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殺劫
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
潺潺水聲,縈繫於耳,不惑於心。因緣難解的佛者,靜默待在黑白兩判的川水旁,安守着一柄誅魔衛道的戒刀,積年累月,巋然不動。而僅一水之隔,是非未明的魔類,亦為一個答案流連不去,只等元佛子給予他一個不會令人失望的答案。
奈何,天地從無萬事順遂之理。
更因一問奈何,為自身提前蘇醒將衰之軀,難容佛魔兩人消磨時光,命令殺神牽制而來。
不知問奈何存心不軌,熒禍全神貫注,做着註定難以符合胃口的甜點,等待着棄他不顧多年的義父返回。
驀然,一道威猛皇霸的巨斧罡氣,破風劈碎熒禍面前的石桌,濺落一地食物碎屑,激怒了沉心於此的邪魔。
但在熒禍一劍搶攻,直中問奈何控制的高手東皇天下心口時,卻猛然發覺來人剛體不破,一身殺意難以貫穿,登時心頭一緊,不由凝神戒備。
與此同時,陰陽雙途川另外一側,隨着蚩皇魔功不期而至,元佛子身前戒刀亦浮現懾邪昊光,鏗然一擋裁翠微先聲奪人之招。
深知惡客上門絕非反響,元佛子眸光肅凝,突而開口即是驚詫:「是尊佛的聖佛衣?」
「也是你的命劫。」
「你是誰?」
「尊佛宿何年曾在大乘靈雲寺進修,而他與魔始有仇。寡要報仇,自然是滅敵滿門。記住,殺你的人是始主眾化之一的四主。」
「始主……難道,是尊佛曾提及的魔始?!」
過去魔始覬覦先知峨茲的未來之眼,而與四教創道者交惡。而尊佛與靈雲寺有舊,元佛子因故略有所知。
此時此刻,裁翠微就算是替問奈何達成所願,同樣不會讓君軒轅好過。
再則,她也沒有任何撒謊的意思。
而魔始本人自傲至極,根本不在意旁人威脅。既然相互都是無情無義,誰又會去計較一個佛門之人的死活?
倘若能讓大乘靈雲寺與西煌佛界聯手,讓鬼族和魔始焦頭爛額,才最趁裁翠微心意。
至於幽界……既已划明界限,那往後理所應當也該是敵人!
「不錯。」
「凈渧斬業!」
清冷一答,旋即掣掌如電,兇猛逼襲。縱使裁翠微看似瘦弱女子,元佛子對魔始凶名曾有耳聞,自不敢須臾怠慢,九識戒刀佛光熾盛,驍勇一會裁翠微沉然初掌。
甫肢接,空手入白刃,女子手按刀背,凝實至極的真元倏一放,猛然迫身,有若萬鈞壓肩。刀鋒難盡招式,元佛子雖覺對手根基勝出,憑恃天佛七元相類似神皇之氣的不破羅漢體,尚可撐持一時。
但,魔始眾化非同小可。元佛子明白難以取勝,更有心將有關魔始之訊捎回靈雲寺,卻是且戰且避,試圖設法脫身。
殊不料,就在糾纏十餘合后,元佛子身法飄忽莫測,橫身下斜飄忽一刀截敵之時,裁翠微竟以佛衣下擺夾住戒刀,緊隨其後積蓄少頃的蚩皇魔功雄渾一吐,登使戒刀顫顫幾乎脫手。
抓住元佛子一瞬之失,裁翠微屏息贊功,掌勢大氣恢弘。除此以外,已被裁翠微煉化的聖佛衣,更添同源聖氣,生出一股干擾異力,使得天佛七元相難竟全功。
此長彼消,裁翠微勢在必得,乾淨利落一舉突破中線,五指平催元佛子喉口,登將這名落單的佛門高手一舉重創,仰面灑血倒飛而出。
「你不算差。可惜,天佛七元相併不完整。」
挫敗在前,誅滅在後。
哪怕只是給問奈何找一個合理侵佔佛魔合體的借口,裁翠微也會將這一齣戲配合得逼真。
傾危之刻,裁翠微絕命一掌即將按落元佛子天靈,冷不防無中生有的殺意,陡然襲向背心。倉促間,裁翠微回身撤手,一撥熒禍暗殺之劍。
不過,就在熒禍擺脫東皇天下追殺,及時馳援元佛子同時。雖慢半拍的東皇天下也隨後趕到,二話不說便是重斧鑿地,催出一道崩山白練,齊中透體貫穿重傷的元佛子之身。
兔起鶻落,眼看元佛子險死還生,驟來佛掌、儒劍,聯袂擋下東皇天下補刀舉動。但見大千釋儒與玉儒無瑕前後而出,與熒禍佔據同一陣線,抵擋住裁翠微與東皇天下,總算「勉強」救得一命生還。
「夠了,大千釋儒是問奈何的人。東皇天下,是預支給你的報酬,來日記得要還。」
玉儒暗中傳音裁翠微,叫停逼殺元佛子。場間除了熒禍、元佛子兩人,竟都是問奈何演給義子看的戲碼,以求之後熒禍能自願犧牲,可謂是煞費苦心。
否則,元佛子連受數道重創。若非裁翠微、東皇天下刻意留命,他又哪裏能活?
