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

第一章 緣起

秦國國都以南十裏外,逐鹿山。

逐鹿山脈山勢平緩,常年氣候適宜,植被茂密,溪流環繞。是一適宜野獸動物生存之處,山中飛禽走獸無所不有。此地也是秦國專供狩獵娛樂之地。大秦皇族在這一帶派遣重兵把守,嚴禁閑雜人等接近。

逐鹿山山腰之中,建有一座狩獵行宮。行宮內,少年太子葉尋離,正抱着一隻小白鹿一籌莫展。

太子葉尋離是大秦皇帝獨子,年僅十三。秦皇老來得子,寄予厚望,對其頗為嚴苛。好在葉尋離聰慧,詩書禮樂樣樣學的有模有樣,深得太子太傅讚賞。此番開春之際,葉尋離也是早早完成課業,與皇叔葉高前來逐鹿山狩獵。

「唉~」葉尋離輕輕嘆息一聲。

作為秦國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帝王,葉尋離自小就接受者比較嚴格的教育。舉止禮儀之類,父皇尤其重視,時常教導他,在外要舉止得體,不苟言笑,漸漸樹立威嚴之類的。他對此雖是懵懵懂懂,卻也唯父皇命是從。

但是這回,他是出來狩獵的,卻救了只小動物回去。若是落在他父皇眼中,必然是視為婦人之仁,少不得挨一頓怒罵。

可這事也怪不得他,若是頭生龍活虎的鹿,他必然也會不管大鹿小鹿張弓射殺。狩獵之事,一來可以鍛練騎射,二來射殺落荒而逃的獵物的時候,心中也是有種不一樣的成就感,他還挺享受的。

可這回,侍從牽馬走近的時候,這隻小白鹿早已倒在地上瑟瑟發抖。他跳下馬抱起,仔細檢查之下,發現並未受外傷,估計可能吃了啥毒蘑菇之類的。痛苦中,小白鹿還睜眼朝他「呦」的悲鳴一聲。看到這可憐又可愛一幕他頓時心軟了,打算收養作寵物,連侍衛想要結果它做晚餐都被他拒絕了。他不時撫摸這隻小白鹿,由頭頂緩緩撫摸至後背,幫它緩解痛苦。連連安撫之下,小白鹿果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此時小白鹿的身體已不再發抖,似乎沉沉睡去。葉尋離也頗為煩惱,既不想這隻小鹿死去,又不敢因這事去找太醫,自己貴為太子,從未接觸過為小獸看病的大夫。若是為了救只野獸找太醫醫治,回頭指不定要被父皇暴打一頓。

無奈,葉尋離也沒別的辦法,找了個項圈把小白鹿栓在榻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小白鹿暫時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葉尋離便準時醒來。

以往這個時刻,他都要洗漱穿戴完畢,用完早膳去東宮書房晨讀一刻。之後便等著太傅前來教授學問。

葉尋離習慣性的伸完懶腰,睜眼一瞥,欲下榻。被子還未完全掀開,便整個人都懵了。

「什麼情況!」葉尋離反應過來后,驚的差點整個人跳起來。剛要開口喚侍衛入內,卻發現身邊躺着熟睡的小姑娘,脖子系著的項圈,像是昨日他親手給他的小白鹿帶上的那隻,項圈上的繩索還系在榻下。

「難道...我昨天救了一隻妖怪?」

心驚一陣后,葉尋離仔細端詳一會,發現這姑娘可真是美若天仙,僅是側顏便是驚心動魄的美。

葉尋離心跳加速,偷偷多看了幾眼,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為其蓋好被子,又拿枕頭稍稍遮擋一下。匆匆穿戴完畢,打開殿門問門口侍衛:「昨日可有人進入本宮寢殿中?」

殿門兩旁侍衛相視一眼,其一疑惑回答:「回稟殿下,昨日自我們當值起,並未發現任何人進入過殿中,前夜換班時也並未聽說有何異常。殿下,殿內有何異常嗎?」

聽到了肯定的回答,葉尋離搖了搖頭:「無事,你去請皇叔來一趟。」葉尋離轉身去了偏殿喚宮女洗漱,正殿內藏了個美女妖精,不敢讓人看到啊。

半個時辰后,德親王葉高便匆匆趕到。葉高的行宮居所離此不遠,葉尋離也就這一個皇叔,很好找。只是葉高年級稍大,通報時尚未睡醒。而通報后洗漱完畢趕到花了不少時間。

「太子殿下。」葉高樂呵呵一拱手。德親王一貫的德行,一直都是個樂呵呵老實人的形象,待人溫和有禮,沒有架子,王府里的下人都喜歡這位和善的王爺。當今秦國皇君,也僅有這一個兄弟,不知是否有這原因。

「皇叔免禮。」葉尋離內心不安,此時顧不上禮節,拉了皇叔進殿,趕緊關上殿門。把皇叔拉到榻邊,掀開一角,露出了姑娘的臉。

葉高一看,疑惑了,有個漂亮的女人睡在太子榻上,太子還年幼,沒見太子納過太子妃啊?啥情況?還栓上了?

