕今的成果。這一仗，對祂來說也不好打，我暫時不急。」

認真思考過後，聞人然忽爾閉目感應，不久一道破風厲嘯過耳，長虹留痕蒼穹，轉眼一口湛然秋水即已回歸手側。

指掌握住丹青見瞬間，一股出乎意料的磅礴龍息，登時疾灌聞人然體內。雖與三青截然不同，但得額外真元加持，聞人然驟覺體表一層龍鱗甲胄若隱若現，別添一層保障。

這卻是暮秋筠心有所感，索性將陰體之能全數分予聞人然。

「嘖，多一層龜殼可就更有把握了。」

「你欲往何方？」

「有點私事要解決。梵天呢？」

「吾當往儒門一會兩位儒道創道，共商誅邪之役。」

「那，我先走一步。」

三教匯合的情形下，便無八歧邪神各個擊破的威脅。就算要戰，也必定是一場惡戰。

聞人然不去操心其他，拔身掠空遠離雲渡山，一段時間之後，竟是來到吞壽惡口附近。

除他以外，卻見另外一道魁梧雄霸身影負刀而立，眺望着滔滔惡水目露凝光，察覺人已赴約，當即打起精神：「你來了？」

「我剛脫困不久就收到你消息。怎麼，閻羅鬼獄的魑魅魍魎有什麼值得你去關注？」

「有御天龍族的氣息。」

刀無極打量聞人然幾眼，瞳孔不禁微微一縮，話到嘴邊又是頓了頓，道：「……你這滿身滅世孽龍的氣息，居然與吾頗似同類。」

「哎喲，反了吧？干過壞事的你是御天龍神，我用的居然能是禍害惡龍？」

「異境魔龍，非此地之屬。」

「這樣啊……明明都是外來物種，大哥不笑二哥。」

聞人然漫不在意損了一聲，隨意踏步潛行來到水潭深淵旁，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怎麼弄？」

「御天龍族不該任人愚弄。閻羅鬼獄內的龍族，諒必已被鬼族洗腦，忘卻自身來歷。但它當有直系龍皇血脈，實力必是驚人，不易處置。」

「你不也是凈龍、御天皇族的嫡系血脈？再說，邪天御武殺龍族砍瓜切菜一樣。你這六趾異數都融合邪天傳功了，擔心他作什麼？」

沉吟少頃，刀無極淡笑一聲虎步邁出，痛快道：「既如此，你我師兄弟，一人一個對手。」

「行，我吃點虧——揍回女人。」

長時沉潛出關，出手必將驚天動地。聞人然談笑自若間，駢指運氣行雲流水，霎時四野神風蕩蕩，濃稠鬼邪氛圍滌之一空，倒灌洶洶惡水衝擊異域：「鬼，不會被水淹死吧？」

「快刀斬亂麻？」

「省事，讓他們出來找我比較快。我等著圍毆神，抽空來抓鬼得省點工夫。」

「這本是上天界的私事。吾，不能落於你后！」

荒豹雷刀殛雷閃動，刀無極覷准深淵空洞驟生剎那，皇霸刀罡果敢橫掃而出，直破閻羅鬼獄關隘，疾掠深入鬼族腹地，轉眼翻覆千里山川。

正受惡水所擾的女帝后魃，甫借帝龍胤戰星勇悍安撫下疆域動蕩，又受狠絕一刀破境而來。縱有鍛鬼無缺衣護體，又怎能忍被一再侵門踏戶？

「放肆！」

怒氣滿盈鬼凰化影，展翅衝上穹霄，逆勢震破皇極天斬。氣接一瞬，魙天下頓感來者功力雄渾，絕非易於之輩。

不過，伴隨黑龍矛激振長空，心有底氣的閻羅女帝立按憂思，縷著金絲的高跟剛一履塵，鳳目掃見兩大強者，頓時針鋒相對語出譏嘲。

「冒失心急的惡臭男人，自恃武力橫行，俗不可耐。」

「動手不動口，懂？」

「哼，朕，成全你。旱世傾天劫！」

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卻也由不得人。

眼看聞人然周身真氣滿盈欲發，絲毫不給試探機會，分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魙天下當即先發制人，二度鬼凰展翼，盡展萬惡鬼體威勢。

佔據地勢之利，魙天下威風赫赫。惡水之下無數鬼靈受召撲殺向敵，更受鬼凰散發烈焰煎熬加註女帝掌發刀招，合二化一直搗黃龍平治而出。

殊不料，罕有人能空手接化的一擊，竟在來到聞人然面前三尺之前，驚遇詭譎之變。

「嗡——」

劍吟兀起一刻，聞人然按兵不動。新得龍靈氣息已化不破甲胄，使得鬼靈難以近身。下一刻，護身龍元宛若孽龍吞食一般，兇猛咬住鬼凰鳥頸，撕裂為漫天火雨，落入半空熊熊燃燒，將女帝上乘之招化解。

「根基差距。人與人的龜殼，強度也各不相同。」

立身不移，盡消鬼氣。淡看身側點點凰火陰氣散去，聞人然撣了撣衣襟，口中竟毫無風度地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我太久不出江湖，該不會有蠢女人覺得我原地踏步？」

「你……荒豹雷刀，你們是——」強自忍住怒意，魙天下看清武器，內心驚疑不定。

「知道就好。原來，刀主席感應到的御天龍族，就是鬼獄戰神、天命戰星？」

着重強調了一下「刀主席」三字，聞人然忽略了魙天下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直截了當地朝刀無極問：「我說，你確定抓得了戰星？」

「難。」

「算了，要不你來對付這個女人？」

雖說火宅佛獄殺御天龍族很有一套，但兩尾龍都是當世少有的高手，並不能簡單拉開絕對差距。

清楚背負戰星天命的帝龍胤不易對付，聞人然估摸著萬一刀無極事到臨頭，收手只用御天龍族的力量，弄不巧大概率陰溝翻船。

就算熾焰赤麟沒徹底洗白，但總歸行事有所顧忌，不若往昔狠辣，聞人然思索片刻，還是決定自己動手來得穩妥：「我殺了他，龍魂會回歸上天界沒錯吧？」

「你先解決閻羅鬼后，再助吾擒下他。」

「麻煩。」

大略明白龍魂重生必有代價，聞人然也不強求，根據死神閑來所述，回頭看着魙天下道：「女帝后魃，血河戰役，除了鬼麒主，你才是鬼獄大亂的罪魁禍首應當沒錯？」

「是又如何？」

「喔，如果沒人救你，你覺得你能接我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