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死個不停

正邪紛爭，不存退縮，轉眼血流漂杵。儒門死傷將重，驀來強援截阻九變妖媸。而在道門方面，與德風古道結為同盟的聖龍口，此刻亦逢八部尋釁。

由於劍子仙跡前往墟丘之頂，瀕危的恨吾峰亦由肖流光看顧，聖龍口剩餘人力，漸不足與八部匯聚的阿修羅王陣營抗衡。

縱非完成之態，收萬劫掌握丹青獄圖，已令聖龍口投鼠忌器。青陽子慎重考量后，終是將清修數十載的血陽子從黑暗道請出協助。

然而，藏匿於黑暗中的未知威脅，亦於道門勠力同心時，挑生波折。就在道邪對立、血陽子甫歸聖龍口陣營之際，之前合戰競邪王而受創不淺的瞬霄子，竟莫名起肖舍劍刺殺，使出「血雨腥風」掌氣，偷襲未有防備的默如淵。

「瞬霄？」

「不妙！」

變生肘腋當下，血陽子不解愛徒其行，並未即刻行動。龍腦驟察蹊蹺，身影倏然欺近，卻已不及阻止。

電光石火，方寸之間，玄劫主運掌介入，轉將默如淵撥至身側，旋即剛猛一擊生撼對方暗算。瞬霄子吃痛剎那，猶然不顧內傷加身，極運剩餘內元，骨肉成灰玉石俱焚，卻是難以撼動翳曜玄劫主，頹然倒落塵埃。

「你敢殺我愛徒！老道教的人，果真全都該殺！」

熱血上腦，不辨是非。血陽子悲怒難抑，衝動殺向玄劫主。但既救援不得，青陽子怎肯另生風波，道扇兀然橫攔而出，強將血陽子擋在原地：「孝文，此中必有詭異之處，望你莫生誤會。」

「青陽，你怎能偏向外人？！」

「二哥，稍安勿躁。瞬霄乃為陰謀者操縱，不可落入圈套。」

「哼！」

「玄天六陽，魚龍混雜，敗事有餘。」

目光一掃血陽子，玄劫主藐笑一聲，對青陽子道：「你的部署為人所控，吾方再難對你保持信任。何況，你有紫陽、血陽為左右臂膀，諒必也無須藉助外力。」

「收萬劫對道門虎視眈眈，你此刻離去怕是正中敵人下懷。」

「那又如何？依附於你，苟求太平嗎？」

玄劫主鎮定自若道：「你未免太小看玄劫。各個擊破，也要看價值高低。何況暗算之人身份未明，你又如何肯定，吾方之中，不存在被敵人操控的棋子？」

「縱使如此，孤立無援的你，難免淪為阿修羅王眼中釘。」

「與你無關。」

本為復仇而來，默如淵自然無條件支持玄劫主，對青陽子冷眼相向。別惜樓雖有顧慮，仍站在玄劫主這一邊。龍腦縱有意勸阻，但若不能訴諸武力，終無法強行將人留下。

於是，本就因邪魔勢眾而成的閑散聯盟，最終分道揚鑣。不過念及道瑛交代，小刀略一思忖也向青陽子請辭，轉而與玄劫主同行。一眾人等離開聖龍口不久，即往星河殿·代刑堡而去。

「你與亂世狂刀是何關係？」

「你……終於還是問了嗎？」

「他要尋仇，玄劫靜候。此刻跟在我的身後，我也不會予你任何優待。」

雖未刻意針對，玄劫主對小刀這名晚輩，亦談不上好臉色。畢竟心性偏激雖有緩解，玄劫主對慕容嬋的敵意，依舊不變。耳聞玄劫主如此應答，小刀卻似習以為常，道：「我父親沒找你算賬，只因家母不允。此番入世助道，不過是念在道尊傳人的身份。」