葉尋離一急,忙低聲告知:「皇叔,你可能不知道,我昨天帶回來的那隻小白鹿,是個妖精,你看,變成人了。我早上醒來她就光着身子躺這了,我還以為是刺客,差點喊人了。」他父皇曾告知過他,皇叔葉高可值得信任。葉尋離對這些帝王之道還一知半解,但是皇叔葉高對他挺好,他是知情的,此時就是希望葉高幫他出出主意。

「哦,原來如此。」葉高倒是見過大場面的,知道這世上還有那種飛來飛去的神仙,不足為奇,也並未表現的多麼驚慌。此時定睛一看,發現這姑娘可真是少有的絕色,雖然可能是只鹿妖。一縷鬍鬚轉念一想,太子年級不大,但也不小。按理說,這種事,太子太傅應該教導過。這種來歷不明的「人」,通常只需一聲令下,拉出去砍了就完事了,就算是成了精的妖怪打不過,也必定是會攆出去,不會留下這種不詳之物的。為啥太子非要請他來出出主意?難道太子情竇初開了?這隻鹿妖長的極美,不會看上了這隻鹿妖吧?觀太子反應好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嘿嘿嘿~」葉高奸笑了一聲,轉而又覺得自己笑的太露骨,又咳咳了兩聲。

「殿下,此乃大吉之兆啊。天降仙鹿委身於殿下,此乃大秦興盛之兆啊。殿下何不納其為太子妃,待將來殿下登基之後,封為皇后,興盛大秦。豈不是人神共羨?」

「....」葉尋離楞了一會,這意思是讓自己娶這隻妖怪?憂慮中又帶了一絲心動:「皇叔,這事成嗎?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我收了個妖女,那我豈有好果子吃?」

「不會不會~」葉高湊近低下聲:「我會上報給陛下,太子狩獵途中相中了一良家女子,一見傾心,定了終生。陛下雖會責備,必不會反對。」

「不行!皇叔,這是讓你欺君啊!」葉尋離連連搖頭,碰上這忤逆父皇的事,他也不敢做。

「不會不會,殿下。本王說是這麼說,但是只要你把實情告訴陛下,說是本王讓殿下這麼說的,只要陛下知道實情,陛下就一定不會反對,也不會責備本王的。」

葉高說的信誓旦旦,可葉尋離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欺君這種大事,幹了豈能有好果子吃。葉高所言厲害關係,他還是有些不太懂。

葉高心中卻暗暗好笑,看則危險,實則不然。如果葉尋離不把實情告知陛下,那就是之前所說,狩獵途中遇一良家女子納為太子妃,能有什麼事。要是葉尋離告訴了陛下,是他教太子這麼做的。明擺着是他教葉尋離欺君,而葉尋離帶回了妖女,陛下知曉了會怎麼想?必會認為自己不惜背負欺君之名幫太子殿下,既表了對陛下的忠心,也表明了對太子的忠心。他為太子謀划,納喜歡的「人」為妃。陛下就算知道了也必定不了了之。更何況,這事他以前就幫陛下做過,陛下一聽,能不知道怎麼回事?陛下自己娶的也不是個人啊,只會想有其父必有其子,哪會考慮那些個亂七八糟妖言惑眾之事。這事他有經驗!

為帝王者必多疑。以前當今陛下兄弟不少,最後活下來的封為親王的只有他。既有自知之明,小心謹慎的緣故,也有血脈親情在其中的緣故。他對陛下這位兄長是真的敬重,對自己這個侄子也是真的喜愛。一實一虛,皆是真情。故而屹立王座之下不倒。

可葉尋離還未參透,畢竟尚為年幼。雖說葉高極力勸說之下,答應了下來,可心中還是滿滿憂慮。

「唉~」葉尋離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次出宮狩獵還能惹出這樣的事情來。鬼使神差之下,自己就給自己搞了一個太子妃,還不是人。自己想想之下還有點想不通事情咋這樣了。

但是葉尋離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內心的欣喜已壓抑不住了。難道自己真的對那頭鹿有了意思?也不知道那隻鹿妖是啥心意。要是是個人還好辦,可這鹿妖要是修道多年,死活不從的那種。強求也強求不來,到時候該怎麼辦?

葉尋離此刻陷入了巨大的患得患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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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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