往後熒禍想救元佛子,便只能懇求唯一的依靠——問奈何!
裁翠微見狀略一思忖,瞥了眼東皇天下即哼笑一聲,道:「德風古道、佛門,可真愛多管閑事。」
「裁翠微,幽界走狗,魔始眾化之一。汝等惡行,吾必上報西蓮寺、靈雲寺。」念及問奈何命令,大千釋儒投桃報李,當然要讓魔始的威名,重新遠播神州大地,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連聖佛衣都在我的手裏,就憑你們小貓雜魚兩三隻,也敢妄想冒犯始主尊顏?笑話!」
「你……元佛子,我不准你死!」
長袖一揮,著著一襲漆墨紗衣的女子,嘲笑着命令東皇天下,離開了陰陽雙途川。而熒禍眼中卻是再無旁人,絲毫不顧人情義理,撂下夏琰與大千釋儒,背起元佛子瘋狂而奔,尋覓著無從尋覓的義父。
不過,對佛魔合體暫無興趣,裁翠微帶着問奈何的實驗品東皇天下,回到了臨時開闢的據點,一座中上等的靈穴外,隨意起掌辟出的山腹秘府——九嶷·暮雲遮。
「你,究竟想拿我怎樣?」
「這是對待長輩的態度?」
沒有裁翠微的指令,東皇天下在幽暗的空間里,悄然失去聲息,彷彿一件死物。而密室內的另外一人,雖是男聲急問,卻帶着女子獨有的婉約氣息。
但聞薄櫻魅影師喝聲,裁翠微不緊不慢,將室內點亮的燈火通明,不去正眼瞧薄櫻魅影師,自顧自地往前方走去:「時雨,我想你該稱呼我一聲——」
「父親,還是…母親?」
「唔……」
「真是諷刺,我是你的女兒,卻不得不困於這樣一具難以啟齒的囹圄。而你,竟是成了這副模樣。男不男,女不女,何其可笑?」
「不,叫媽媽也沒關係。認你為女,不代表我承認自己是魔始。」
開啟甬道盡頭實驗處的機關,裁翠微帶着身後薄櫻魅影師進入,好似不受其譏嘲所擾:「不如先看看我給你的禮物如何?」
「禮物?」
清楚其父性情,縱使知曉裁翠微與末日之初不同,困於薄櫻魅影師身體中的君時雨,聞言仍然不由渾身一寒,遲疑着向前走了一步:「這是?!」
「我給你重新打造的身體,用我和你的血脈,是不是很有趣?」
樸素的石棺中,靜卧著一名眉目與裁翠微、仙蹤略有類似,大半卻又透著一股出塵空靈狐媚氣息,容顏姣好的弱質少女。
忽略了君時雨怪異的目光,裁翠微俯下身拍了拍「她」粉嫩的臉蛋,道:「你該慶賀,往後你再也不用困在男人的身體里了。」
「你究竟何意?!」
「多有意思。我的身體里,流淌著魔始和聞人丫頭的血。你的身體里,流着魔始和劫紅顏的血。而現在,她的身體里,魔始、我、劫紅顏、以及你自己,誰的血脈都有。那麼,她又該算是什麼?你的靈魂入住之後,又該算是什麼?」
「你……果真和父親一樣的瘋狂!」
「他應該甚是歡喜?」
雖無嗜殺之癖好,但裁翠微這有悖常人的倫理觀,還是令君時雨渾身發毛。
可,就算誰也不能指望血元造生誕生的存在,會有多麼的正常。
克隆,本身就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天倫之道。
只要裁翠微自認無礙,大概也妨不得什麼事……
不知是戲言又或認真,裁翠微婉然一笑,回頭直視君時雨,堅定不移道:「等什麼時候有空,我準備帶你去認親。」
「認親,君奉天?」
「一個號稱無私,卻處處徇私的法儒尊駕,有什麼值得在意?乖,叫媽媽,之後我們去六庭館給你外公外婆磕頭,應當不辱沒你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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