「呵，是針對我而來？」

「原是為青陽子。但他既未投敵，道門自不會無事生非。反倒是你……」

「我又怎樣？」

「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

玄劫主哂笑道：「除惡務盡，何錯之有？不以酷烈對敵，難道你還抱有婦人之仁？」

「你雖無惡行，但卻苛責太過。凡是不留餘地，往往難逃惡果相報。」

「去得盡了，更無後患。」

道不同不相為謀。玄劫主無心與小刀這名晚輩爭辯，不久帶着眾人回到了代刑堡。出乎小刀意料的是，代刑堡大殿中央，竟有一冰棺橫放，旁邊一人背負道劍，似已等候多時。

玄劫主見狀，彷彿早已料算：「你來了？」

「你，不曾撒謊？」

「當然。道劍·劍非道，你孝心可憫，從未為惡，我又何必撒謊矇騙？」

玄劫主坦誠解釋：「事先聲明，盤古開天達願石雖有奇能，但須付出不菲代價，以一換一。若非你道鎮以北極玄冰，保留地限屍身完整、陽氣未曾散盡，吾亦無能相助。」

「兩位道尊於非道有再造之恩。若不能報之，劍非道枉為人身。說吧，究竟有何代價？」

「記憶封存，為我道門星河殿奉獻一甲子。而地限若活，也難保有完全功力。」

玄劫主眼露回憶之色，道：「不過，此事曾有先例。家姐落日一笑，便是在執道行的許願下險死還生。而後執道行也曾在家姐感化下恢復。因此，許願者的記憶，未必不能在外因刺激下提前蘇醒。若是發生這種情況，我也不強求你為星河殿做事。屆時，你大可迴轉太上府。」

「……若僅如此，劍非道義無反顧。」

「請。」

舍凡入道，乃在天極、地限開化下，解開心結。能得兩位尊師傾囊相授，劍非道更無推拒之理。

若非早已失去蘇妲異力，劍非道定不吝己身。此番專程來到代刑堡，刀劍亦是瞞着天極私下而為，以免府尊擔心。

對玄劫主來說，之所以敢拒絕聖龍口盟約，也正是清楚劍非道定會同意許願之行。雙方契約達成，玄劫主立刻屏退外人，準備與劍非道履行交易。

然而正如龍腦所言，落單的玄劫主，必成八部眾首除目標。儀式舉行之刻，亦是群邪趁虛而入之時。

「邪獄血沉三千魂，不分善惡；明王怒滅九重界，一視佛魔。」

驀然，邪氛侵染而來，狂霸詩號唱響方圓。緊隨其後，一條血紅的魁梧身影，挺身揮刀一氣呵成，磅礴刀罡擋者披靡，一擊即令舊傷未愈的默如淵失去戰力。別惜樓急展幻術，將眾人轉移，方才險險躲開邪獄明王勢在必得的殺招。

眼見此景，邪獄明王不慌不忙道：「躲回老巢，能逃得了一世嗎？」

「獄明，速戰速決。」

邪神不死邪力灌注，御天者、黑夜鳴殺紛紛重生，駕馭八旗武神像攻殺而至。邪獄明王眼看御天者兩人殺入代刑堡，即欲揮刀將默如淵幾人斬殺，冷不防背後雄渾道元席捲而來，唯有回身疾擋殺式。

「玄元復始，道生初。守一無窮，盡萬物。」

巍然一對掌，各自退出數步，邪獄明王驚見「慘死」道武王谷的紫陽子重現眼前，不由心生錯愕。而雖無法即刻擊潰邪獄明王，爭取時間卻是綽綽有餘，紫陽子不慌不忙道：「爾等既知落單者必成剷除目標，聖龍口又怎會坐視？」

「來得正好。」

紫陽子等人不在，說明聖龍口一方必然守備虛空。忽然想起了什麼，邪獄明王自恃武力過人，當下毫無所懼，刀指紫陽子道：「競邪王的死，他會親自討回。」

「嗯？」

「驚異嗎？」

「區區假身而已。」

「那就由我這個假身，讓你真切體驗死亡的痛懼。」

除了被斗姆親手所殺的荒漠孤鷹、以及邪氣灌注而生的鸑變迦羅，天邪八部眾其餘人等並未死絕。眼下突然出現在邪獄明王身後的競邪王，雖僅為邪氣重塑而成，並非曾經囂張狂傲的刀中邪王，一身功力竟不降反升，令紫陽子倍感棘手。

不過，情勢急轉直下之際，天外一道雄掌兀然壓下。競邪王橫刀於頂奮力一擋，竟是難承負荷當場重創，體內邪源不受所控，紛紛爆躥而出。

「死了活，活了死，你們就不能一次死清凈？」

凜冽道身甫降，邪獄明王再見道瑛，驟覺對方修為與早先已是天壤之別。邪源支撐的競邪王，不比策王堅韌，頓在逸青萍一掌之下散為邪氣四溢。

「今天，瓮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